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喧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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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学们排好队，跟着我去大礼堂！”龙老师拍了拍手，声音透过喧闹的教室传过来。江哲妄合上书，跟着人流站起来，动作慢悠悠的，目光无意识地扫过祝肆言——对方正把老师发的黑色名牌别在领口，手指熟练地调整着别针，脸上没什么表情。
江哲妄心里又泛起那点微妙的不爽，指尖在裤兜里攥了攥。他还是觉得祝肆言在装，毕竟那天在网吧的争执不算小，递伞时的别扭劲儿也不像能轻易忘掉的，可对方这副全然淡然的样子，又让他找不出反驳的理由，只能暗自腹诽一句“演技不错”。
走廊里已经排起了长队，蓝色的校服汇成一片流动的海洋。江哲妄跟在祝肆言身后半步的距离，能看到对方软乎乎的发顶，还有别在领口的黑色名牌——“祝肆言”三个字在阳光下很清晰，没有任何装饰，倒挺符合他淡然的性子。
“江哲妄！”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喊，江哲妄回头，是季晨阳拿着他那张没剪好的粉色卡纸追了上来，“你也走后面啊？刚才没注意你，咱们班这队伍排得跟长龙似的。”
“嗯。”江哲妄应了声，没多说话，转头继续往前走。季晨阳却没察觉他的冷淡，快步跟上来，凑到他身边小声嘀咕：“你跟祝肆言认识啊？我看你们刚才坐一起聊天了。”
“不认识。”江哲妄语气平淡，目光落在前面祝肆言的背影上，对方似乎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脚步顿了顿，却没回头。
“哦，我还以为你们认识呢。”季晨阳挠了挠头，也没追问，转而晃了晃手里的粉色卡纸，“你看我这名牌，剪得歪歪扭扭的，早知道就跟祝肆言一样用黑色卡纸了，简单又好看。”
江哲妄没接话，只是“嗯”了一声。队伍慢慢往前挪，很快就到了一楼大厅。刚走出教学楼，一阵风就吹了过来，带着雨后的湿意，稍微驱散了些闷热。江哲妄深吸了口气，看着前面蜿蜒的队伍，心里有点抵触——他最不喜欢这种集体活动，人多又嘈杂，还得规规矩矩地坐着。
大礼堂在学校的西北角，是一栋比教学楼略微权威的建筑，墙皮脱落得更严重，门口的台阶上还长着几株青苔。刚走到门口，一阵低沉悲伤的纯音乐就飘了出来，是钢琴和小提琴的合奏，旋律缓慢又压抑，像在诉说着什么难过的故事。
江哲妄的脚步顿了顿，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下。这音乐和开学的氛围格格不入，听得人心里发闷。他抬头看了看前面的祝肆言，对方似乎也被这音乐影响了，脚步慢了些，肩膀微微绷紧，侧脸的线条比平时更柔和了些，像是在认真听着旋律。
“这音乐怎么这么悲伤啊？”季晨阳在旁边小声嘀咕，“开学第一天放这个，也太奇怪了吧。”
江哲妄没说话，跟着队伍走进大礼堂。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黑压压的一片，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杂着灰尘和汗液的味道。舞台上挂着“天宥中学新生入学教育讲座”的横幅，下面摆着几张桌子，几个穿着正装的老师正坐在那里调试设备。
“按班级坐，高一（3）班坐这边！”龙老师指着中间靠左的区域喊。江哲妄跟着人群走过去，找了个靠后的位置坐下，刚一落座，就感觉椅子硬邦邦的，靠背还特别直，坐上去很不舒服。他调整了下姿势，收了收腿，目光扫过四周——祝肆言就坐在他旁边的位置，季晨阳则坐在了祝肆言的另一边。
“这椅子也太硬了吧，坐久了肯定腰痛。”季晨阳坐下后就抱怨了一句，还试着晃了晃椅子，发出“吱呀”的声响。
祝肆言没说话，只是把书包放在旁边的空位上，双手放在膝盖上，目光投向舞台，不知道在想什么。江哲妄也没搭话，靠在椅背上，盯着舞台上晃动的灯光发呆。悲伤的纯音乐还在继续，和周围同学们的小声议论混在一起，形成一种奇怪的氛围。
