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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发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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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考如期而至,高二上学期的第一次大考,空气里都多了几分郑重其事的味道。
正如谢沉所预料的,因为他们刚转学过来,缺乏上一次大考的成绩记录,系统默认将他们分配到了最后一个考场。
这个考场通常汇集了年级里成绩靠后或者因故缺考的学生,氛围与前面的考场截然不同。
考场设在教学楼一层最西边的一间闲置教室,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粉笔灰和旧桌椅的味道
清晨的阳光斜斜地照进来,能在光柱里看到漂浮的微尘。
比起前面考场那种落针可闻的肃穆,这里显得……格外有“生活气息”。
有人还在临阵磨枪,哗啦啦地翻着崭新的课本;有人已经放弃治疗,打着哈欠讨论着一会儿考完去哪玩;还有人在忙着“布局”,试图和邻座达成某种“战略合作”——尽管监考老师虎视眈眈。
温砚和谢沉一前一后走进考场,两人的出现,像两颗石子投入了略显嘈杂的池塘,引起了一阵细微的骚动和打量。他们身上那种沉静而专注的气质,与这个考场的松弛感格格不入。
他们的座位号是连着的,谢沉在温砚斜后方。这个位置让温砚莫名地安心。
第一门考语文。试卷发下来,教室里响起一片窸窸窣窣的动静,夹杂着轻微的叹气声。
温砚深吸一口气,扫了一遍试卷,唇角微不可察地扬了一下——语文,是他的绝对领域。他拿起笔,几乎是文思泉涌。
基础知识部分快速掠过,阅读题也能精准地抓住要点,切入精准。
写到作文时,他构思片刻,便落笔如飞,清晰的逻辑和流畅的文辞倾泻而出。
温砚写得极快,比周围所有人都提前进入了作文阶段。当不少人还在为阅读题抓耳挠腮时,他已经完成了大半篇作文。
写完最后一个句号,温砚轻轻放下笔,活动了一下有些发酸的手腕,下意识地,后背微微向后靠了靠,这是一个极其细微的、放松下来的姿态。
几乎就在他靠向椅背的瞬间,他听到斜后方传来一声极轻的、笔尖落在桌面的“哒”声。是谢沉。
温砚微微一怔,随即意识到,谢沉或许一直在留意他的节奏。
这声轻响,不像催促,更像是一种无声的确认,或者说……陪伴。仿佛在说:“我知道你完成了,很好。”
温砚维持着那个放松的姿势几秒,才重新坐直,开始从头检查试卷。
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心感包裹着他,仿佛这不是在陌生的考场,而是在他们熟悉的书房里。
下午的数学,是重头戏,也是这个考场大多数人的噩梦。
开考没多久,周围就开始弥漫开一种“放弃挣扎”的气息。
挠头的、转笔的、盯着试卷眼神放空的,比比皆是。甚至有人开始偷偷打量斜前方那个脊背挺直、解题速度飞快的转学生。
温砚完全沉浸在了题海里。前面的题目还算顺利,遇到一道函数与导数综合的压轴题时,他陷入了苦战。
草稿纸上密密麻麻,却总觉得差一个关键的桥梁。他习惯性地想用笔敲一下桌面,随即意识到这不是午休的教室,谢沉也不在他旁边。
温砚挺直了背,微微侧头,用眼角的余光能瞥见斜后方那个身影。
谢沉坐姿依旧端正,垂着眼睑,正在演算。他的侧脸线条清晰而冷静,仿佛周遭的一切浮躁都与他无关。
似乎察觉到温砚细微的动静,他笔尖顿了一下,极快地抬眼扫了温砚的背影一眼。
只是一个瞬间的动作,温砚却像接收到了什么信号一样,心忽然定了下来。
温砚重新看向那道题,摒弃杂念,换了一个角度思考,忽然灵光一闪——对了,用拉格朗日中值定理构造辅助函数!
思路畅通,笔尖立刻流畅地在试卷上书写起来。
解完那道题,温砚心情豁然开朗,甚至有种想回头和谢沉对视一眼的冲动。
温砚能感觉到,身后的谢沉似乎也微不可察地放松了一下姿态。
考试接近尾声,监考老师巡视到谢沉身边,停留了片刻,眼中流露出显而易见的欣赏,甚至轻轻点了点头。大概没想到最后考场还能有人答完卷子。
这细微的举动引起了不少考生的注意,大家看向谢沉的目光里充满了好奇和探究。
而谢沉,全然无视,依旧专注于自己的试卷。
交卷后,两人前后脚走出考场。走廊里人声鼎沸,都在激烈地对答案。
温砚忍不住,等到谢沉走到身边,低声快速问:“倒数第二道大题,定义域你考虑了端点吗?”
