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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报警，初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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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深，“毛茸茸港湾”已经打烊。店内只留了几盏昏黄的壁灯，林乐言独自坐在柜台后，面前的笔记本上涂画着城西废弃仓库区的简易地图，旁边还零星记着一些只有他能看懂的符号和关键词——“灰车、砰砰响”、“缺角”、“三号仓附近”、“浓重猫味”。
一下午加一晚上，他就像个情报分析中心的指挥官，不断接收着来自各路“线人”的碎片化汇报。
黑豹派出的“先遣小队”效率高得惊人。一只身手矫健的玳瑁猫凭借出色的潜行技巧，确认了那辆灰色破面包车就停在一个挂着锈蚀铁牌（依稀能看出“三号仓”字样）的仓库侧后方，还用爪子沾了泥巴，在回来汇报时试图在林乐言店门口的地砖上画出行李箱盖上的凹陷形状——虽然抽象得像是一团乱麻。
几只胆子大些的流浪狗提供了气味信息：【“那边味道很杂！有很多猫！害怕的、生病的味道！还有那个坏两脚兽的臭味，烟味和汗味，还有……像是药水的刺鼻味道！”】这让林乐言的心更沉了几分，联想到之前偷猫贼用食物诱捕，恐怕那些药水不是什么好东西。
最令人意想不到的情报来源是一窝住在仓库区墙根下的老鼠。它们战战兢兢地表示，确实有个凶巴巴的两脚兽经常进出那个仓库，里面时不时会传来猫叫声和笼子碰撞的声音，晚上尤其频繁。而且，就在今晚，那个两脚兽似乎在收拾东西，嘴里还骂骂咧咧地说什么“明天一早就换地方”、“这批货赶紧处理掉”。
“明天一早？”林乐言猛地站起身。
时间紧迫！不能再犹豫了！
他立刻拿起手机，深吸一口气，拨通了报警电话。他压低了嗓音，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成熟急促一些：
“喂？是警察吗？我要举报！城西老工业区，三号仓库那边，有人偷猫！对，很多猫！我……我晚上路过那边无意中看到的，听到很多猫叫，还看到一个人鬼鬼祟祟地搬笼子……他的车是一辆很旧的灰色面包车，车牌……车牌尾号好像有个7，前面有点破损……对，就停在三号仓库后面。你们快去看看！他好像明天就要走了！”
接线员详细询问了地点和情况，并表示会通知辖区派出所出警查看。挂断电话，林乐言的心跳依然很快。匿名报警能起到多大作用？警察会多快出动？万一只是例行公事地去转一圈，那个贼有所察觉提前跑了怎么办？
不行，不能干等。
他看向一直蹲在旁边，安静舔毛实则竖着耳朵听完全程的黑豹。
“黑豹，”林乐言的声音带着一丝决断，“还得麻烦你和大家一次。警察可能没那么快，或者去了找不到准确位置。我们需要制造点动静，既拖住那个家伙，也给警察指明方向。”
黑豹停下动作，金色的眸子在灯光下闪着光：【“说吧，两脚兽，要怎么做？打架？嚎叫？还是……”】它似乎有点跃跃欲试。
“不是正面冲突，太危险了。”林乐言赶紧强调，“是骚扰战术。比如，在他仓库附近弄出很大的噪音，吸引他的注意力，让他烦躁，没法顺利收拾东西。或者，如果看到警察来了，就想办法引起警察的注意，把他们引到准确的位置去。”
【“噪音？这个简单。”】黑豹甩了甩尾巴，【“嚎叫是我们的强项。还可以踢翻点什么东西，那边的破铜烂铁多的是。”】它似乎觉得这个任务很有趣。
“好！但是，绝对，绝对要保证大家的安全！”林乐言再三叮嘱，“远远地闹就行，一旦那个人被引出来或者有什么危险动作，立刻就跑，知道吗？”