没过多久，讲座就开始了。首先是校长讲话，一个看上去还算年轻的中年妇女拿着话筒，声音洪亮、饱含感情，可翻来覆去地讲着学校的历史和规章制度，还是听得人昏昏欲睡。江哲妄原本还想认真听几句，可听着听着，就感觉眼皮越来越沉，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扶手，脑子里开始放空。“我们的校训是严以律己，宽以宥人。校风秉着，做人包容，做事卓越……”
他偷偷瞥了眼旁边的祝肆言，对方居然听得很认真，手里还拿着个小本子，偶尔低头记着什么。江哲妄心里有点意外——这种枯燥的讲座居然也有人能听得进去。他又看了看季晨阳，对方已经趴在桌子上，脑袋一点一点的，显然是快睡着了。
时间慢慢流逝，悲伤的纯音乐早就停了，换成了激昂的校歌，可这也没能驱散大家的困意。江哲妄看了眼手腕上的表——已经十一点了，他们从九点坐到现在，整整两个小时。肚子里开始咕咕叫，早上吃的那点豆浆油条早就消化完了，饥饿感像潮水一样涌上来。
“好饿啊。”季晨阳也醒了，揉着眼睛小声嘀咕，“这讲座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我感觉我的肚子都要造反了。”
江哲妄没说话，抬头看向舞台，校长还在滔滔不绝地讲着，丝毫没有要结束的意思。旁边的祝肆言似乎也感觉到了饥饿，目光时不时飘向窗外，大概是在盼着讲座结束。
又熬了一个小时，校长终于讲完了。可还没等大家松口气，教导主任又站起来开始讲话，内容还是关于规章制度，比校长讲得更细致，也更枯燥。江哲妄感觉自己的腰已经开始疼了，硬邦邦的椅子硌得他难受，他换了个姿势，却还是不舒服。
“不行了，我得找点东西垫垫肚子。”季晨阳从书包里翻出一包波力海苔，撕开包装，一股海苔的香味飘了出来。他往嘴里塞了一片，然后递到江哲妄面前，“江哲妄，你要不要吃点？垫垫肚子也好。”
江哲妄愣了愣，看着递到眼前的波力海苔，包装是绿色的，上面印着卡通图案。他平时很少吃这种零食，可现在饥饿感实在太强烈了，犹豫了一下，还是拿了一片放进嘴里。海苔的咸香在嘴里散开，稍微缓解了点饥饿感。
“谢谢。”江哲妄小声说了句。
“没事，客气啥。”季晨阳笑了笑，又把海苔递到祝肆言面前，“祝肆言，你也来点？”
祝肆言抬头看了看他，摇了摇头：“不用了，谢谢。”他的声音很淡，眼神里没什么情绪，说完又低头看向自己的本子。
季晨阳也没勉强，收回手，自己吃了起来。江哲妄靠在椅背上，嘴里嚼着海苔，心里那点因为饥饿产生的烦躁稍微缓解了些。他瞥了眼祝肆言，对方还是一副认真听讲的样子，可江哲妄能看到他放在桌子底下的手，正悄悄按着自己的腰——看来这硬椅子不止他一个人坐得难受。
终于，在大家的期盼中，教导主任的讲话也结束了。此时已经下午一点多了，他们在大礼堂里整整坐了四个小时。站起来的时候，江哲妄感觉自己的腰都快直不起来了，酸痛感一阵阵传来。他活动了下身体，听到周围一片“哎哟”声，显然大家都被这硬椅子折腾得不轻。
“我的腰啊，疼死我了。”季晨阳揉着腰抱怨，“再也不想坐这种椅子了。”
江哲妄没说话，只是慢慢走着，活动着僵硬的身体。祝肆言也在旁边慢慢走着，脚步比平时慢了些，时不时用手按着腰，脸上没什么表情，可那细微的动作还是暴露了他的不适。
走出大礼堂，外面的阳光很刺眼，江哲妄下意识地眯了眯眼。一阵风吹过来，带着饭菜的香味——是学校食堂飘过来的。肚子里的饥饿感又强烈起来
“同学们，先回班级集合，然后再去食堂吃饭！”龙老师在前面喊。大家虽然不情愿，但还是听话地排起了队，朝着教学楼走去。
回到教室的时候，里面已经乱成了一团。同学们都在讨论着刚才的讲座，抱怨着椅子太硬、时间太长。江哲妄找了个座位坐下，感觉浑身都没力气，只想赶紧去吃饭。
“好了，同学们安静一下。”龙老师走进教室，拍了拍手，“在去吃饭之前，咱们简单走个流程鄙人姓龙，名理，是你们的班主任和数学老师，在接下来的一学期中，我们可是要每天大眼瞪小眼，直到你们期末再次分班哦，接下来——竞选班委。班委有班长、副班长、团支书、学习委员这些，想试试的同学直接举手就行，不用准备复杂演讲，简单说两句就行。”
这话一出，教室里安静了两秒，随即有人小声议论起来。江哲妄靠在椅背上，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他对这些没兴趣，只想赶紧去食堂，腰后的酸痛还在隐隐作祟。
