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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第 57 章 ...

  •   放寒假后,应忌玄发现自己根本约不出西凌微,他每天相思难耐得把那些理工科书籍翻来覆去看了个遍,甚至魔怔到把大提琴拉抽了风。
      事情大概要从一月十三日讲起,那天放寒假,应忌玄和西凌微一起在外面吃完饭,在街道上看晚霞送她回家。

      西凌微摸摸自己的肚皮,心满意足叹了口气:“这次走这条路终于没有饿着肚子了。”
      应忌玄知道说的是她病愈后的那一次,伸手捏捏她的后颈:“多散会儿步,你今晚上吃得太多。”

      西凌微满意地点点头,双手插兜,带他朝附近的一个小公园走去:“只是因为我吃得太多了?”
      “当然不是。”应忌玄将手伸进她衣服口袋,牵住了她冰冷的手,“放假后就不能每天都见到你,我舍不得。”
      西凌微故作吃惊:“我们这是天人永隔了吗?”

      应忌玄敲了敲她的脑袋:“微微你能不能……”
      “能不能什么?”西凌微把被敲的额角往应忌玄身上顶,语气带着笑,她总是喜欢和应忌玄开这样的玩笑,等着看他那不认可但无可奈何,只好小施惩戒的模样,“不要这么悲观嘛,我们放假又不是不能出来玩了。”

      这次应忌玄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猛地把西凌微拉进怀里,带着她往后退。
      西凌微一把抱住他劲瘦的腰,以为他心血来潮和自己玩什么突袭游戏,结果笑着抬头却见他神色紧绷。

      西凌微见事态严重也不笑了,转身顺着应忌玄的目光看去,却只见一只正噔噔噔跑来的泰迪抬头看了两人一眼,见这架势,似乎不叫缺乏了职业素养,就停下来敷衍地汪了一声,再若无其事,噔噔噔从两人身旁走过。

      西凌微明显愣了愣,抬头看向应忌玄,把他抱得更紧,下巴抵住他胸膛,目瞪口呆:“你……害怕可以躲在我身后,我不怕小狗的。”
      应忌玄“啧”一声,抬起她的脸,俯身吻了吻她唇角。

      吻都是夏天的气息。
      西凌微把脸往他怀里蹭,直到应忌玄发痒,和她一起笑出声,才肯停下。

      西凌微双眼亮晶晶地望着他,开心道:“我决定了,应忌玄,我们以后养很多很多只小猫。”
      应忌玄双目含笑,伸出一只原本抱着她的手,慢条斯理把她在自己身上蹭乱的发丝理好,因为靠着胸膛,声音温沉得让西凌微快要融化:“我们现在就养。”

      西凌微眼前一亮,来了兴致后,隐隐激动:“现在是指寒假,还是今天?”
      这么问是因为西凌微知道应忌玄是一个做事有秩序条理的人,而应忌玄同样清楚她有着说做就做的率真。

      他迎着西凌微期待的目光,笑道:“现在就是现在。”
      得到确切的答案,西凌微高兴得跳在了应忌玄的身上,环着他脖颈,一下一下亲着他的脸庞,开心道:“我们就是佳偶天成!”

      “那得快点。”应忌玄稳稳接住了她,侧头承受她过于猛烈的亲昵,轻拍她的大腿,声音带着惬意,“等会儿逛完再回家就该晚了。”
      西凌微再最后深深贴了贴他的脸,爽快地跳下地,拉着他往公园外走:“我不管,我今天要住你的大别墅。”

      趁着夕阳还未彻底逃逸,应忌玄跟着她一起跑出大街,追逐着迫在眉睫的约定。

      那天西凌微的眼睛真的很亮,像是开了一扇天堂的窗,一扇伊甸园的窗。
      她眼底倒映着道路尽头火红的太阳,却一眨不眨望着他,好像仅仅是此刻用目光贪婪描摹,就足够将她掀天的爱意倾泻。

