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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祸不单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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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往南行，天气越是变幻莫测。方才还是烈日当空，转眼间天际便堆起铅灰色的浓云，闷雷滚动，预示着一场暴雨将至。
车队加快了行程，想在下雨前赶到下一处驿站，然而雨来得又急又猛，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在车顶上，很快连成一片水幕，官道变得泥泞不堪，马车行进艰难。
“这鬼天气。”沈昭撩开车帘一角，看着外面灰蒙蒙的雨幕和溅起的泥水，皱了皱眉。他收回手，转向闭目养神的谢临，“谢大夫，带伞了没？”
谢临眼都没睁：“没有，带了也没什么用。”
沈昭“啧”了一声，把自己往软垫里缩了缩：“看来只能等雨停了，或者指望前面那两位大发慈悲，分我们一把？”
谢临没接话，似乎对外面的暴雨毫不在意。
然而，这场雨带来的麻烦远不止于此。雨水冲刷着山体，官道一侧的山坡上，隐约传来土石松动的细微声响。
沈昭耳朵微动，脸上的惫懒神色瞬间收敛，几乎同时，谢临也睁开了眼睛，眸光投向车窗外。
“不对劲。”沈昭低声道，话音未落——
“轰隆！”
一声巨响掩盖了雷声，并非来自天空，而是来自侧面的山壁，巨大的石块混合着泥浆，朝着官道上的车队倾泻而下。
“山崩！”外面传来谛听卫急促的呼喝和马蹄的嘶鸣！
拉车的马匹受惊，车厢剧烈摇晃，眼看就要被泥石流吞没。
谢临反应极快，立即拍开车门，冰冷的雨水瞬间灌入。几乎在同一刻，沈昭的手已经稳稳抓住了他的上臂，力道适中却不容拒绝地将他一并带出车厢。
两人刚跃出马车，身后就传来“咔嚓”巨响——他们乘坐的马车被巨石砸中，木屑纷飞，瞬间被泥石掩埋大半。
泥水裹挟着碎石扑面而来，沈昭紧握着谢临的手臂，脚下步伐精准，在湿滑泥泞的地面上几个错步，总是先一步踩实，为两人找到最稳妥的落点，避开不断滚落的石块，朝着相对安全的路基外侧移动。
谢临被他带着，身形稳健，另一只手已扣住数枚银针，警惕地扫视着混乱的四周。
将谢临带到一棵相对粗壮的大树后暂避，雨水瞬间将两人浇透。沈昭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第一眼先看向谢临：“没事吧？”他声音比平时急促半分，目光快速扫过谢临全身。
“无妨。”谢临言简意赅，视线却落在沈昭刚才用力抓着他的那只手臂——正是之前受伤的位置。
沈昭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浑不在意地活动了一下手腕：“小意思，早好了。”说着，还故意晃了晃，以示无碍。
这时，前面那辆马车也传来了动静，萧澈护着柳知微冲了出来，谛听卫们训练有素，迅速结阵应对。
然而，祸不单行。
几道鬼魅般的黑影，借着雨幕和混乱的掩护，从官道另一侧的密林中蹿出，他们身着黑衣，面蒙黑巾，手中兵器泛着幽蓝毒光，直指刚从马车中脱身的沈昭与谢临。
“小心！”一名谛听卫厉声示警。
刺客身法诡异，滑过拦截，毒镖短剑直取二人要害。
“啧，真是挑了个好时候。”沈昭眼神一冷，脚下微动，不着痕迹地将谢临往自己身后护了护，自己则迎上最先扑到的两名刺客，他手中无兵器，拳脚却凌厉异常，招式刁钻，逼得对方连连后退。
雨水模糊视线，却不妨碍他判断，侧身避过毒刃，手肘撞向另一人肋下，趁其吃痛，迅疾扣住其腕一拧。
“咔嚓！”骨裂声清晰可闻。
谢临在他身后，指尖银光连闪，数枚银针破开雨幕，射向侧翼包抄的刺客，银针细如牛毛，在雨中几乎无形。
一名刺客挥刀格挡，“叮”的一声脆响，手臂被震得发麻，心中骇然，另一名则被银针射中肩井穴，整条手臂瞬间酸麻。
“有毒！小心他的针！”刺客中有人低吼。
萧澈那边也遭袭击，但压力显然小很多，大部分刺客都冲着沈昭二人而来。萧澈护在柳知微身前，剑光如虹，柳知微被他护在身后，面色苍白却冷静。
沈昭这边压力最大，四五名刺客围攻，他赤手空拳，又要分心留意谢临，一时有些捉襟见肘。
一名刺客觑准空档，毒镖直射谢临面门。
沈昭眼角余光瞥见，下意识就要侧身去挡——
