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异常 ...
-
模拟赛的余波在辰星班并未平息。西奥多虽然遵守诺言不再主动挑衅，但那日的惨败像一根刺，让他和其他部分学生看“陆昭”的眼神更加复杂——混合着敬畏、嫉妒与难以言说的排斥。然而，这一切对苏砚清而言，如同滴入深潭的水珠，未能激起任何情绪涟漪。
他依旧偶尔出现在教室最后一排，目光多数时候落在窗外，或是智星上滚动的私人实验数据，对课堂讨论和人际往来漠不关心。
在偶然的一节课上，讲台上的教授在讲解高级星舰动力理论，苏砚清低头记录着自己的实验数据。
教授提出了一个超纲难题，全场寂静。洛蒂尝试回答但卡壳。导师目光扫视，最终落在最后一排的苏砚清身上：“陆昭同学，你有什么见解？”
苏砚清抬头，眼神没有焦点，仿佛刚从另一个世界被拉回。他沉默了几秒，不是在思考答案，而是在判断回答这个问题是否属于“必要”范畴。最终，他简洁地报出一个公式和三个关键参数，精准无比，但完全跳过了推导过程，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个常识。
导师愣住，因为他确定他没有漏题，这思路远超当前教学大纲，甚至涉及白塔时期的某些前沿理论。同学们一片哗然，西奥多脸色更加难看。
下课后，洛蒂追上苏砚清，兴奋地追问那个公式的推导逻辑。苏砚清停下脚步，看着她，眼中是纯粹的困惑：“数据推导过程显而易见，为什么需要解释？”他的不理解是如此真实，反而让洛蒂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应。西奥多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拳头紧握，最终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祁沉在办公室看着这段监控录像，手指轻敲桌面。他对副官索恩说：“查一下，夏洛特家族最近和联邦科学院有没有异常接触。” 他并非怀疑洛蒂，而是习惯性掌控所有变量。同时，他注意到苏砚清在说出那个公式时，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一个极其微小的应激反应。
夜晚，苏砚清独自在实验室。他尝试复现白天课堂一闪而过的某个灵感，但实验再次因不明干扰失败。培养皿中的细胞组织在微观层面呈现出一种异常诡异的衰变模式，与他记忆中白塔被“感染”前的某些数据特征隐隐吻合。他盯着数据图，眉头微蹙，第一次主动通过智星向祁沉发送了一条简短信息：
“实验室数据出现异常波动，疑似外部干扰。请求调阅学院近期的能源网络日志。”
祁沉对苏砚清的信息回应极快。不到半小时，完整的能源网络日志权限就开放给了苏砚清的智星，同时到来的还有祁沉本人。他倚在实验室门口，军装外套随意搭在臂弯，看似慵懒，眼神却锐利如鹰：“什么样的异常波动，能让我的‘陆同学’主动找我？”
苏砚清已经完全进入科研状态。对祁沉的到来没有任何寒暄，直接切入正题，展示数据异常。他的分析冷静、精准、毫无情绪，将祁沉视为一个可以提供资源和解决问题的“接口”，而非一个拥有复杂情感的人。但在分析过程中，某些数据模式再次触发了他深处的记忆碎片，引起生理性的不适被他强行忽略。
祁沉表面上配合苏砚清的分析，实则一直在观察他。苏砚清那种摒弃一切情感、纯粹理性的状态，既让他欣赏其价值，也让他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烦躁和……探究欲。他开始有意无意地用语言试探苏砚清的过去和情绪反应。
苏砚清将祁沉晾在一边，快速处理能源日志数据，全息屏上光流飞舞。他很快锁定了几处微小的、非正常的能量峰值，它们指向学院旧馆的地下区域——一个已被废弃的旧能源枢纽。祁沉看着苏砚清行云流水的操作，眼神深邃。
祁沉提出立刻带人去旧馆调查。
苏砚清却摇头：“能量峰值模式显示它具有周期性且极其敏感，大规模人员靠近可能打草惊蛇，或触发未知防御机制。”他看向祁沉，眼神平静无波，“我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进行远程深度扫描。最好是你我二人。”
两人留在实验室。苏砚清负责技术操作，精准操控远程探测设备潜入旧馆网络。祁沉则利用其高级权限，实时屏蔽可能触发警报的系统自检，并提供帝国数据库中的旧馆结构图进行比对。整个过程没有多余交流，却配合得异常默契，如同经过无数次演练。祁沉在间隙突然开口，语气似随口一问：“你以前在白塔，也经常这样……独自处理这种‘异常’？”
苏砚清操作的手指未有停顿，声音平稳：“白塔没有‘异常’，只有‘未解变量’。” 但就在他回答的瞬间，探测仪传回一段旧能源枢纽内部的影像——布满灰尘的控制台上，一个熟悉的、属于白塔早期型号的接口映入眼帘。
苏砚清呼吸几不可查地一窒，眼前瞬间闪过一幅画面：冰冷的白塔实验室，同样的接口正在过载冒烟，警报凄厉，有人在他身后惊呼…… 他猛地切断影像传输，手指微微颤抖。
祁沉立刻察觉他的异常，逼近一步，声音压低：“怎么了？看到什么了？”他的目光紧紧锁住苏砚清瞬间失神的眼睛，试图从中捕捉一丝一毫的情绪。
苏砚清迅速恢复平静，仿佛刚才的失态只是错觉。他避开祁沉的目光，重新调出数据界面，声音比之前更冷：“旧枢纽内部有非法接入痕迹，技术风格……很古老。初步判断，有人在那里进行需要大量能源的非法实验或运行旧时代设备。”他顿了顿，补充道，“可能与‘它’有关。”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