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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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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雾山隐士,魂归之谜
望溪镇的春来得软。李筱月蹲在院后的菜地里薅草时,指尖蹭到泥土里的暖意,混着刚冒芽的菠菜清香,让人想起沈砚之送她的那枚梅花哨子 —— 也是这样温温的,贴在掌心像块暖玉。
“筱月姐!” 院门口传来孩子的脆喊,是镇东头的小石头,手里攥着封信,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苏晚姐姐的信!从南边寄来的!”
李筱月直起腰,围裙上沾着泥,接信时指腹蹭过信封边角的火漆 —— 是朵小小的青雀纹,是苏晚自己刻的印。她拆开信,信纸带着江风的潮气,苏晚的字比上次有力了些:
“筱月,南边梅花开得早。我在河湾种了半亩荞麦,雀儿(那只猫)总爱蹲在田埂上抓蝴蝶。前日去邻镇赶集,听见茶铺里说京里乱了 —— 御史大人递了‘青雀’的账本,却被驳回了,说是‘证据不足’。温庭玉大人在朝堂上替权臣说话,倒像是账本里的事与他无关似的。我总觉得不对,你在望溪镇当心,若有陌生人来,别露了身份。附:给你带了南边的绣线,颜色亮,适合绣青雀。”
李筱月捏着信纸,眉头皱了皱。温庭玉?是当初接走 “青雀” 的那个御史副手,看着斯斯文文的,怎么会替权臣说话?难道苏晚猜得对,朝堂上还有 “暗部” 的人?
“筱月姐,你怎么了?” 小石头仰着头看她,眼睛亮晶晶的,“清禾姐姐说,你要是愁眉苦脸,就给我们讲城里的故事。”
李筱月揉了揉他的头,把信折好塞进怀里:“没什么。讲故事得有糖,去,跟清禾姐姐要两块麦芽糖来。”
小石头蹦蹦跳跳地跑了。李筱月望着南边的方向,河风好像顺着信纸飘来了,带着苏晚说的荞麦香,也带着点说不清的慌。她摸了摸胸口,那里藏着沈砚之的香囊,绣着歪青雀的那块布被她摩挲得发亮 —— 这阵子总觉得胸口发闷,尤其是夜里,偶尔会梦见红袖,梦见她在林子里跑,箭落在她身后,却总也射不中。
“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沈清禾端着碗药走过来,碗沿飘着热气,是艾草和当归的味,“玄谷子先生说你这是‘魂气不稳’,得按时喝药。”
玄谷子是上个月来的隐士。那天李筱月在沈砚之坟前晕倒,醒来时就在云雾山的茅屋里,老头白胡子白眉,手里捏着个罗盘,说她 “身子是红袖的,魂是李筱月的,两股气撞着,得调”。她当时吓了一跳,以为遇到了骗子,直到老头说出 “你穿越那天,望溪镇东边的河里漂着朵黑莲”—— 那天她醒来时,确实在河边看见过朵黑莲,墨黑的花瓣,怪得很。
“喝了。” 李筱月接过碗,药汁苦得她龇牙,“清禾,你说…… 这世上真有‘魂穿’的事?玄谷子先生说,我能来这儿,不是巧合。”
沈清禾坐在她身边,指尖捻着绣线,正在绣只青雀:“我哥以前说过,‘暗部’的人信‘秘术’,掌印使屋里总摆着个青铜鼎,说是能‘换魂续命’。红袖姐姐会不会……”
李筱月心里一动。青铜鼎?“青雀” 也是青铜的,难道有关系?
“玄谷子先生还说什么了?” 她追问。
“他说‘青雀’不止是账本。” 沈清禾压低声音,“他说那盒子是前朝‘星官’做的,盒底的‘青雀纹’其实是星图,凑齐三块碎片,能找到‘魂归之术’的密卷。红袖姐姐手里的是一块,另外两块…… 可能在‘暗部’残余手里。”
李筱月猛地站起来。魂归之术?难道能让她回去?或者…… 让沈砚之回来?
“我去找玄谷子先生。” 她转身就往院外走。
“哎,你慢点!” 沈清禾在后面喊,“药还没喝完呢!”
云雾山的路不好走,石阶上长满了青苔。李筱月爬到茅屋时,裤脚都湿了。玄谷子正坐在门槛上晒草药,看见她来,捋了捋胡子:“你来了。我正想找你。”
“先生,您说的‘魂归之术’是真的?” 李筱月蹲在他面前,心 “咚咚” 跳。
玄谷子指了指屋里的石桌,上面摆着张星图:“你看这颗‘雀星’,对应着‘青雀盒’。前朝星官为了救皇后,造了这盒子,说是能聚魂。后来前朝灭了,盒子被拆成三块,红袖手里的是‘主块’,藏着账本;另外两块是‘辅块’,一块在‘暗部’掌印使手里,一块…… 在京里,具体在哪,星图上没标。”
“那‘暗部’残余会不会找我?” 李筱月想起苏晚信里的话,心里发紧。
“会。” 玄谷子点头,“墨影已经到望溪镇了。”
“墨影?”
“‘暗部’的二把手,铁面的师兄。” 玄谷子拿起片艾草,“掌印使死了,他接了残余势力,一心要找齐‘青雀’碎片,不光是为了报仇,是想靠‘魂归之术’复活他弟弟 —— 他弟弟十年前死在‘暗部’的试炼里,尸体被泡在药水里存着。”
李筱月倒吸口凉气。这人也太疯了。
“他怎么找到我的?”