前排两个女生正凑在一起嘀咕，扎着高马尾的女生推了推旁边戴眼镜的女生：“你要不要试试团支书啊？”戴眼镜的短发女生摇了摇头：“我不行，太紧张了。”
“没人举手吗？那我先点几个同学问问？”龙老师笑着看向全班，“叶煊，你初中是不是当过班长？要不要试试？”坐在中间排的男生立刻站起来，个子很高，笑容爽朗：“行啊老师，我试试！我叫叶煊，要是当了班长，肯定帮大家协调好班级事！”教室里响起零星的掌声，龙老师点了点头：“好，那叶煊先记上。团支书呢？有没有同学愿意？”
沉默了几秒，前排那个短发女生犹豫着举起了手：“老师，我试试。”她站起来的时候似乎有点紧张，手指轻攥了一下校服衣角：“我叫余艾，之前在初中当过宣传委员，我会尽力做好团支书的工作。”虽然话不多却也不切诺。
“好！余艾不错！”龙老师赞许地点点头，“那团支书就余艾了。”
“体育委员有人想当吗？”话音刚落，季晨阳就猛地举起手，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老师我来！我叫季晨阳，特别喜欢运动，跑步篮球都还行！”他说得激动，脸颊都有点红，周围同学忍不住笑了起来。龙理了：“行，季晨阳活力满满，体育委员就你了。”
班委很快定得差不多，江哲妄的前桌也被点了名——低马尾的女生罗韵希当了学习委员，她同桌那个爱转笔的男生向峻熙则成了纪律委员。两人站起来的时候还互相看了一眼，罗韵希小声说：“以后要麻烦你管纪律了。”向峻熙挑了挑眉：“彼此彼此，学习委员可得多盯着我点作业。”周围传来几声低笑，气氛比刚才轻松了不少。
“最后是课代表，按入学成绩来定，各科第一当课代表。”龙老师拿起成绩单，“语文第一李雨桐，数学第一王浩，英语第一张萌……历史第一，祝肆言。”
江哲妄正在揉腰的手顿了顿，下意识地看向旁边。祝肆言显然也没料到，愣了两秒才站起来，声音还是淡淡的：“我会做好的，谢谢老师。”他脸上没什么多余表情，只有耳尖微微泛红，大概是被全班注视着有点不自在。倒是前桌的罗韵希悄悄回头看了一眼，对向峻熙小声说：“没想到祝肆言历史这么好。”向峻熙挑了挑眉：“藏得挺深啊。”
“可以啊祝肆言！”季晨阳凑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历史第一也太牛了！以后历史作业靠你罩着了！”祝肆言无奈地笑了笑：“作业还是得自己写。”
江哲妄看着他，心里那点惊讶慢慢散开……微微点了点头
前桌的罗韵希已经开始整理刚发的历史课本，向峻熙则在旁边转着笔逗她：“学习委员，借本历史书预习一下呗？”罗韵希白了他一眼：“自己没有啊？”两人的小声拌嘴飘过来，江哲妄忽然觉得，这个班级好像没那么沉闷了。
祝肆言只是笑了笑，没说话，坐了下来。江哲妄悄悄看着他，他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一点都不了解祝肆言，好像也没那么讨厌。
课代表任命结束后，龙理宣布可以去食堂吃饭了。同学们瞬间欢呼起来，迫不及待地冲出教室，朝着食堂跑去。江哲妄也跟着人群站起来，感觉自己的腰还是有点疼，但饥饿感已经盖过了酸痛。
“江哲妄，祝肆言，咱们一起去食堂吃饭吧！”季晨阳喊道，已经率先朝着门口跑去。
江哲妄看了眼祝肆言，对方也正好看向他。两人对视了一眼，没说话，只是朝着门口走去。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教室，落在两人的身上，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刚才讲座时的沉闷，可又多了点不一样的气息
走到教室门口的时候，江哲妄忽然开口，语气平淡：“没想到你历史这么好。”
祝肆言愣了愣，转头看他，眼神里带着点惊讶，然后笑了笑，声音依旧平淡：“还好吧，就是比较喜欢历史。”
江哲妄没再说话，只是“嗯”了一声，朝着食堂走去。祝肆言跟在他身边，迎着略微潮湿的微风，两人一前一后，没有说话却又像是相识已久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喧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