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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江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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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府途中，柳清澜还是如愿坐进了太子妃的专用马车。她换了一身浅蓝色衬裙，发间夹着蓝宝石碎花发卡。
“皇后的赏春宴迫在眉睫，我若请几位说书父子与作家，倒也不突兀。”苏婉柔已想到计策，如何将这张名单上的作者请进太子府。
“会不会太夸张？找个别院假借某人的身份比较好吧？”柳清澜喜滋滋地吃着点翠买来的花糕，眼睛满足地眯成一条线。
“有时候越是光明正大，越不会让人起疑心。而且不能拾人牙慧，我真的需要写一首好诗才行…”
见苏婉柔担忧，柳清澜便提议她借用书里女主角写的诗句。
“反正我不会去参加宴会，那诗也是真原创的，你就拿去用呗！我替原作者同意署名了。”
苏婉柔听罢反而神色复杂，无奈道：“书中那诗实则是太子心腹牵竹作的，我且不知闫莹莹是否会去，万一我俩再撞车了，岂不更丢脸面？”
柳清澜还不知闫莹莹的事，这下才听苏婉柔道来，这太子没遇到‘柳清澜’，便提前遇到了‘闫莹莹’，真是品味专一的爱好小白花啊。
他倒是似锦苑游蜂，每朵娇蕊皆要沾身三分露，《恶毒千金》里是个吃回头草的，原小说里居然还是个风流渣男，这设定倒是很复古啊！柳清澜心中所想不自觉地用表情体现出来，苏婉柔见她那张鼻尖都皱成一团的嫌弃脸不禁用手帕捂住了嘴角，以免自己笑出声来。
“既然如此，不如你就另辟蹊径？”
“何以说来？”
“这赏春宴你除了要给苏家正脸面，立太子妃风范，最重要的不是与那八皇子…他叫什么来着？”
“萧临渊…我看我要找个老师，好好给你补补这皇家知识的课了。”
一听上课，柳清澜就头疼，她赶忙接着说：“这不重要，反正你不是要引起老八的注意嘛，不如打听下他喜欢什么诗句，找专人制定，精准满足客人喜好，保证钓上鱼来！”
眼下或许没有再好的办法了。苏婉柔低头又看了眼那张写满了人名的书单，微微颔首。
“等先生们招来，我便着手做这件事。”
“看在我这诚心诚意地份上，苏姐姐你也该放松点了吧。”柳清澜见对方接受了意见，立刻乘胜追击，她隐约有感觉，苏婉柔对她的戒心依旧未解，现如今她们有了共同的秘密，真正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了，是该坦诚些了。
聪明的女孩，她面上嘻嘻哈哈，心思却这般活跃…苏婉柔望着装可怜的柳清澜，还是对‘老乡’败下阵来。罢了，柳清澜应该不是什么重生的要复仇的原女主，这种现代思考的思维模式，可不是重生一次的古代人能拥有的，若想好好合作，还是先放下疑心吧。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苏婉柔下定了决心，朝柳清澜问：“说吧，你想知道什么剧情？我先说好了，书我也没看完，只看了大概一半。”
有了这话，柳清澜开心起来，她立刻笑颜如花，碎发随车轿的起伏飘动。
“至少比我强，我只看到了柳清澜哭着要当正妻那段!” 这话算不得说谎，‘柳清澜’得了太子宠爱，却不愿当妾作践自己，在前三十章里哭了两三次要个名分，待‘柳清澜’真正当上平妻的时候，已是一百二十章了，柳清澜也是在那一章弃坑的，可谓是完美的假话——苏婉柔只会认为她看了几章，毕竟之前说了‘自己没看几章’的伏笔嘛！
