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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剜心剖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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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搬回去了，就连两个人之前吵的不可开交，大打出手的时候陆言深都没有搬回去。但就因为昨天他在楼下等了他，他就二话不说收拾了所有的行李就走了。
陆言深连头也没回，无论他怎么问，怎么拉着他，他都沉默不语决计要走。太奇怪了，这根本就是不通的……
方皎玉一边搅动着红茶杯里的汤匙，一边盯着蕾丝桌布出神，直到王琦佳用指节敲了敲桌面，他方才回神。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王琦佳不悦地看着方皎玉，把杯子放回托碟中，“你一直在走神。方皎玉，你究竟有什么事会比我们的订婚流程更重要？”
方皎玉垂眼笑了一声，取出汤匙搁在碟子上，不紧不慢的端起喝了一口，“流程都是那一套，除了宾客和媒体要敲定，还有什么要计较的？”
见方皎玉满不在乎的样子，王琦佳更生气，她抬脚踢了一下面前的小几，震得汤匙在杯子里跳动了一下，“方皎玉，不是我求着你和我订婚，是你们家找上门来。你这幅态度做给谁看？”
方皎玉丝毫没有任何动容，仍旧是那副轻漫模样，只是抬起眼和王琦佳的怒容相对，“但你父亲没有拒绝，而且很快就敲定了，不就是因为他同样看上方家这颗大树？别说的好像我低人一等……”他的食指在两人中间晃悠两下，“互利互惠罢了。”
王琦佳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双眼冷冷盯住方皎玉，“听你的意思，我们就只是合作伙伴？”
“我以为我们早就达成共识，你才答应的这么快。”
“按照你的说法，婚后就是各玩各的？”
“只要你不把私生子带进家里，随你开心……”
“哗啦”一下，王琦佳扬手把杯子里的茶水对准方皎玉劈头浇下，幸好不烫，只是顺着头发汩汩下流。
方皎玉震惊得无以复加，随之而来的是熊熊的怒火，他把头发往后一捋，目光如炬射向王琦佳，“疯了，我可以叫人给你请医生。我看你已经到需要用束缚带的程度了。”
“呵。”王琦佳冷笑，她手指上还勾着空空如也的茶杯，脸上的讥讽再鲜明不过，“怪不得你们方家事业如日中天，蒸蒸日上。有你这样用生意衡量一切的接班人，怎么会不红火呢？”
方皎玉目光阴鸷盯着王琦佳，她俯下身撑在桌面上，扔掉杯子伸出一根食指，精致的美甲闪耀着光泽，上面的水钻折射出让方皎玉都不得不暂避锋芒的闪光。
“你打得一手好算盘，什么事情在你眼里都明码标价。”王琦佳的红唇扬起，看着着方皎玉的双眼里是怜悯和不屑，“你天生就是抱着金算盘出生的商人，连同自己的身价都有个计较吧？”
“你确实是最值钱的货色，同样，也，最，贱！”
方皎玉被骂了个体无完肤，王琦佳拿着包就走了，一点也没个这个有名无实的“未婚夫”好脸色。
任他一个人，呆在原地，怒火中烧。
