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比大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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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东家自然不会轻易开价，面前这小姐气质不凡，恐怕有背景，但他是这这县里的地头蛇，哪能轻易低头抚了自己面子，于是还是开口道：“小姐真想谈生意，可今天是绯绿家的博戏摊，就是县太爷来了也得押个彩头！”
“您的意思是？”
“不赌难的，就赌最简单的骰子，比大小。一局定胜负，就赌那八十两。”
王东家抛出鱼饵，想引人上钩。
“不论输赢，小姐赌这一局，那沙地地契我都奉上。”
柳清澜还在思考，忽然听见门外传来好几声吆喝：“和他赌一局呗！”“小姐不会，我刘某人可以代劳~”“老王，你不会欺负个丫头吧！”
许是刚才厢房声响太大，这层楼上其他隔间的不少客人都出来看了热闹，此刻有不少少爷打扮的混不吝正在门口起哄。
“口说无凭。”柳清澜小脑瓜动的飞快，她回忆起自己看过的一些话术，“王东家您若愿让人写张锲子：愿与时小姐比大小，一局定胜负，赌注八十两，不论输赢，皆赠与其沙地地契。再按上手印，我愿与您比划这一局。”
王东家见柳清澜同意，立刻拍桌道：“这有何难？你！快拿笔墨拟信！”旁边的账房先生赶忙点头，从袖子里拿出一张宣纸来。
“还有，在这小房间里多没意思。”柳清澜走到门口，拉开竹帘，外头看热闹的人群顿时像受惊的麻雀，呼啦啦退开一片。“要赌，我们就去大厅赌，让大家伙都看个乐子。”
老剪吓得连忙在柳清澜耳边言语：“小姐！这地方吃人不吐骨头，您可别……”
“我晓得。”柳清澜此刻面上装的平静，藏在袖子里的手却微微发颤，她心里此刻也不安稳——还是心软了！明明可以不管这闲事，可偏偏扯上那沙地，还有那可怜女子…八十两银子，输了就当破财消灾。可这念头刚冒出来，她就狠狠掐了自己一把。不行，不能有这种想法！赌的就是一个心理，决不能上钩。
王东家眯眼打量她，忽然咧嘴一笑：“成啊，小姐爽快！那咱们就大厅见真章！”
这事或是闹的大了，酒楼的管事匆匆赶来，一把扯住王东家的袖子，压低声音道：“老王！今日可是绯绿的场子，你少惹事！不过是个小姑娘，你非要较什么劲？”
王东家甩开他的手，啐了一口：“谁跟她较劲？就玩一局，图个乐子！”
管事的急得跺脚：“你哪回不是这么说？嘴上‘一局’，转头就加注！人家姑娘要是着了你的道，回头闹起来，绯绿社上头怪罪下来，你担得起？”
小二凑过来插嘴：“怕啥？不就赌一把嘛！”
管事的瞪他一眼：“你懂什么？老王头什么德行，我还不清楚？待会儿他准要耍花样！”
王东家不耐烦：“你摆台子就是，闹起来我全担着！”
柳清澜倒是冷静下来，环顾起大厅里的环境来，她想自己也不一定非要亲自赌嘛，这里那么多人，抓个懂行的还不容易？老剪趁这会感觉跟她讲解下比大小是怎么个事：“规则很简单，庄家与闲家摇骰子，三骰定胜负，点数大者赢。”他压低嗓子，警惕地扫视四周:“只是怕这里的庄家，可能会作假。”
这幻金楼的一楼比二三楼乱得多，玩得东西也杂，甚至还有一堆人围成一圈比射箭的玩法。
“这小子出千！这局不能算！”柳清澜被其中一桌赌大小吸引了目光，有个穿靛蓝色书生服的青年正大喊大叫。
她顺着那人的手指看去，他对面坐着一位一身漆黑的男子。那人背影瘦削，长发随意束着，在满堂烛火中显得格外阴郁。桌上三枚骰子赫然都是六点朝上，旁边堆着的银锭子映得人眼花。
"这位客官，"庄家擦着汗赔笑，"咱们幻金楼的骰子都是..."