【“明白。”】黑豹站起身，优雅地伸了个懒腰，【“放心吧，论起跑和躲，他可比不上我们。”】它几个轻盈的跳跃，从柜台窜到窗台，融入外面的夜色中，只留下一句逐渐飘远的话，【“等着看热闹吧，两脚兽。”】
林乐言坐立难安，根本无法入睡。他几乎是竖着耳朵听着西边的动静，同时内心通过还不算太远的距离，努力接收着从仓库区方向传来的、属于动物们的嘈杂心音。
【“嗷呜——！” “喵嗷！！！” “汪汪汪！” “蠢狗！学得像一点！” “那边的破桶！推下去！” “他出来了！他骂人了！快散开！”】 ……
一片混乱嘈杂，但又带着某种奇异的秩序感。林乐言甚至能想象出那副画面：几十只猫猫狗狗在黑夜的掩护下，对着一个仓库又叫又跳，不时弄出点响动，一旦里面的人被惊动探出头，它们就瞬间躲进阴影里，等人回去，又继续……周而复始。
这简直是一场由喵星人和汪星人联合执行的“超时空游击战”。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林乐言的心始终悬着。就在他担心警察会不会不来了的时候，一阵隐约的、不同于破面包车的引擎声由远及近。
是警车！来了！
几乎在同一时间，他“听”到了动物线人们更加兴奋和指导的行动。
【“铁盒子！新的铁盒子！亮闪闪的！是好的两脚兽吗？”】 【“黑豹老大说了！往这边叫！对着那个大门叫！”】 【“快！傻鸽子！去那些两脚兽头上拉屎！吸引他们注意！”】（林乐言：……这倒也不必。）
【“他慌了！他想从后面跑！”】一个尖利的声音突然喊道。
林乐言心里一紧。要跑？
他几乎能通过动物们的“现场直播”在脑中构建出实时画面：警察的突然到来让偷猫贼措手不及，他试图从仓库后门溜走，但守在后方的流浪狗们发现了，开始狂吠示警，甚至可能有几只胆大的试图去阻拦……
不行！他不能待在这里干等了！
林乐言抓起外套，冲出店门，骑上自己的小电驴，朝着城西仓库区疾驰而去。他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甚至可能添乱，但他无法安心地待在店里等待结果。他必须亲眼看到那个混蛋被抓，那些被关起来的猫平安无事。
他将小电驴停在距离仓库区还有一个街区的暗影里，快步靠近。已经能听到里面传来清晰的犬吠猫叫、男人的呵斥声以及警察的警告声。
场面果然一片混乱。
几辆警车堵住了主要出口，车顶闪烁的红蓝灯光划破夜空。十几个笼子散落在仓库门口，一些猫惊恐地在里面叫唤。一个矮个子男人正被两名警察反扭着手臂押向警车，嘴里还不干不净地骂着。
而混乱的制造者——大大小小十几只猫和狗，还在外围兴奋地跑来跑去，有的对着被抓的男人龇牙低吼，有的好奇地围着警察和警车打转，还有的……在打架？好像是为了争抢一条从男人口袋里掉出来的小鱼干？
林乐言的目光快速搜索着，很快在一个废弃的集装箱顶上看到了那道熟悉的黑色身影。黑豹正居高临下地俯瞰着整个场面，尾巴尖悠闲地小幅度摆动，一副“本王指挥若定，大局已定”的傲娇模样。
林乐言松了口气，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容。成功了。
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现场指挥的警察。那人身材高挑挺拔，穿着合身的警服，即使在混乱的现场也显得沉稳干练。他正侧头对身边的同事吩咐着什么，眉宇间带着一丝严肃和专注，侧脸线条在警灯的闪烁下显得格外清晰。
应该是个领头的。林乐言心想。
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一只可能是被现场气氛吓到的小奶猫，慌不择路地从角落里窜出来，竟然直直地朝着那个正在被押送的偷猫贼冲去——或许是想去咬他裤脚报仇？
