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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卦象 ...

  •   白济泽疑惑:“怎么不行?”

      朱砂叹气:“本来这话我不该与外人说的。但既然是师弟你,告知也无妨。”

      白济泽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总感觉这种开场白接下来朱砂要说些听了之后活不了两集的家族秘密。他向后一缩:“你不告诉我也没事。”

      朱砂置若罔闻,起身背手道:“他们出生时天有异象,卦象所言——‘双生并蒂十余载,逢雨飘零孑孑身’。”

      “……”谢邀,根本听不懂。

      白济泽从果盘摸了个花生,按开果壳,嚼吧嚼吧鲜红的花生仁,跟着朱砂一同眺望远方。

      “哦?”黎墟明不知何时拿着抹布擦了过来,他擦擦石桌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忙碌之中不忘接朱砂的话茬。十分真诚地问:“敢问伍师伯,师兄师姐的卦语是何意?可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

      朱砂眼中流露出欣慰之意:“说来话长……”

      黎墟明:“愿闻其详。”

      这二人一通谜语人交流,白济泽在旁边勉强通过自家徒弟的复述中译中听懂了。

      琉璃本是朱砂三姐的孙辈,出生时天穹之上日月同挂,雁坠泥潭、鱼跃沙地。

      大师起卦的结果表明他俩一起待在凡间准没好事,十岁之后二人中必有一人无故暴毙。

      真是好经典的双生子只能活一个剧情……

      故此,朱砂特地把他们接到明决门来扶养,十几年过去相安无事。

      这次抓捕青良的行动,想着两位首席弟子也该下山历练,他就把兄妹二人一起带去了。

      可与明辽会合后,一路上怪事频发,异常蹊跷,且都冲着双生子去。他与明辽费心费力忙活着,两位金丹巅峰期的修士居然还挡不下多少祸事。朱琉朱璃打扮得光鲜亮丽兴高采烈地去,扁着嘴破破烂烂地回来。

      朱砂不由想起二人出生时的卦语,遍体生寒。现下是再不敢让他们二人结伴入凡界了。

      黎墟明微微蹙眉:“……师兄师姐受伤了?”

      朱砂:“小伤,养几天就活蹦乱跳了。”

      白济泽摇摇头,又按开一枚花生:“说不定是巧合呢。天有异象,鸟啊鱼啊被吓到了自寻死路也很正常。”

      而且这个世界异象频率太高了,隔三差五白济泽就能从北域来报听到不少。

      朱砂啧了一声:“那怪事如何解释?”

      白济泽眼都不眨:“意外啊。那地方邪修既然喜欢,估计风水不太好,遇上点邪门事情不奇怪。师兄你与辽师姐境界高,寻常精怪不敢招惹你们,就挑软柿子捏咯。”

      其实白济泽觉得,更有可能是朱琉朱璃这几年和黎墟明玩太好,在男主光环下沐浴太久,被这个世界“让黎墟明倒霉”的原则无辜波及,一出门各种坏事就吻上来了。

      难以想象黎墟明本人下山会发生什么。

      朱砂面色稍霁,似乎对白济泽的说法有些认同。白济泽趁热打铁,试图打消朱砂让黎墟明参加婚宴的想法,道:“再说了,当年那个大师也不一定靠谱啊。万一是江湖骗子呢。”

      黎墟明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朱砂却言之凿凿:“必不可能!”

      白济泽眉尾一挑:“怎么不可能?你知道那大师姓甚名谁?哪家名下?”

      朱砂傲然一瞥,抱臂冷笑道:“不才,正是在下。”

      “……”

      那我感觉更不靠谱了。

      朱砂:“你这是什么表情?不信我?”

      白济泽礼貌微笑:“不是不信师兄,只是有些意外。没想到师兄还有这般能耐……”

      “你没有吗?”朱砂皱眉,“考核不是考了吗?”

      对不起啊考完试全都忘光光了。

      白济泽干笑两声,换了个说法:“没想到师兄如此年少有为,精通卦象。我没有见识过,惊讶罢了。”

      朱砂冷哼,道:“滑头。借不借人?”

      白济泽垂眸:“师兄既然精通此道,不如算上一卦,就知我同不同意了。”

      这便是婉拒了。

      普通凡人只沾染尘世因果,算一算倒也无妨。

      而修道之人本就逆天而行,避着天道还来不及,又有谁没事找事戳一下天道为同行之人问卦的。简直和偷偷连邻居家WIFI发现网太卡冲去质问是不是限流我一样令人汗颜,连吃带拿。

      可不知朱砂今日是铁了心要黎墟明,还是先前被白济泽的话驳了面子,思索片刻,点了点头,居然同意了。

      白济泽慌了:“啊?不是……?这是可以的吗?不用算了我觉得其实……”

      这算一下真的不会倒欠天道五百年修为吗???

      “算,为什么不算?用不着担心,你师兄自有办法。”

      朱砂取出一块巴掌大小的完整龟甲,将它平放在石桌上,唤出燃业,剑尖轻点龟甲中心,周遭灵焰暴涨,眨眼间甲壳漆黑。

      火星四溅,灵流热风吹的白济泽披发乱飞,站在一旁的黎墟明挪到他身后,一把拢了去,仔细护着抓在手里。

      白济泽在心中哀嚎。

      黎墟明刚擦的桌子啊!!!

      不知道回头黎墟明洁癖犯了又要折磨这张桌子多久,擦桌子擦来劲了会不会来个大扫除,大扫除扫开心了会不会把衣柜压箱底的衣服全洗了,自己今天还能不能好好歇会。

      在场三人神色各异盯着焰中的龟甲。

      噼啪炸裂之声持续三响,朱砂收回了灵焰。

      再看自己的卜卦之物,他神色一僵,眉头紧蹙,眼中肉眼可见失去了光亮。

      一副心如死灰不可置信的样子。

      不就是不让黎墟明跟着吃席,至于吗?