包厢里，玻璃碴子撒了一地，都是方皎玉砸着顺气用的，他什么都没说，只是阴沉着一张脸一个劲儿的听响。最让方皎玉感到不顺意的是，他现在非常看不惯王琦佳，但偏偏她又是联姻的最佳对象。
有火发不出的憋闷让方皎玉干脆扯开领口，几粒扣子崩落到地上，和玻璃渣混在一起。
钟缇闻要去捡，被小七按住手，他用脚尖碾开旁边的碎渣滓，才放开钟缇闻。
“王琦佳说了什么话，把你气成这样。”想也知道只能是王琦佳了，要是陆言深，方皎玉就不会这么沉默了，屋子给掀了都有可能。
方皎玉想着王琦佳的结尾，气得直接猛一脚踹在桌子上，把桌子都踢的歪向一边，怒极反笑道，“她说我是最值钱的货色，同时也最贱。”
钟缇闻闻言抖了一下，小七不动声色看起来相对镇定，只有旁边的贺修远轻笑了一声。
这笑钻进方皎玉的耳朵里，无异于火上浇油，他阴侧侧看过去，贺修远不以为意，“她的说法很具有创新性。不值得一笑吗？”
方皎玉不知道是不想多和他计较还是别的什么，倒也没朝他发难。
忽然，有闹钟的声音响起来，众人目光齐齐望向声源处，是贺修远的手机。
他关掉闹钟，转而打了个电话，接话接通的瞬间，他变成温和又沉静，“结束了？还顺利吗？那就好，我订了包间，现在过去接你们，庆祝一下。”
说着，就起身往外走。
钟缇闻好奇的问了一句，“谁呀？远哥有情况？”
小七直觉不好，紧盯着门口手已经放在门把手上的贺修远，果然他转过身挂掉电话，微微一笑，“是陆言深。他刚参完赛，我去接他。”
比小七先一步站起来的是方皎玉，他的鞋底碾在玻璃渣上发出“咯啦咯啦”的响动。
“他比赛结束，为什么要你去接？”两步就走到贺修远的面前。
贺修远轻笑一声，挑动方皎玉脆弱的神经，不经意间投下炸雷，“他没告诉你吗？我在追他。”
“你他×再说一遍？”方皎玉攥住贺修远的衣领，原本湿漉漉的头发现在已经干了，但毛流依旧是朝后的。露出光洁的额头，非但不让方皎玉显得女气，反而这种背头的发型让他更显气势了。
尤其是，他眼中阴云密布，带着噬人的气势。
贺修远反倒轻松许多，只是笑容消解了一些，平静的重复道，“我说，我在追他。”
方皎玉一拳打向贺修远的脸，打的他登时头偏向一边，“你在追他？你想死你就再多说两句。”
方皎玉拳头又要挥下，被贺修远一把攥住，他朝地上吐了一口血沫，又笑，故意挑衅道，“他单身，我喜欢他，我怎么不能追他？陆言深又不是你的一条狗。”
一只手被抓住，另一只手还空着，方皎玉袭向贺修远的腹部，看样子是毫不留力，“不许，我不允许。”
这一击也被贺修远挡开，比起方皎玉，贺修远的路子要野多了，既然要打那就放开手脚打，一个屈膝就顶在方皎玉的腹部。
沉重的一击让方皎玉弯着腰咳嗽了一下。
贺修远接着一拳挥向方皎玉的脸，打在他那张傲慢的面孔上，露出痛苦的扭曲神态。
贺修远畅快的甩了一下手，笑出声，“哈！打你这张脸的感觉，比想象中还要好。”
方皎玉摸了一下嘴角，有血，已经破了，他有些狼狈的点点头，“好，好好好，什么货色都想着来沾身了。”
说罢冲上去照着贺修远的腹部就踹，贺修远躲得及时，但这只是佯攻，方皎玉顺手捞起旁边桌上的洋酒瓶子，冲着贺修远的头就砸过去。
如果不是贺修远经验丰富，抬手挡了一下，这一抡下去，真会给他开了瓢。
见贺修远躲开了，方皎玉干脆把酒瓶摔在桌沿上摔碎了，用锋利的尖端冲着贺修远，烦躁地扭了下脖子，“干脆弄死你算了。碍眼的要命，怎么天天在陆言深身边像个跳蚤一样无处不在？”
一边靠近，一边喃喃自语以后得收尾工作，“反正贺封晏孩子够多，随便拉一个补位就好。”