“你怀里的‘明字牌’。” 玄谷子指了指她的胸口,“那牌子是御史大人用‘雀星砂’做的,能引‘青雀盒’的气。墨影手里有‘辅块’,能感觉到气的位置。”
李筱月赶紧把木牌掏出来,是块乌木牌,上面的 “明” 字泛着微光。“那我把它扔了?”
“扔了也没用。” 玄谷子摇头,“你的魂气已经跟‘主块’缠上了,除非……” 他顿了顿,“除非你能找到‘魂归之术’的密卷,把魂气解开。”
“密卷在哪?”
“星图上说,在‘雀星落处’。” 玄谷子指着星图上的一点,“对应着人间的位置,是望溪镇西边的‘落雀崖’。”
李筱月记下心,刚要问怎么去,就听见山下传来马蹄声,很急,像是朝着镇子去的。玄谷子站起身,往山下看了眼,眉头皱了:“墨影动手了。你快回去,保护好清禾和孩子。”
李筱月往山下跑,裙摆被树枝勾破了也顾不上。跑到镇口时,看见几个穿黑短打的人骑着马,正往镇东头去 —— 是沈清禾住的方向!
“站住!” 她喊了声,捡起路边的石头就朝马扔去。
骑马的人回头,为首的是个瘦高个,脸是青的,眼睛像蛇 —— 不用问,肯定是墨影。他冷笑一声:“找到你了,红袖的替身。”
李筱月往镇东头跑,一边跑一边喊:“清禾!快躲起来!”
院里的孩子听见喊声,都跑了出来。沈清禾拿着剪刀冲出来,挡在孩子前面:“筱月姐,怎么了?”
“墨影来了!” 李筱月拽着她往屋里跑,“快,从后门走!”
墨影的人已经到了院门口,马蹄踏碎了门槛。墨影翻身下马,手里拿着把骨刀,刀鞘上刻着个 “墨” 字:“把‘青雀主块’交出来,饶你们不死。”
“我不知道什么主块!” 李筱月把沈清禾和孩子推到里屋,自己挡在门口,手里攥着沈砚之留下的软剑 —— 是沈清禾前些天从书箱里找出来的,说哥哥交代过,若有危险就给她。
墨影挥了挥手,两个手下就朝她扑过来。李筱月闭着眼挥剑,剑刃却撞在对方的刀上,震得她胳膊发麻 —— 她根本不会用剑。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哨声,是梅花哨的声音!
李筱月猛地睁眼看,只见院墙上站着个人,穿青布长衫,手里拿着折扇,嘴角还带着点笑 —— 是沈砚之!
“哥?” 沈清禾从里屋跑出来,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沈砚之从墙上跳下来,折扇 “咔” 地弹开,软剑抵住墨影的喉咙:“墨大人,好久不见。”
墨影的脸更青了:“你没死?”
“托你的福,没死成。” 沈砚之笑了笑,“铁面射我的箭偏了寸,玄谷子先生救了我。”
李筱月愣在原地,手里的剑 “哐当” 掉在地上。他没死?他真的没死!
墨影突然笑了,笑得很怪:“沈砚之,你以为你能护得住她们?‘青雀辅块’在我手里,只要我捏碎它,‘主块’就会自燃,到时候不光账本没了,这位李姑娘的魂也得散!”
沈砚之的剑紧了紧:“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墨影从怀里掏出块青铜碎片,上面刻着半只青雀,“我数三声,不交‘主块’,咱们同归于尽!一 ——”
“别!” 李筱月喊了声,从怀里掏出青铜盒子,“我给你!”
“筱月!” 沈砚之回头看她,眼里都是急。
“没事。” 李筱月朝他笑了笑,像他当初在船上那样,“我信你。”
她把盒子扔给墨影,墨影接住,刚要打开看,沈砚之的剑突然往前送了寸,刺穿了他的喉咙。墨影手里的青铜碎片 “哐当” 掉在地上,眼睛瞪得老大,倒了下去。
手下们见头领死了,都慌了,转身要跑,却被突然出现的镇卫营的人拦住 —— 是新头领赵虎,手里拿着刀,虎着脸:“都给我抓起来!”
一场虚惊。
李筱月蹲在地上,捡起草里的青铜碎片,指尖蹭过上面的纹路,突然觉得掌心发烫。沈砚之走过来,蹲在她身边,手轻轻放在她的背上:“没事了。”
“你怎么不早说你没死?” 李筱月的眼泪掉在碎片上,又气又喜。
“怕吓着你。” 沈砚之笑了笑,替她擦眼泪,“玄谷子先生说你魂气不稳,不能受刺激。我一直在云雾山养伤,顺便查墨影的踪迹,今日才敢回来。”
沈清禾端着水出来,眼睛红红的:“哥,你要是再敢装死,我就把你书箱里的话本都烧了!”
沈砚之赶紧讨饶:“不敢了不敢了。”
院子里的孩子围着沈砚之,问他是不是从天上回来的。李筱月看着他被孩子围住的样子,阳光落在他的发梢上,暖得像春天。她摸了摸怀里的香囊,突然觉得,不管能不能回去,不管 “魂归之术” 有没有用,只要他在,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