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旧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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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星际学院的深夜，寂静被量子实验室恒定的低频嗡鸣衬得愈发深邃。
苏砚清指尖划过全息屏，能源网络日志的数据流如同蓝色的瀑布倾泻而下，最终定格在几个异常尖锐的能量峰值上。它们像幽灵一样，规律地出现在旧馆地下区域的废弃能源枢纽，每一次波动都精准地避开系统自检的阈值。
实验室的门无声滑开，祁沉带着一身微凉的夜气走进来，军装外套随意搭在臂弯，领口松着，眼底却毫无倦意：“什么样的异常波动，能让你主动发信号？”
他声音不高，带着刚结束军务的微哑，目光却像实质般落在苏砚清身上，试图从那副冰封的面具上找出细微的裂痕。
苏砚清没有抬头，指尖将筛选出的异常数据段放大，投射到实验室中央的全息影像上。
“非规律性能量溢出，峰值间隔17.34标准时，持续时间3.7微秒，特征与已知设备均不匹配。”他的声音平稳得像在朗读仪器说明书，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溢出坐标，旧馆B7区，废弃的‘零点’能源枢纽。”
祁沉走近，看着那复杂的数据图谱，眉头微挑：“‘零点’枢纽？那地方废弃快二十年了。学院的清洁机器人都不再去那边。”他侧头看向苏砚清，嘴角勾起一丝玩味，“你觉得是什么？某个怀旧的老教授在下面偷偷用古董设备煲汤？”
“能量图示显示，它更接近某种高负载计算单元启动时的瞬时过载，而非持续性供能。”苏砚清完全无视了祁沉的调侃，指尖点中图谱中一个极其细微的谐波畸变，“而且，存在人为掩盖的痕迹，技术手法……很老旧，但有效。”
“老旧？”祁沉捕捉到这个词，眼神锐利了几分，“多老？”
“接近白塔早期使用的数据湮灭协议，第三代左右。”苏砚清的语气依旧平淡，仿佛在谈论天气，“效率低下，但足以骗过学院现有的监控系统。”
实验室里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仪器运转的微鸣。祁沉的目光落在苏砚清脸上，试图从那片冰湖般的平静下看出些什么。白塔早期的协议……这绝不是一个普通学生该知道的东西。
“有意思。”祁沉低笑一声，打破寂静，“看来我们的学院里，住着不止一位‘怀旧’的朋友。”他直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腕，“走吧，去瞧瞧这位朋友在捣鼓什么宝贝。”
“不建议大规模行动。”苏砚清终于抬眼看他，琥珀色的瞳孔在冷光下近乎透明，“能量波动极其敏感，且连接点脆弱。外部干预过度，可能触发不可逆的数据清除或物理性自毁。”
祁沉挑眉：“那陆同学有什么高见？”
“远程深度扫描。需要最高权限绕过旧馆的安全隔离墙。”苏砚清调出操作界面，“我需要你授权，并屏蔽未来三十分钟内该区域的所有系统警报。”
祁沉看着他，几乎没犹豫，指尖在自已的智星上快速操作了几下。“权限给你了。警报已屏蔽。”他走到苏砚清身旁，靠坐在实验台边缘，垂眸看着对方操作，“需要我做什么？”
“保持安静。”苏砚清毫不客气地说道，随即全身心投入到操作中。他的手指在虚拟键盘上飞舞，代码行如流水般倾泻，远程探测协议被以惊人的速度编译并注入旧馆网络。全息屏上，古老的系统结构图一层层被点亮，如同沉睡的巨兽被悄然唤醒。
祁沉果然不再说话，只是看着。他看着苏砚清完全沉浸在数据世界里的侧脸，那种绝对的专注和剥离情感的高效，有一种近乎非人的美感，也……格外让人想打破。
探测仪悄然潜入旧能源枢纽的内部网络，传回的实时数据开始刷屏。灰尘、锈蚀、断线……一切都符合一个废弃二十年的设施该有的样子。然而，在能量溢出的核心区域，探测仪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被刻意隐藏的数据流。
“有东西。”苏砚清的声音压低，指尖动作更快。他试图解码那丝数据流，但它被加密得极其彻底，结构古老而古怪。
就在此时，探测仪传回了一段模糊的影像——一个布满厚厚灰尘的控制台角落，一个几乎被锈迹覆盖的金属接口映入眼帘。它的样式非常古老，接口规格……
苏砚清的操作猛地顿住。
……刺耳的警报声！白炽灯光疯狂闪烁！培养舱的玻璃映出他苍白的脸……那个接口！就在第三实验室角落！它在过载！冒烟！背后是谁在惊呼？……
“首席！快切断……”
剧烈的头痛如同钢针凿入太阳穴，眼前的全息影像瞬间模糊、扭曲！苏砚清闷哼一声，身体几不可查地晃了一下，扶住操作台边缘的手指骤然收紧，指节泛白。
“怎么了？”祁沉的声音立刻在耳边响起，靠得极近，温热的气息扫过他的耳廓。一只手稳稳扶住了他的手臂，力道很大，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看到什么了？”
那触碰和逼近的气息让苏砚清从短暂的眩晕中猛地回神。他几乎是本能地挥开祁沉的手，后退半步，呼吸有些急促，但脸上已迅速恢复冰封的平静。“……没什么。信号干扰。”他避开祁沉的视线，重新看向屏幕，影像却已被他下意识切断。
祁沉没有错过他那一瞬间的僵硬和挥开他手时细微的颤抖。那双漆黑的眼睛微微眯起，像发现了猎物的破绽。他没有继续追问，只是意味深长地看着苏砚清重新变得冷硬的侧脸轮廓。
“干扰源确认。”苏砚清的声音比之前更冷，几乎掉冰渣，“旧枢纽内部有非法接入点，运行着某种高耗能计算程序，加密方式基于……基于某种已淘汰的古老协议。”他快速调出刚才捕捉到的数据碎片，“初步判断，有人在那里进行需要大量能源的非法演算或维持某种旧时代设备的运行。”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权衡，最终还是补充道，声音艰涩：“其能量特征模式……与档案记录中，白塔覆灭前某些‘异常’项目的数据外泄特征，有7.3%的相似性。”
实验室里再次陷入寂静，这次却带着某种紧绷的、一触即发的张力。
祁沉缓缓直起身，脸上那点玩世不恭的笑意彻底消失了，只剩下冰冷的锐利。“7.3%？”他重复道，声音低沉下去，“这个概率，足以让我亲自去‘拜访’一下这位怀旧的邻居了。”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苏砚清身上，这次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一丝极深的探究。
“准备一下，陆同学。”祁沉转身，军装外套在空中划出利落的弧线，“这场‘实地考察’，你需要在场。”
实验室的门在他身后合上，留下苏砚清独自站在冰冷的仪器中间。他缓缓抬起刚才被祁沉扶住的手臂，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点不属于自己的温度，以及……那瞬间无法控制的、源自记忆深处的恐惧。
他闭上眼，试图驱散脑中那些破碎的、带着火光与警报声的画面。
旧馆底下，到底藏着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旧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