      应忌玄沉在她的目光里,由内到外感到一种绝无仅有的满足,以及得天独厚的幸福。他知道。她没有特别喜欢小猫。这些赤裸滚烫的爱意是完完全全给他的。在这一刻,她是完完全全属于他的。

      那天吹着冷风,两人依偎着抱了一只可爱的绿眼睛小黑猫回家。

      晚上应忌玄陪着她看完了《冷山》的结局,而她抱着应忌玄的胳膊摇摇头,说这的确是很好的结局,但并非她所喜欢的结局。
      她不喜欢这部电影。她很少这样说出讨厌,且是在知道应忌玄很喜爱这部电影为前提。

      那天两人谁都没睡,西凌微拉着他有一搭没一搭讲了一晚的话,从两人的童年到未来,她甚至有时思维缓慢,无话可说到讲起了自己的第一次例假时的恐慌。
      这些行为很难不让人怀疑,她要将自己完完全全剖开在应忌玄面前。

      并且她不是睡不着,恰恰相反,她也很想睡觉。应忌玄记得很清楚,在大概三点半的时候,他见西凌微脑袋微微歪着,眼皮搭下去,便轻轻拆开毛毯搭在她身上。

      当时她正在讲自己对仿生人的看法,以及那只刻意伪装成真正动物而养在天台上的电子羊,像极了她从小到大在大家面前假装自己有母亲的模样。
      应忌玄见她睡着,凑近轻托着她的后脑勺,吻上她眉心。

      他昏昏欲睡的目光在她沉睡的面庞起伏流连,最后用拇指按了按她丰满的唇,感受着她的鼻息。
      他们还从未接吻,应忌玄一直在等,等一个恰当的时机。

      就在这时西凌微陡然惊醒,甩了甩脑袋,继续道:“差点就睡着,我居然还做了一个小梦。”说完这句,她又继续接着睡前的话讲了起来,带着要把这一年这一生话都要讲尽的气势,好像今晚不说以后就来不及或没机会。

      应忌玄吻了吻她的喉咙,黏着声音,低声问她,不累吗。
      西凌微摊开四肢懒洋洋躺在应忌玄的床上,讲,一定是一个小时就决定并养了小猫的缘故,才会让她有兴至而来喋喋不休的决心。
      应忌玄很喜欢她的兴至而来,就像那趟列车。

      整晚应忌玄困得下楼喝了三杯咖啡,凌晨一次,三点一次,六点一次。他很少十一点后睡觉,也不爱喝咖啡,这些都很伤身体。
      但就是默契,西凌微说今晚睡觉她以后一定会后悔,应忌玄亦如此。

      他们原本的漫长岁月在西凌微抓紧分秒讲述中,让应忌玄有一种下一秒就会凭空消失的错觉。

      最后《断崖》上映获得了很大反响,她罕见地没有和秋明老师一起,而是一个人提前来到剧组,出现在庆功宴上。

      那天晚上她喝了一点酒,醉眼朦胧地靠在角落的沙发上,虚望着的方向有在餐桌上一个一个依次说着祝福词的导演们,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怕她难受,端了一碗醒酒汤给她。

      我以为以我们的交情,她会在醉酒后愿意把我当成一个暂时的依赖。
      但她没动,直接无视了我。

      我轻轻唤她名字,她也不理。最后我自言自语,心里苦涩地轻唤一声微微。这是我在心里想起她的时候不自觉会唤的名字。
      但出乎意料的,她动了一下。幅度不大,但我还是看见了。

      我靠近了一些,轻声道:“微微?你喜欢我叫你微微吗?”
      她瞳孔慢慢对焦,懒懒地看着我,脸上没有任何情绪。

      我默认可以,将醒酒汤凑上了她唇边,恳求道:“微微,喝一点吧,这是醒酒汤。”