“蠢货！”谢临冷斥一声，手腕一翻，一枚银针后发先至，精准击打在毒镖侧面，将其撞偏，“笃”的一声钉入旁边树干，同时，他另一只手扣住沈昭肩膀，将欲要动作的他拉回身侧，避开了另一名刺客横扫过来的毒刃。
“顾好你自己！”谢临声音带着薄怒，指尖又弹出两枚银针逼退敌人。
沈昭被他吼得一怔，随即反应过来自己过于紧张了。他咧嘴一笑：“知道了，谢大夫威武！”
说话间，他攻势再起，不再一味回护，而是与谢临形成了奇妙配合，谢临银针神出鬼没，专打穴位，扰乱节奏；沈昭则迅猛出击，精准抓住每一个破绽，给予重创！
两人背靠着背，在泥泞雨水中辗转腾挪，一个冷静如冰，一个迅猛如火，配合默契无比。
一名刺客试图从谢临视觉死角偷袭，沈昭仿佛背后长眼，头也不回，一记凌厉后踢，正中对方胸口。
另一名刺客挥刀砍向沈昭下盘，谢临指尖微动，银针悄无声息没入其膝弯，那人惨叫跪倒，被沈昭补上一脚，失去力气。
雨水冲刷着血迹，空气中的血腥味却愈发浓重。
萧澈那边已解决纠缠，持剑立于柳知微身前，冷眼旁观，并未援手，剩余谛听卫在外围警戒。
很快，围攻沈昭二人的几名刺客也相继倒下。
最后一名刺客见势不妙，虚晃一招，转身欲遁入密林。
“想走？”沈昭冷哼，脚尖挑起地上碎石，灌注内力猛地踢出。
碎石如离弦之箭，破开雨幕，精准击中刺客后心，刺客向前扑倒，喷出鲜血，不再动弹。
混战结束，只剩哗啦雨声。
沈昭喘了口气，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和血点，立刻转头看向谢临，谢临气息平稳，只是鬓发湿透贴在颊边，蓝色劲装湿透，勾勒出清瘦线条。
“没事吧？”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沈昭愣了一下，随即笑得见牙不见眼：“我能有什么事？倒是谢大夫你，没受什么伤吧？”他凑近些，压低声音，“不过下次别那么冒险拉我，我能躲开。”
谢临瞥了他一眼，随即走到一名重伤未死的刺客身边蹲下检查。
沈昭也跟过去。
谢临检查片刻，起身：“齿间□□，已自尽。”他目光扫过其他尸体，“手法干净，是死士。”
“又是巫蛊道？”沈昭踢了踢脚下尸体，“还是温青囊那老狗派来的？”
“不像巫蛊道手段。”谢临摇头，“武功路数接近中原死士，用的毒也非南疆常见。”他看向萧澈。
萧澈走过来，雨水顺着他冷峻脸庞滑落，看了一眼尸体：“查不出身份。兵器、衣着皆无标记。”
柳知微跟在他身后，轻声道：“时机刁钻，利用天灾制造混乱，是早有预谋，要置沈公子于死地。”
沈昭耸耸肩：“想我死的人多了，不差这一波。”
雨势渐小，变成淅沥细雨。
谛听卫开始清理现场，前面萧澈那辆马车受损较轻，尚能使用。
“此地不宜久留。”萧澈看了一眼泥泞道路和不稳山体，“尽快离开。”
最终，四人挤上了同一辆马车，车厢内空间逼仄。
四人浑身湿透，气氛微妙，沈昭挨着谢临坐下，几乎将谢临挤到角落。
谢临面无表情往车窗边挪了挪。
沈昭像是没察觉，拧着湿透衣袖，水珠滴滴答答落下，他看向对面：“指挥使，柳先生，挤一挤，暖和。”
萧澈瞥他一眼，没理他。
柳知微温和笑了笑，取出干净布巾递给谢临和沈昭：“二位擦一擦，莫要着凉。”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带着探究。
谢临道谢接过。
沈昭也接过来，胡乱擦了几下，然后把用过的、滴着水的布巾塞回给柳知微：“多谢柳先生，你们千机阁服务真周到。”
柳知微：“……”
谢临忍无可忍，在沈昭腰侧不轻不重掐了一把。
沈昭“嘶”了一声，委屈看向谢临：“谢大夫，你掐我干嘛？”
“安静点。”谢临语气冷淡。
沈昭撇撇嘴，老实不少，但身体依旧紧挨着谢临，汲取对方隔着湿衣传来的些微体温。
他轻轻将手覆在了谢临的手背上。
马车在细雨中继续前行，车厢内无人说话。
沈昭靠在车壁上，微微偏头，看向谢临。对方脸上雨水刚擦过，发梢还带着湿意，几缕碎发贴在额角，看着那平静的侧脸，沈昭下意识收紧了覆在谢临手背上的手指。
谢临感觉到手上的力道，侧目看他。
他微微偏头，看向谢临，对方脸上雨水刚擦过，发梢还带着湿意，几缕碎发贴在额角。
沈昭直接扣住谢临的手腕，将他的手翻过来，指腹在他掌心那道刚结痂的细痕上摩挲了一下，那是先前不小心划伤的。
"还疼么？"
谢临抬眸看他，雨水洗过的眸子格外清亮："早没事了。"
沈昭哼笑一声，手指却顺着他的指缝滑进去，十指相扣，将那只微凉的手牢牢握在掌心。
"我手热，分你点。"
谢临指尖微动，最终任由他握着。
雨声淅沥，马车轻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