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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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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玲地咚——”
“你爱我呀我爱你米雪冰城甜蜜蜜~”
苹果自带铃声和米雪冰城魔性歌曲同时响起，裴云松如梦初醒，放下手。两个人各自接起电话往外走。
一边是：“喂？可以，你说。”
另一边是：“喂......妈，你冷静一点啊......”
闻飒蹲在大帐外面，手指在地上揪草。
电话那头，闻飒妈妈一口夹着吴语口音的普通话，嗓音细且凝实，带着一丝让人毛骨悚然的甜蜜。
“飒飒，妈妈很冷静啊。妈妈晓得，侬同小唐关系好的伐，小唐出事，妈妈也心疼。只是你犯也犯不到辞职呀？做这么大的决定，你也不同爸爸妈妈讲，还是妈妈问了小唐妈妈才知道的。你自己想想，阿懂事的啦？”
韧性的草梗在闻飒手指下断成一截一截，闻飒听得低下头，后背全是汗。从出门就开始担心的事儿终于落下了，他辞职跑出来拍照的事儿还是被他妈妈知道了。不过，早晚的事。
从小到大，他最怕他妈妈用这种看似好言好语的语气讲话，那就表明他犯得事儿已经大到扛不住了，非得按他妈妈的要求来才行。
他咳了一声，把草梗丢了，试图开口：“妈，也不光是因为唐远，那个工作我本来也做不下去了......”
“飒飒。”电话那头，闻飒妈妈一如往昔，毫不在意的打断闻飒的话，“马上回来，去跟领导道歉，重新上班。什么当摄影师的，你刚毕业的时候给那么多杂志发了邮件，也没有一个收，你还不死心？”
闻飒心里重重一沉。闻母说的没错，那时候他按着名单给收风光照片的杂志社都发了邮件，只有零星几个回了委婉的拒绝，大部分都石沉大海。
也是因为这次尝试，他意识到自己可能没法吃上这口饭，才死心去找父母喜欢的稳定工作。
但是......
“妈，你怎么知道的？我没跟你们说过吧？”闻飒心里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怪怪的。
闻母斩钉截铁的回答：“你什么事儿还能瞒得了妈妈？按妈妈说的做吧，乖。什么当摄影师的，别说了，我不想听。”
嘟嘟嘟......
闻飒叹了口气，点开银行的app看了下。果然，零花钱的副卡被停掉了。还好他上班攒了点钱在工资卡里，毕竟从小到大，如果他闹得大了，停副卡也是他妈妈常用的一招，他也算早有预料。而且，从工作以后，他也几乎没再用过副卡。
存款的话，这一趟走完倒还勉强够，只是装备是添置不起了。
闻飒抱着头，又从地上揪了根草。
“唔，嗯，嗯。听着呢。”
另一边，裴云松的声音传来，不知道是在跟谁打电话，答得颇为敷衍，最后回了一句行谢谢。就挂了电话。
闻飒蹲在地上，举着手遮刺眼的阳光抬头，看见裴云松表情也不太好，不像是什么好消息。
裴云松伸手把他拉起来，两个人对视一眼，都不打算再回喜庆的帐篷。
“你没事吧？”闻飒先问。
裴云松摇摇头：“没事。本来想着没办成就不告诉你了，没想到正好被你碰到。”
闻飒狐疑的看着他，裴云松只好解释：“我托林萌，就是我之前固定搭档但是这次没来的摄影师，问了一下他熟悉的杂志社。那边说现在形势不好，杂志销量不太行，连固定合作的摄影师都不一定收稿，更不考虑新人了。”
闻飒轻轻的哦了一声，有点愣愣的，过了一会儿又想起来，勉强提了下嘴角：“谢谢你啊裴老师。”又感动又难受的。裴老师帮忙找人内推都没成，现在这碗饭得多难吃上啊。
裴云松看他垂头丧气的，估计家里打来的电话也不轻松。于是搜肠刮肚，想出了一句安慰的话。
“杂志社连你的照片都没看过。”说明不是你摄影技术的问题。后半句裴云松没说，但他觉得闻飒知道他的意思。
闻飒哭笑不得。裴老师还是那么会说话。
“嗯嗯，总之，还是要谢谢裴老师帮我。”闻飒允许自己沮丧一会儿，但只有一会儿。至少在拍到唐远满意的日照金山之前，他不会考虑那么多。等到行程结束，如果还没有转机。
那就车到山前必有路，说不定他开辟新思路，或者在旅途中忽然艳遇，邂逅富婆被包养了，根本不用考虑挣钱的事。
想到这里，不知道为什么他心虚的看了眼裴云松，然后迅速赶跑自己被拼好饭中毒后的幻想。
帐篷里的人开始陆续往外走，新人站在边上挨个握手，告别，到了散场的时候。
他俩把藏袍换下来，从草原小精灵和雪山护卫，又变回了普通的城里游客，坐着旺堆那辆战损的面包车去县城取修好的越野。
行李从旺堆车上搬上裴云松的越野车，俩人和旺堆挥手告别。
旺堆的面包车叮呤咣啷开走，闻飒咂咂嘴有点遗憾：“真要这么赶吗，有点舍不得旺堆大哥......”