      她突然别开头,原本眼里的一点点光芒也散开,又变成了虚焦。
      醒酒汤因她这动静撒了些,水珠顺着她的下颌流淌到锁骨,再走向更隐秘的角落。

      我努力挪开看直了的视线,凑近了她耳边,鼻尖没入她的头发里,是一阵我说不出名的诱人香气。我稳了稳心神,压低的声音甚至不像自己:“微微,看着我。”

      她回过头,鼻尖不小心碰到了我鼻尖。
      好乖,我原本不抱任何期望的。这意料之外的顺从让她不自觉沾上了猎物的颜色。就算是文弱书生也会有与美妖春风一夜的野心。我脑子一热,闭眼对着那张看上去就很柔软的唇吻了下去。

      这是第一次在接吻中有灵魂战栗的感觉。
      我的肺被她过滤的空气填满,这样趁人之危的行为让我觉得羞耻,但同时,亵渎她的禁忌又让我的精神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热。

      闹钟响的前一秒,我正好破开了她的唇齿,勾上了她温热细腻的舌尖。
      原本被电流刺激到每一根神经的我,不得已收回了舌,咽了一口她麦芽糖味的唾液。

      我马上就要赶飞机到京都去参加综艺,经纪人见我不出去马上就会进来提醒我,我不能再贪图更多。
      但看着她因不会换气而面色红润、泪眼朦胧,喘着呆呆望着自己的样子,我的身体涌上一股热流,直直汇聚在某一处,让我疼得难受。

      我狠狠地甩了自己一巴掌,两巴掌,直到脸上火辣辣地疼。

      我将醒酒汤放在一旁,看到手机秋明老师发来他已经到了附近的消息,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她。

      事后,她什么都记不得,我当然也不敢让她知道自己的想法分毫。

      我们依旧保持着普通朋友的距离。
      我连那一声“微微”都没有勇气再唤。

      再有一天,在谈起职业道路与理想的时候,她说她以前差点当女演员。
      我从不肯让她的奇闻轶事或者人生转折在自己面前白白逃去。这一次我向她透露出了自己强烈的好奇心,但这好奇心以前往往会因我不愿引起她怀疑被深藏在心底。

      她兴致很好,她说她现在都还记得是宋耀导演的作品,有人想要引荐她,不过后来被她拒绝了。
      我当下明白她说的是哪一部,那我不得不说确实适合,不过我想她一定经历了什么,才变成了如今这样,因为那角色身上有比她目前更鲜活的东西。

      我问她为什么拒绝。她说她不适合。我不信,但她从不会管我信不信。我再问她就明显变得有点不开心。我道了歉。

      相识久了,我们也会聊到童年的趣事,但她的故事里好像只有她自己,并且很多时候她说的经历前后并不能对应上,好几次说的趣事是别人电影里的情节,甚至有一次说的是我的记忆。连玩伴的名字都没改。

      我当时以为这是她在恶趣味地开玩笑捉弄我,想同我表示朋友间的亲近。

      但当我看到她认真且幸福的脸上隐约带着沉迷往事的浅浅陶醉,才知这些很清晰的东西,她似乎并不能意识。
      我觉得很奇怪,她的记忆,像是被割裂了一样,现实与虚幻被撕扯成一条一条碎布,最后用缝纫机一股脑合起来,生长进她的血肉里,让她自己也分不清。

      当时我没多想,只是以为她记性不好。
      直到我和她聊到音乐。

      我说我曾在英国大学采景时,路过一个琴房,琴房里传来一段很美的钢琴曲,哀而不伤,温婉又悲壮,像是一段无疾而终却令人回味一生的爱情。

      我听得呆了,就站在原地打开录音机,录了下来。但是后来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有关这支曲子的记载。

      她来了兴趣,说想听。
      我顺理成章地说,我可以拉给她听,不知道那支曲子用大提琴拉出来有多好听。

      这是我故意的,我故意去学的大提琴。因为她的剧情里,大提琴总是频繁地出现。
      但原本总是对这些很随意的她,却执意要求要听录音。

      可能是我大提琴拉得太烂了吧。
      不过这样,我又可以和她多见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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