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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秋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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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如梭,炎暑未消尽,秋风已萧萧。
转眼间就到了秋猎的日子。
苏婉柔在这三个月内,成功地劝说皇上把春铃乐许给了萧临渊作正妃,皇上为了权衡利弊,又下了一道圣旨,将内阁另一位臣子吴大姑娘许配给了七皇子萧炽。
因这事皇后心情一直不爽利。苏婉柔趁机传播谣言说太子妃善妒,不许太子纳妾。
皇后本就不喜苏婉柔,又见儿子宠爱闫莹莹,索性顺水推舟,亲拟懿旨,将闫莹莹指给萧熵做了侧妃。
闫莹莹原是不肯的,在屋中流泪了三天,还是她的贴身侍女小红劝她:“姑娘哪怕哭坏了眼,也是得嫁的,不然咱家里的人都保不住。”
“家父自幼教女,我怎可与人做妾?”闫莹莹一双秋水明眸已泛起薄红,让人看了心生怜惜。
“姑娘何须妄自菲薄?太子侧妃将来便是六宫贵妃,是辅佐君王的贵人!况且苏氏入府半载无所出,若姑娘能早日诞下皇嗣,这中宫之位...”
小红言尽于此,她关切的替小姐擦干眼泪,用目光鼓励闫莹莹。
“阿红,这后宫可是食人之地,我…我哪斗得过?”闫莹莹从小不爱与人争抢,对那些深宫的算计总是敬而远之,十分害怕。
“只要有太子对您的宠爱,姑娘何必去争?”
小红这话说得天真,但闫莹莹此时是个陷入爱恋的懵懂少女,满心满眼都是太子的温柔笑意,反而被劝了进去。
“好…那我便嫁。”
于是红妆十里,于是红烛纱账,于是新婚之夜她垂眸浅笑,眼角眉梢尽是掩不住的欢喜。
这甜蜜光景未及三日,苏氏便对闫莹莹明里暗里地磋磨起来。虽然都是些不大的小事,但闫莹莹从小娇生惯养,从未受到这么些委屈,她每每与萧熵诉苦,对方却也只是口头上安慰——到底苏家势大,萧熵明面上不敢对苏婉柔不敬。
苏婉柔也没想到萧熵作为原书男主的骨气还挺软。她怕自己下料太猛把闫莹莹逼退了心思,只能自导自演,引导闫莹莹产生上位的心思。
“辛苦姐姐了…”柳清澜倚在金丝软烟罗的锦垫上,懒洋洋地吃着桃子。她在江南折腾了一番,人都变瘦了一圈,回了上京便猛猛吃了个肚圆。
替萧昉昭查苹果产地的事情比她想得复杂许多,这些蔬果小贩记账不太明确,很多产地的记录都是某州供给,再细化下去就不知了。她费了好久的力气,甚至跑去柯家翻了账本,才找到了这朱柰的来源地是西北的一个县城。
“四皇子到底为什么要费劲知道一个水果的产地?”柳清澜百思不得其解,她之前还特意尝了尝那个种类的苹果,味道和普通红富士差不多,并没什么特别的。
“那苹果卖的好吗?”苏婉柔的自请下堂计划已经到了最后一步,她此刻正在背着自己的卖惨台词,随口和柳清澜搭话。
“并不好,因为价格特别贵…”柳清澜也结束了这个话题,她从瘫着的姿势变成了坐着,伸手去拿书桌上的毛笔。
“我在柯家已查清了两件事,一、盐税案要害的是太子,苏家是被牵连的。二、背后指使柯家的,恐怕是端王。”
她在宣纸上歪歪扭扭画了个马,苏婉柔看了一眼,笑道:“这是驴?”
“是马!我画的有这么烂吗?”柳清澜看着面前的小人画,不禁叹气,“好吧,我承认是很烂。”
“虽然只是我的猜测,但柯家恐怕是在多头下注,赌的就是下一任皇帝。”
柳清澜又画了个玉玺,在上面点了一滴墨。
“柯家不仅收下了八皇子递来的橄榄枝,也收了端王的,那端王恐怕也有些自己的小心思…至于薛家与七皇子,我没查到有什么异常。”
“典当铺之事后,薛淑妃在宫里也很是安分,她与皇后之间也并无恩怨,萧炽造反的事情确实奇怪。”
“婉柔,看来小说的剧情已经被我们改变了,接下来的路我们得自己走。”
听到这句话,苏婉柔望向柳清澜,只见她眼中似有星火灼灼,那目光坚定又自信,是一个下定决心的人才有的眼神。两个女孩相视片刻,又同时笑了起来。
“待我和离,你又如何?是留在这里当个摆件,还是…?”