“考虑了。”谢沉言简意赅,“闭区间。”
温砚眼睛一亮:“那我就放心了!” 就这简单的两句对话,却像是对刚才那场无声战役的最佳复盘。
周围是喧闹的人群,他们之间却仿佛有一个安静的结界。
第二天的理综和英语,情况也大致类似。
考理综时,温砚被一道物理选择题的选项迷惑,犹豫不决。
时间紧迫,他正焦灼时,听到身后传来很轻的“哒”一声,是谢沉放下笔的声音,通常意味着他做完了正在检查。
温砚心里莫名一紧,随即告诉自己:冷静,节奏不能乱。
重新审题,排除了那个看似正确实则陷阱的选项。
考英语时,谢沉作文写得极快,写完后,他罕见地没有立刻检查,而是将答题卡往旁边挪了挪,手臂自然垂下,指尖轻轻扣着桌面。
那个角度,温砚只要稍微回头就能瞥见他的答题卡作文部分——当然,温砚绝不会这样做。
但他明白,这或许是谢沉另一种形式的“放心”——我已经完成,状态很好,你加油。
这种细微至极的、近乎心照不宣的互动,成了他们在这个嘈杂考场里独特的秘密。
每一次笔尖的停顿,每一次细微的声响,每一次无意间扫过的目光,都被赋予了特殊的含义,像只有他们两人能懂的摩斯密码。
最后一场英语结束的铃声响起,整个教学楼仿佛都松了一口气,瞬间沸腾起来。
温砚交卷,收拾好文具,站在走廊边等谢沉。
谢沉很快出来,两人并肩随着人流往外走。
夕阳的金辉洒满走廊,温暖而慵懒。
连续两天的紧张考试带来的疲惫,在这一刻慢慢释放。
“总算考完了。”温砚伸了个懒腰,语气是卸下重担后的轻松。
“嗯。”谢沉应了一声,侧脸在夕阳下显得柔和了几分。
“晚上……”温砚刚开口。
“书房照旧。”谢沉接话,“复盘。”
温砚笑了心里暗爽——yes!关系应该全是又进一步!
虽然考完了,但习惯已成自然。他们走在喧闹的人群中,中间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却又比任何人都显得亲近。
夕阳拉长了他们的影子,交织在一起——仿佛预示着某种更加紧密的未来。
这两天的月考,对于最后一个考场的其他人来说,或许只是一场不得不经历的程序。但对于温砚和谢沉而言,却是一场无人知晓的、静默的共舞。在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里,在彼此无声的陪伴与默契中,有些东西悄然生长,沉淀为只属于他们两人的、深厚而暧昧的底蕴。
不过由于沈阔,楚子航他们几个,原本的计划还是被打乱了。
刚下楼,沈阔和楚子航一路打打闹闹的来到温砚面前,沈阔一把搂住温砚的脖子 “小砚砚,大学霸,考完了和我们一起出去庆祝庆祝”
“都谁”温砚心情大好。
“我,他,你俩,赵语萌,李珊,张驰,刘洋。”楚子航抢答,又专门对着沈阔补充一句“8个人就你没参加物理竞赛哦~”
“我去你的,不犯贱真是难受啊”沈阔笑着踹了楚子航一脚 “你爷爷我主攻生物”
“是只拿到了生物的名额吧~小阔阔~”楚子航见见的说了一句,然后赶快躲到温砚身后,“啊小砚砚,救我”
沈阔和楚子航中间隔了一个温砚,“我还拿到了英语和化学的!你个楚子航!!!”
温砚双手举起,笑着看着他俩在自己周围绕来绕去,谢沉站在旁边看着这一场闹剧。
“再不走就吃不上饭了~” 温砚懒懒的说。
一行人吵吵闹晃地出了校门,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
他们在校门口等了一会儿,另外几人也陆续到了。赵语萌和李珊手挽着手,看到大部队,小跑着过来。张弛和刘洋则是从图书馆方向匆匆赶来,手里还拿着厚厚的笔记。
“人都齐了!出发出发!饿死了!”沈阔一声吆喝,俨然成了队伍的指挥官。
烧烤店。
沈阔和楚子航还在为竞赛名额的事拌嘴,赵语萌和李珊笑着讨论刚才英语考试的完形填空,张弛和刘洋则在激烈争论一道物理题的最后答案。温砚走在他们中间,嘴角一直噙着笑,偶尔插一两句话。谢沉依旧安静地走在稍靠边的位置,但周身那股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淡了不少,目光偶尔掠过被簇拥着的、笑容明亮的温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