说着就要捅过去，被贺修远一把扼住瓶身，他冷笑着看向方皎玉的眼睛，“你在发什么疯啊，方少爷？亲自动手可不是你的风格，怎么了？你在急什么啊？不会是眼看着事态失控真得了失心疯吧！”
两人剑拔弩张已经到了生死相搏的地步，小七不得不走过来，一手抵住一个肩膀，沉声劝慰，“有话好好说，没必要闹到这一步。”
钟缇闻也吓得不轻，抱着方皎玉的手就不松，“没错没错，都是兄弟，哪至于到这一步呢！”
“兄弟？”贺修远像听见了什么玩笑一样，笑得更畅快了，“哎呀呀，可怜我们方少现在孤家寡人一个。在你眼里，瞧得起谁？唯一一个瞧得上的人家还搬走了。”
“贺修远！”小七怒视，他怎么会听不出贺修远是故意激怒方皎玉。
果然，方皎玉手下力道更重，他连余光都没有分给钟缇闻，只是道，“钟缇闻，再不滚，一会儿连你一起收拾。”
“不听话的都要被你一起发落吗？那陆言深呢？他可不算顺你的意吧，你要怎么发落他呢？”
“他不一样。”方皎玉下意识回答。
“不一样？”贺修远紧盯方皎玉，步步紧逼，“怎么不一样？哪里不一样？你只是他的朋友，又不是别的什么其他！我喜欢他，我爱他，你凭什么阻止！”
方皎玉眼中阴云已如墨块般浓重，他手下仿佛有万钧的力，钟缇闻也快拉不住，他是非要把这尖锐的玻璃刺进贺修远的身体才罢休的。
“你闭嘴。”
贺修远已经打定主意要跟他摊牌，丝毫不惧越来越近的玻璃，还在持续不断的加码，“我要牵他的手，拥抱他，亲吻他，我会剥光了他的衣服品尝他，我会上他。”
终于最后的一枚筹码让天平终于跌落到底，方皎玉脑中紧绷的弦也彻底断裂，“你去死！我他×现在就弄死你！”
玻璃刺进皮肤，鲜红打湿衣服。
贺修远在焚烧的鲜血与灼烧的暴力中，最后向方皎玉发出一声叩问，“你凭什么！你凭什么阻止他奔向别人！”
“凭我喜欢他！凭我爱他！他只能是我的！从骨到筋，从肉到皮，他只能是属于我，属于方皎玉一个人的！”不假思索的把本能脱口而出，再没有什么好掩饰的了。
陈肆风曾留下的禁锢，自我欺瞒的下意识否认都在本能的选择面前无处遁形。
一切的一切，犹如洞开云层的天光刺下，刺中方皎玉的双眼，刺得他眼花心颤。
手脱了力，玻璃瓶“当啷”一声坠地。
“我……我……”这是第一次被未知情绪完全吞没的茫然无措，方皎玉慌乱的看向周围三个人，竟显得有些脆弱了。
他是有些害怕的，有种被拿了短处，捏了命门的恐惧的。他又想下意识逃避，“我……”
贺修远没给他这个机会，“你怎么会喜欢他呢？”他知道方皎玉要反驳就先一步替他说。
“你不是一言不合就赶他出门吗？你不是不问缘由就把他和陈肆风归为一类吗？你不是觉得他口中的喜欢无知又肤浅吗？你不是只把他当成身心娱乐的消遣吗？”字字诛心，句句剜骨，末了贺修远还轻飘飘笑着给了最后一击。
“你这件方家最值钱的货色不还给自己找了个好买家吗？”
“贺修远！”小七皱眉止住贺修远的话头，他望向方皎玉，他看起来像一座摇摇欲坠的危楼，失了心魄。
“我……我……”方皎玉垂着头，脊梁也再挺不起来，失魂落魄。
“你的喜欢可真恐怖啊，活生生要把人所剩无几的自尊也碾碎才算完。”贺修远说完这句就转身走了。
随着他离开的，还有方皎玉最后的一丝力气，他再也撑不住跌坐在地上。
双目失焦，双耳轰鸣，再听不见旁边钟缇闻的惊叫和小七担忧的问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