“当然是跟你走啊!”柳清澜装作赖皮糖,黏在苏婉柔身上不松手,她可怜巴巴、楚楚动人的眨了几下眼睛,眼睫毛都能扇风。
“那你可变成了个和离的妾室,怕不是没人瞧得上,还得我养你一辈子。”
“美女,饿饿,吃饭饭。”柳清澜装起吃软饭的倒是拿手,一张靓颜就干这小白脸的活,实在是暴殄天物。
“萧昉昭还有再联系你吗?慧妃的事情,我在宫中打听多时了,却没半点消息。”
苏婉柔无情地把柳清澜推到软榻的另一侧,又翻了一页自己的‘演讲稿’。
柳清澜放下笔,又拿了个桃吃,她摇头道:“我用那铁牌去了驿站,把信让鸽子送走后,再也没收到过联系。倒不如说…那不是六皇子送给你的鸽子吗?萧昉昭怎么拿到的信?”
“鸽子说是送给我的,回来的时候脚上可是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苏婉柔皱着眉头又翻了一页纸,心道这哪位先生写的忏悔书,怎么这么长?
“还好我留了个心眼,只写了苹果的产地,其余的一个没写。就算他没收到信,应该也不会暴露消息。”
“若还有机会,你可再同萧昉昭了解下慧妃。”
“慧妃的事情,实属蹊跷。一个死去的嫔妃,除了她的尸首、墓园在哪以外,其他的什么消息我都打听不到。”
说到这位疑似穿越者的话题,柳清澜坐直了身体,十分感兴趣。
“难道她并不是去世了,而是穿越回去了?”
“可能性不大,我认识新任的大理寺卿,让他帮忙问了仵作,说尸体确实是本人的。”
“古代的验尸技术,可靠吗?”柳清澜想起以前看过的古代破案小说,火灾是最容易创造出悬案的。
“这里疑点确实多。毕竟慧妃是死于火灾,脸破了像,下半身也被房梁砸了个粉碎…我也问了,如何确认是本人?”
“仵作怎么讲?”
“说是看了牙齿。”苏婉柔顿了顿,她有点不忍回忆当时那仵作给她展示的东西。
“慧妃上齿有一颗虎牙,下面的牙还有个豁口。说是这些细节都对得上,基本就是本人了。”
牙齿啊…这个柳清澜也知道,人的牙齿是最不会说谎的器官,若是牙对得上,那慧妃可能真的已经去世了。
“怎么会这样!”她忽然失去了力气,手上的桃都不香了。“每次到了关键的证据就断了线索!”
“所以我才说,你若是遇到了萧昉昭,便问问他。”苏婉柔终于看完了那篇自请下堂的诏罪书,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
“说不定他就是那个不断的线索呢。”
“啊?可是他不是被皇上踢出去找龙脉了吗?我上哪遇见他?”
在柳清澜面前苏婉柔不再当那个尊贵高傲的太子妃、骄横的苏大小姐,而是自由自在的苏婉柔,她露出了一副看笑话的表情:“我没告诉你吗?三个月前四皇子就回宫了,陆文焕被罢官的事可不是我举报的。”
“那你怎么不见他呀!”
“我是太子妃,随意觐见太子的兄弟可是很危险的。”
“那太子的侍妾就能随便见吗?!”
苏婉柔嫣然一笑,她用手指点了点柳清澜的鼻尖道:“你之前有句话说得对,这养病三个月,府中早就把你给忘了。现在你穿一身丫鬟装出去,保管被各个掌事的使唤。”
“那只能请太子妃大人给我行个方便,约一下四皇子了。”
话说到这,苏婉柔也想起来一件事:“那倒不用这么麻烦,你只需要早起去南边的庄子逛一圈就行了,那里很有意思,我也是才知道的。”
于是柳清澜第二天早上三更就稀里糊涂地被巧燕叫起了床,蔷薇拿了件带补丁的短衫给她,又把她画成一个灰头土脸的小乞丐。柳清澜早饭都没来得及吃,就被点翠拽着扔出了太子府的后门——林栢已等候多时,请了柳清澜上了车,就去了上京南边的一处农庄里。
正巧是快到秋收的季节,大片的稻谷和麦子形成了金色的麦浪,在路边摇曳着欢迎柳清澜的到来。
她抹抹眼睛,有点惊讶于这些稻谷的样子。这些矮个子的稻子,分明是现代品种的样子!柳清澜曾去田里种过地,故而她听过老一辈讲,以前的水稻旱稻长得都高,特别容易倒伏减产,后来有了伟大科学家的研究贡献,水稻和小麦的品种改良才实现了质的飞跃。
柳清澜急于亲手摸到这些穗骨,也过不得形象,一路飞奔的冲进了稻田。
她也顾不得脚上沾了泥,衣服被刮成花的——反正本来上面就有大补丁,磕磕绊绊地下了田地。她捧起一株水稻,上面结了沉甸甸的稻穗,金黄的谷粒密密匝匝地缀满枝头,让人数不过来。古代因为技术问题,很难做到人工授粉,就算是种出普通的低矮水稻都很让人震惊了。
正在柳清澜如痴如醉蹲着数水稻之时,一顶宽大的草帽不知何时扣在了她的头上,她抬眼想看清来人,因为帽檐太宽,只能看到对方的穿着:同样的粗布麻衣,只是腰间带了一块玉佩,很是眼熟…
柳清澜扶着帽子站起身,果然看到一张熟悉的、年轻的、微笑着的脸庞。
“嫂嫂吃早饭了吗?不如进屋来用早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