      白济泽拍拍朱砂后背,正欲安慰,却听见他颤抖道:“不可能啊……”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我之前难道给了你很想黎墟明下山去的错觉吗???

      白济泽擦擦虚汗,不动声色从黎墟明手里扯回自己的头发:“……下次吧,下次你家有亲戚结婚我再让黎墟明去。”

      “小陆,你近几年确实待在门内?从未私自下山?”

      “啊?”

      朱砂突然发问,白济泽摸不着头脑,也想不明白上下文有何关联,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朱砂深吸一口气,抓起白济泽左手探脉,似乎没得到想要的答案,眉眼间神色更重。

      他放下白济泽的手,急切道:“你与我去找明师兄一趟。”

      白济泽再迟钝也猜出大概了,他看看桌上漆黑碎裂的龟甲,看不出个所以然,大胆发问:“怎么?卦象说我要得绝症了?”

      “呵,比那还厉害。”朱砂的脸色阴沉的可怕,相处八年,白济泽从未在他脸上见过这种表情。

      “是死卦。”

      这个白济泽倒还有印象。

      死卦,顾名思义。所算之人已死,不必再问。

      白济泽的心猛然揪起,一时之间还真被朱砂的大师威风和死卦吓住。可他转念一想,朱砂用的八字是那位不知所踪的九家侄子,算出死卦也不奇怪……

      他拍拍心口,道:“没事……许是我与师兄境界相差无几,惹天道不满,算不出什么。我身体一向康健,不用去麻烦明师兄。”

      朱砂虽有疑虑,但白济泽说的有几分道理。他也就没再坚持让白济泽去看大夫,而是低头看着石桌上碎裂的龟甲不言不语。

      白济泽莫名感觉这副场景像在悼念自己一般,心里瘆得慌。他戳戳朱砂的右臂,指向身侧的黎墟明,道:“师兄,你来都来了。也给他算算呗。”

      朱砂没有答话,依旧眉头紧锁。他再从怀中取出一块龟甲,放在石桌上,灵焰引燃。

      白济泽这次在旁边当起了气氛组,鼓鼓掌哇哦两声。

      事关黎墟明,对于这位命运坎坷的男主能得到怎样的卦象,白济泽还是有些好奇的。

      灵焰刚散,白济泽凑上前去,挥袖驱散萦绕的白烟,低头一看。桌上摆着两堆一模一样的龟甲,烧焦后的成色,裂纹走向条数如出一辙,简直是粘贴复制来的。白济泽学的东西早在考试后还给了书本,实在看不出什么来。

      他只能抬头问精通此道的师兄:“这和之前那个有什么不一样吗?”

      朱砂看清卦象竟是哽了一哽,震惊之后疑惑更甚:“……没有不同,这也是死卦。”

      “……”

      不好意思忘记了黎墟明这个八字也不是他自己的。

      一连问出两个死卦,朱砂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怀疑人生,他紧盯着桌上龟甲,眼珠子都快掉出来。

      白济泽哈哈两声,打起了圆场:“是不是师兄你买的这些小玩意质量不太好啊……”

      朱砂火气格外大,当即拍桌反驳道:“放屁。”

      白济泽:“……师兄你说话文明一点我这里还有小孩在呢。”

      朱砂终于舍得挪开视线,在院子里装模作样环视一圈,平静地问:“孩子在哪?‘小’在哪?”他指向比白济泽高了快一个头的黎墟明,明知故问:“他吗?”

      白济泽有些心虚,移开了视线:“他尚未及冠……”

      朱砂冷笑:“凡界成家早些的,像他这么大的,家里孩子都会叫爹了。”

      白济泽:“那也太早了。”

      插科打诨一番,朱砂的表情也没好上多少,不等白济泽想出新招,他又掏出一个龟甲,第三次问了卦。

      结果依旧。

      这一次朱砂摇了摇头,三次出死卦,脸上居然出现了恍然大悟的神情,在白济泽的地界四处张望起来。白济泽生怕他是被刺激疯了,小心翼翼问:“……师兄你怎么了?这次算了谁?”

      “我自己。”朱砂的情绪平静很多,煞有其事道:“你这里风水不好,不适合算卦。师弟你平日闲着也是闲着,要不然……迁居吧。”

      白济泽:“……我还挺忙的。”

      黎墟明粲然一笑,毫无预兆加入了他们的对话:“我煮的木槿汤想来快好了,伍师伯要留下一起吗?”

      朱砂摆手:“不必,多谢师侄好意,我要去补批卷宗。告辞。”说罢,他足下生风,快步离开,连桌上的碎甲壳都忘了收拾,院中重回安宁。

      “呼……”白济泽松了口气,在石凳坐下。

      再来几回合这种对话他真害怕把自己和黎墟明都交代出去。

      晃神的片刻,黎墟明已经打理好了桌面,青石桌亮的能照出人影。

      白济泽感叹桌面清理大师的技术之时,一双手捏上他的肩膀,力道恰好,该轻的轻,该重的重。

      白济泽得寸进尺,指挥道:“按左边。天天写字批注……酸。”

      黎墟明拉长语调:“师尊……”

      听这个调调准是有事相求,白济泽舒服得不想睁眼,道:“有话说话。”

      “弟子今日观伍师伯算卦,想起件往事。”

      “嗯?”

      “不知师尊可还记得,当年千石阶下赠予弟子的签文,至今未解。”

      “唔……”

      好像是有这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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