不过话刚出口，柳清澜忽然想起另一个问题来。文中的苏婉柔靠教唆柳清澜胡闹，让太子非得抬柳清澜为平妻，皇家丢不起这脸，却也不能怪罪太子，自然怨起勾引太子的柳清澜来。苏婉柔便趁这个时机，自请下堂，称苏家女自尊不许，风光和离…这就是柳清澜目前看到的全部章节内容了，她此刻只想到：自己不再承宠于太子，那苏婉柔要想和离，岂不是比天还难？
“你…”柳清澜怕声音大被马车外的人听去，便挪了挪屁股，肩膀挨上苏婉柔，“你若之后想和离，可怎么办？”
“所以我才想借八皇子的权，找个你的替身。”苏婉柔也把自己的计划说了一半。马车摇摇晃晃已走了半个时辰，太子府的门槛就在眼前。
有侍卫在外面喊着到地方了，请娘子们下车。苏婉柔与柳清澜没谈完的话就搁回了肚子里。
“后日我请先生来，你可再到书房，我们一叙。”苏婉柔朝柳清澜一笑，在她耳边留下这句话。
点翠搀着苏婉柔慢悠悠地往院子走，憋了一路的她实在没忍住，问自家主子：“太子妃娘娘，您何时与柳娘子如此熟稔了？她可是柳家那边…”
“如今我们进了这里，即为了自己，也为了苏家。这龙潭虎穴里多一位朋友，就少一位敌人，不是吗？”
苏婉柔嘴角含笑，她说的是哄人的话儿，亦是真心的话。
“点翠明白，还是您想得周到。”
最先被请来的是《东游记》的作者，他不姓吴，姓武，是个性格大咧的人。不过他的嘴巴却严，饶是在太子府里，太子妃的面前，也始终不松口那个给他原剧情参考的人的名字。
“能写出那本书，死了我也值了。”
苏婉柔自然不会刨根问底，免得漏了蹊跷，于是便转移了话题，说起春宴的事来。
短短一个下午，苏婉柔便送走了三位作者，可惜一无所获。
“不是没见过面暗信来往，就是连人都不知道。”
柳清澜摆着手指叹息：“保密工作做得有点好啊，估计给了不少封口费。”
苏婉柔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浓郁的茶香在唇齿间回荡，不愧是天山雪顶，皇家的好茶。
“无碍，总会有线索的。”她推了另一杯给柳清澜，对方却摇手拒绝了。
“我喝不得苦的、涩的，不加冰糖受不了的。”
冰糖在古代可是稀罕物，哪怕是皇家轻易也不使得。
“皇子们的事，我请去的先生都讲清楚了没？”苏婉柔冷不丁地开始考察柳清澜最近两日的学业，害柳清澜额头冒汗，结结巴巴地顾左右而言他。
“听得故事明白，不过人名还没记清楚…
“萧临渊排行第八，是楚贵妃所生，她善歌舞，又无背景无权势，倒是很得宠。听说八皇子被她养的‘闲云野鹤’，最爱诗词歌句，琴棋书画。”
“但是根据小说所写，楚贵妃曾是邻国公主，对皇帝心有怨恨，早已与旧部偷偷勾结，暗中支持儿子争抢皇位。萧临渊本人也是个笑面虎，还忽悠着老五老七与他一齐对付太子？”
“没错，他表面装作贤仁爱民，不掺和朝政事务，实则与大臣们暗中联系，内阁里的张也西就是他那一党的。”
不愧是读过原著的，知道的信息就是全面！柳清澜感叹，又问：“那当时苏家是支持的谁？又怎么会？”这部分的内容柳清澜是真不知道，苏家在文里的设定是百年世家，苏婉柔的父亲苏愿乃当朝内阁首辅，根基稳固，很难想象是犯了什么滔天大罪才被连根拔起。
提到这个话题，苏婉柔的脸上露出些迷茫与无措的表情，只是转瞬即逝，她又严肃起来。
“苏家自然一直是支持太子的。只是后来柳清澜的父亲揭发了江南一件盐税腐败案子，牵扯到朝廷的一位大官…那大官与我们苏家是世交，‘我’的父亲便被牵扯其中。不过只是这事的话，苏家并不会败落。”