押送的警察注意力在抵抗的贼人身上，没注意到脚边的小不点。而那个偷猫贼正暴躁地挣扎，抬脚就要下意识地踹开碍事的小猫！
“小心！”林乐言脱口而出，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几乎在同一时刻，集装箱顶上的黑豹发出一声尖锐的嘶叫！
那偷猫贼被这近在咫尺的猫尖叫吓了一跳，动作一滞。而那名指挥的警察反应极快，目光一扫，立刻大步上前，精准而迅速地将那只差点遭殃的小奶猫捞了起来，护在手里，同时严厉地瞪了偷猫贼一眼：“老实点！”
小奶猫在警察手里瑟瑟发抖，发出细微的叫声。
【“吓死猫了！呜呜……妈妈……”】
林乐言听到这心声，松了口气，下意识地对着黑豹的方向比了个“干得漂亮”的手势，嘴里也小声嘀咕出来：“漂亮黑豹！好样的！”
那指挥的警察将小奶猫交给旁边的同事，似乎听到了他的声音，敏锐的目光猛地朝林乐言所在的方向扫了过来。
四目相对。
林乐言脸上的笑容和手势瞬间僵住。
他看到那双眼睛，锐利、深邃，带着审视的意味，在警灯的映照下仿佛能看透人心。
完蛋！得意忘形了！
林乐言心里咯噔一下，第一时间就想缩回阴影里溜走。但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现在转身就跑岂不是更可疑？他努力维持着一个“路过好奇市民”的表情，甚至勉强挤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然后慢慢地、一步一步地往后退，试图自然地离开对方的视线焦点。
那名警察——秦锋，微微皱起了眉头。这个年轻人有点眼生。他在这里做什么？刚才那如释重负的表情和那句对黑猫的称赞……还有，他似乎从一开始就躲在那个角落观察？
行为有点怪异。但看起来不像同伙，倒像是……认识那只黑猫？
秦锋看着那个身影迅速消失在黑暗里，暂时将疑虑压下，继续处理现场。当务之急是清点被偷的猫咪，安抚它们，并将嫌疑人带回局里。
……
林乐言几乎是逃也似的骑着小电驴回到了宠物店。关上门，背靠着门板，心脏还在砰砰直跳。
那个警察的眼神……太有穿透力了。他肯定注意到自己了，会不会怀疑上自己？
应该不会吧？自己只是围观群众而已……虽然围观得有点过于投入和……知情。
他甩甩头，决定不再自己吓自己。不管怎么说，偷猫贼被抓了，那些猫也得救了，这是最重要的。
他拿出手机，看到本地新闻群里已经开始有模糊的消息流传：“警方夜间突击，端掉一偷猫窝点”、“多名市民丢失的爱猫有望找回”……
林乐言看着屏幕，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虽然过程惊险又差点暴露，但结果总归是好的。
这时，窗外传来轻微的抓挠声。他打开窗，黑豹轻盈地跳了进来，优雅地落地。
【“解决了。”】它语气平淡，仿佛只是出去散了个步，【“那个坏两脚兽被抓走了。吵吵闹闹的铁盒子也开走了。”】
“辛苦了，大家都没事吧？”林乐言赶紧问。
【“有几个笨蛋跑得太急蹭破了点皮，小事。”】黑豹跳上柜台，开始认真舔毛清理自己，【“不过，那个领头的、看起来挺厉害的两脚兽警察，好像注意到你了。”】
林乐言的心又提了起来：“……看出来了？”
【“他的眼神在你那个方向停了一会儿。”】黑豹舔着爪子，【“两脚兽，你下次躲远点看热闹，太笨了。”】
被一只猫吐槽笨，林乐言无言以对。
今晚的行动算是成功了，但也留下了小小的隐患。那个眼神锐利的警察，让他隐隐觉得，这事可能还没完。
他叹了口气，从柜子里拿出好几个高级猫罐头，全部打开，推到黑豹面前。
“今晚立功了，这是奖励。给大家分分吧。”
黑豹看了看罐头，又看了看林乐言，终于满意地【“哼”】了一声，低头享用起来。
窗外，夜色渐褪，天边已经透出了一丝微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