柳清澜走上前去，看旁边庄家的记账：连着七轮骰子，那黑衣男子都是三个六点。
“就是你了！”柳清澜灵机一动，她抬头看向黑衣男子——这人的样貌气质简直写着"世外高人"四个字，上挑的凤眼如刀裁，整张脸都十分冷峻。
柳清澜从怀里拿出一块玉，递给闹事的书生，示意让他走，书生原本还囔囔，抬眼一看那玉的光泽，连忙一把抢到手里，“你！小爷就饶了你一回！” 说罢，便连滚带爬地走了。
柳清澜干脆坐到了他的位置上，和黑衣男子讲话。
“敢问小哥贵姓？” 面对柳清澜的搭话，那男子看了她一眼，声音也冰冷地像石头，“无名无姓。你想赌？”
“佚名兄，我想请你代我赌。你收多少钱？”
男子又仔细观察了下柳清澜，见她身上并没什么值钱的物件，遂点头。
“我不要钱。你赌的什么？”
她没想到对方居然是个做慈善的，连忙说：“我也赌比大小，就一局！不论输赢。”
那男子抬眉，声音终于有了一丝温度：“不论输赢，谁去不都一样？”
“我是想你故意赌输。”柳清澜想，王东家的算盘大概是第一局要输给她，然后再骗她多打两局，她怕对方出千，自己无论摇出什么都会赢，到时候免不了扯皮麻烦，不如找个行家，直接输了了事。
黑衣青年替很多人代打过，还是第一次遇到求输的人。
“可以。”
真是个怪人，倒也帮了她大忙——正巧这时台子也搭好了，柳清澜便请这位佚名小哥一同过去。
王东家早早坐好，他瞧见柳清澜多带了个人来，眉头一皱，问道：“这是何意？”
“我不会摇骰子，请个代摇的，不行吗？”
他扫了黑衣人一眼，见他身形单薄、面色苍白，心想谁来都一样，反正第一局他要输的，便又亮出那金牙笑道：“成啊，既然姑娘开口，这个面子得给。”
双方入座，随着庄家一声响，一局定胜负的比大小就开始了。
王东家坐庄，他抓起骰盅，手腕一抖，骰子在盅内哗啦作响。围观的赌客们屏住呼吸，只见那骰盅"啪"地扣在桌上，王东家高声喝道："买定离手！"
黑衣男子只听摇的声音，便知道里面是灌了铅的重骰子，只需一点技巧，便可以控制大小点数，他刚才摇的应该是小点数。
倒是让那姑娘说中了，对方是想故意输的。他起手摇盅，看上去有气无力，放下时也轻的很，与王东家相比，毫无气势。
围观看热闹的都纷纷笑起来，有人还出声嘲讽：“这位小姐，你找的这人也是个外行啊！”
柳清澜不理他们，只问道：“谁先开？”
自然是庄家先开，王东家手一抖，那烫金雕花的骰盅便被掀开，里面三个骰子朝上算分别是：二、二、一，一共五点，可以算是相当小了。周围人都嘘了一声，只道这一局定胜负，王东家不是必输了？
“无趣，这就结束了。”
面对周围的嘘声，王东家倒不急，他让柳清澜也快点开盅，夜便掀了盅，里面赫然摆着三个骰子：一、一、一，三个一点。
“是我输了！”柳清澜反应极快，立刻摆出一副可惜的表情，伸手便去拿那沙地地契。这一结局王东家反而没想到，他张大嘴喃喃：“这怎么可能？” 他暗自心惊地看了那个黑衣男子，心道难道这人是个高手？不可能，没有人会故意输局，他利用这种心理，骗了好几个初学者了。
待他回过神，见柳清澜已经收好地契，准备跑路了，他眉毛一横，大喊：“小姐不再玩一把？！”
周围人都起哄道：“人家都输了，你还想占便宜？”
柳清澜也摆手：“不玩了。”
王东家便拿出杀手锏，狞笑一声：“那还请小姐付我八十两。”柳清澜不可置信，这老流氓，说什么混账话：“这契上写的清楚，那八十两可已经在你手里了，我凭何再付？”
王东家咬着牙，笑得满脸横肉乱飞，"谁看见了？"王东家环视四周，账房配合地摇头。他拍桌道："赌场规矩现结！付不出就再赌一局！"众人都知王东家在胡搅蛮缠，只是都不愿上前帮衬，不想得罪王东家。
“唉。”柳清澜懒得与他纠缠，正准备掏腰包当‘冤大头’付钱，一只手伸出来拦住了她，正是‘佚名兄‘。
“我可以和你赌。” 黑衣男子把骰盅盖上，轻描淡写地朝王东家讲话，“不过八十两的赌注太小了，和我赌，你要压上全家家当。”
这话狂妄，倒吸引了王东家的兴趣，他不屑地瞪了夜一眼，瞧着他身上看不出材料的黑布，嫌弃地摆手。
“你是哪来的臭老鼠，和老子赌全家家当？我这一枚戒指，够买你十条命！”
他亮了自己手上的翡翠扳指，是最普通的珠宝货。
黑衣男子不为所动，他从袖子里拿出一张银票，递给旁边的账房，那账房接过一看，印的是通天当铺，三千两。
“这…”账房有些求助地看向王东家，他抽过银票，看见左下印着的火漆印，是通天当铺独有的技术做得，做不得假。
“倒是我看走眼了！”王东家眼睛转了一圈，心道这小子虽有些邪门，但他现在手里有这灌铅骰子，倒也不怕。他的贪念终究压过了那丝不安，只怨那三千两银票实在馋人，这钱可抵得上他们家底了...
“行！老子就和你赌一把。”
“那和我没关系了吧。” 柳清澜见缝插针地问了一句。
王东家此刻钓上了大鱼，自然不在意八十两和那不值钱的沙地，挥挥手让她快些滚。
“还是一局胜负，比大小。”
王东家说完便摇起盅，骰子哗啦啦在里面滚动的声音带着几分沉闷，他“啪”的一声扣下骰盅，竟震得桌角烛火猛地一颤。王东家金牙闪着得意，自信地一笑：“请。”
柳清澜已经隐去身影，退到人群之中，老剪劝她快点离开，她点点头，但嘴上还是说：“且看完这局。” 她本只是随手拉了个路人解围，可此刻，黑衣男子举手投足间透出的气度，让她隐隐觉得这人不简单。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比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