“家的牦牛肉和奶茶？”裴云松发动车子，毫不留情的戳穿闻飒。他转过头看到闻飒咬着嘴唇笑，不知怎么喉咙有点干涩，又回过头看前路。
“他帮我们带了牛肉干和牛肉饼，在后备箱。”
闻飒炽热而饥/渴的目光立刻从左边转向后面。
去卡久寺的路上又开始下雨，是绵绵细雨。天黑了，细密的雨丝飘摇而下，世界一片漆黑，唯有公路两侧的银白色路灯投向天空，把细雨打成两道蜿蜒的闪烁的银河。
夜晚的路上车很少，有时候开很久都碰不到一辆车。闻飒就会产生错觉，感觉他们并不是在广袤而黑暗的大地上行驶，而是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已经飞驰在了无人的银河之上。
他点开一首《starry starry night》，在流淌的曲调里录下视频，发给唐远。
视频刚发过去，闻飒放下手机，正要跟裴云松说话。忽然手机震了一下，闻飒拿起来一看，唐远竟然回消息了。
[汤圆：我靠！爽！嫉妒！]
[汤圆：这几天刚化疗完，才缓过来。前几天我妈都不让我摸手机，说生病都是看手机看的（小猫擦汗.jpg）]
化疗。闻飒看的心里一抽，唐远说话口吻依旧轻松，可是闻飒还是止不住的难过。
[飒飒：那你赶紧好起来，这里美的要发疯还有好吃的。你不来可惜了~]
[汤圆：瞧你说的，是我不想来吗！我警告你，好好拍，下周我要做造血干细胞移植，要是不成，你就是我看日照金山最后的指望了。（小猫警告.jpg）]
[汤圆：你要是不好好拍，我就死不瞑目，亖了都要缠着你，将来你跟你老公躺大床房我就趴床底下陪你们（小猫警告.jpg）]
[飒飒：？什么亖不亖的你不可能亖知道吗？]
[汤圆：开玩笑的，反正你都辞职了，一定要拍的开心玩的开心，要是有艳遇就值了。不说了我妈来收手机了]
[飒飒：再说怎么就老公了，说多少遍我不是给！]
对话框安静下来，唐远没有再回。
闻飒吁了口气，退出微.信点进豆.包，开始问“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造血干细胞移植成功率高吗”
豆包的ai女声突兀的响起来：“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ALL）造血干细胞移植成功率受多种因素影响，不能简单的一概而论，以下从不同方面为你分析：”
“谁得白血病了？”
闻飒吓了一跳，赶紧把手机静音。好尴尬。他抬起头，发现车已经停了，裴云松坐在位置上等他。
闻飒赶紧把手机收起来。
“唔......我朋友。有空再跟你说，先下车吧，是不是到了？你开这么久也累了吧。赶紧去休息。”
裴云松挑了挑眉毛，开门下车。
闻飒从另一边下车，停车场黑漆漆的，离住宿的大门还有一点距离，门口灯箱投来一点微弱的光线。
他忧心忡忡的往后备箱走，心里还想着唐远的病。
车停在靠近停车场边缘，一圈比人稍矮的灌木围着边，闻飒漫不经心的扫过，忽然发觉有点不对。
灌木里面，站着一个高大的人，在冲他招手。
灯箱投来的白光非常弱，闻飒看不清那个人，只隐约看到他身形很壮，穿的鼓鼓囊囊，伸出一只手缓缓招动，也不说话。
闻飒挠了挠头，不知道什么情况，心想可能是谁需要帮忙？就往这个人所在的地方走去，想看看清楚。
“谁啊——唔！”
闻飒被一只宽大的手掌猛地捂住嘴，他立刻挣扎起来，直到耳边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
“嘘。”
是裴云松。他站在闻飒身后，凑到闻飒耳边轻轻嘘了一声，接着就没再说话，只是很轻、很慢的呼吸，微弱到几乎察觉不到的呼气被闻飒耳朵上的神经无限放大。
闻飒被这情况弄得浑身发麻。他安静下来，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能拼命试图把脑袋转过去，用眼神示意裴云松：“怎么了啊？”
裴云松没回答，只是继续捂着他的嘴，另一只手捏着他的胳膊，让闻飒跟着他的引导一步一步往后退，退了五六米远，离住宿的大门近了很多。
而灌木丛中那个招手的壮汉依旧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站着，放下了手。
闻飒这才感觉到不对。
裴云松187，而那个壮汉，比裴云松还高一个头，算下来应该有两米多，这有点太不寻常。而且他的头，很大，像戴了很厚的雪帽，而且帽子上还有两个很有童趣的熊耳朵。
一个两米多高，带着有熊耳朵雪帽的壮汉，在黑暗的灌木丛里招手。
雨丝无孔不入的钻进领口，闻飒浑身一个激灵，被突如其来的恐惧掀开了天灵盖。
这个壮汉，真的是人吗。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