“那案子过后三年，七皇子萧炽谋反，柳清澜大义灭亲，说是苏家与七皇子勾结，证据就是江南盐税案，那谋反的帽子一扣上…”苏婉柔没再往下说株连九族的事情，柳清澜却懂了。
“我家…柳家只是五品员外官，怎会有这种大案的机密？”
“柳家虽无权，但柯氏名满江南。”
是了！柳清澜这才记起，原女主是有光环的。她父亲才学不佳，三十岁还没考上举人，能当上这京里的五品闲职，全是依仗她母亲柯毓秀背后的家族。江南柯氏虽非官宦世家，但富可敌国。柯家女原本并不外嫁，大多留在江南与其他商户家族联姻，巩固地位，但柯毓秀爱上了穷书生柳丁强，非要下嫁——虽然柯家不愿，但柯老爷宠女，到底还是花钱给自己这个便宜女婿买了前程，让柯毓秀起码表面有点风光。
虽是闲职，但到底也是五品官，柳丁强也为柯家在京中的买卖打通了不少暗道，算是回馈。
“这么说，解铃还须系铃人。”柳清澜一拍大腿，生疼！“哎呦~”她小小地尖叫一声，一个没坐稳直接仰头躺在了地上。吓得苏婉柔连忙去扶她，连声问如何了，需不需要喊丫鬟们进来？
柳清澜躺在地上，抬头看见书房的吊顶，天花上刻了浮云朵朵，让人不禁遐想那蓝天白云。
“我原本还想说，既然如此，不如我回家问问我娘…这不探亲假还没用呢” 柳清澜坐起身，忽然眼睛亮闪闪地，她伸手握住苏婉柔，一本正经道：
“婉柔，我要去江南一趟，你这边可以帮我隐瞒吗？”
苏婉柔看着眼前这个突发奇想的女孩，又一次忍不住扶额，只觉心累三分。
“我虽还是柳清澜，但从未出现在太子面前，再过几月估计他早不知我这号人了。且这府中常传我是个怪人，上不得台面，估计日后的各种宴请也不会像小说里一样再找我。”
柳清澜分析的一眼一板，十分认真。
“你只需称柳娘子病倒，需卧床三月不起，到时候别说三月，怕是半年都没人记得我了。”
“那你家怎么能瞒住？这可是欺君大罪!太子的侍妾偷摸出宫，还去江南？若是让人知道，那我和你就提前接受砍头大礼包了。这我绝不同意！”
苏婉柔拒绝得也干脆，她语气缓了缓，又道：“江南之事，或许你可以托人去办…”
“若太子妃同意，让我回家养病呢？”
柳清澜想，自己看得杂七杂八的书终于派上用场了。
“之前虚白书坊有一本书，讲凉朝有一种肺疾，病人会久咳，哮喘，需到空气清新的地方养着，方可好转。且此病有传染风险，不好诊断。”
苏婉柔听得皱眉，装病出宫，明面上的道她倒是能打通，但是若是被人揭穿…
“婉柔，我知这样做风险极大，但完事风险越高，回报越大。江南盐税之事，若我能提前查清，想必七皇子造反一事我们也能提前做准备。”
“至于那位穿越者，就请在京中的你来找了！”
柳清澜的豪言壮语丝毫动摇不了苏婉柔，她还是不同意。“你若想死，我可不会陪你！江南之事，让别人去找也是一样的，你何必亲自去？”
“我还没到深宫，已经快被憋死了。”柳清澜忽然讲起别的话来，语气里充满恳求。她的一双杏眸含了水光，眼尾微微泛红，像是被春风揉碎的花瓣，既娇且怯。她低眉敛目，仿佛刚才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这副模样，天下男人怕是没几个能硬得起心肠，或许，女人也不行。
“好姐姐，你就当我不想活了，我自私，让我在自由的天地闯一闯吧！”
这倒是柳清澜的真心话，这古代被困在后院的日子，她这个现代人实在是受不了了，虽然她不知道苏婉柔是怎么忍下来的——可能人家书中女主就是有耐受力吧！正好她知道了江南的这个案子，不如趁机出去闯荡下江湖，反正她相信以苏婉柔的女主光环，绝对能解决所有的问题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