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9、第 19 章 ...
-
码头的喧嚣裹着河风扑面而来,盖过了船上那片刻的死寂。
萧七临那句“请”字落地,人已率先踏上跳板,没半分停顿。
谢明岑慢悠悠跟在后面,捻了捻耳后,那点细微的战栗早散了,只剩面具下懒洋洋的调子:“厉锋,把船钱结了。”
“是。”厉锋应声,转身去处理琐事,临走前还剜了萧七临背影一眼。
“哥!等等我!”杨昭星蹦跳着追上来,眼睛亮得惊人,压低的嗓音全是兴奋,“刚才萧大哥那一下!反应也太快了!你俩……”
“闭嘴。”谢明岑头也不回,声音透着股懒怠的烦,“小孩子家家的,少打听大人事。”
“我才不是小孩子!”杨昭星抗议,眼珠一转,贼兮兮地凑近,“哥,你跟萧大哥是不是……”
话音未落,走在前面的萧七临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谢明岑抬手,精准地按在杨昭星的脑袋上,把她凑过来的脸推开:“是不是什么?是不是觉得柳姑娘明艳动人,顾盼生姿?”
他语调拖长,带着点看好戏的意味,目光却飘向几步外那抹挺拔的身影,“萧兄,还未说,柳姑娘今早那眼神……啧啧,萧兄好福气啊。”
520在心底嫌弃:“宿主你这拉郎配的手段好低啊,转移话题也太生硬了吧。”
谢明岑无语回道:“不然你来,总要给男主找个纯爱对象吧。”
他又纠结起来:“可我怎么看都觉得,他好像对柳寒酥没那个意思啊。”
520幸灾乐祸:“其实我看宿主就挺不错的。”
谢明岑:“滚……!老子是直的!”
萧七临身形未动,只是侧过半边脸。
阳光勾勒出他线条分明的下颌,薄唇抿成一条直线,语气听不出喜怒,却莫名沉了一分:“谢兄说笑了。柳姑娘自有她的去处。”
他目光扫过跟在一旁、笑意盈盈看戏的柳寒酥,语气平淡无波,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冷,“寒酥,你与清清先回去,不必跟着,将昨夜收到的‘那批货’清点入库,仔细些,不得有误。”
这一句哪怕透露了自己信息的话,却也清晰地点出了,萧七临和柳寒酥是上下级的关系。
柳寒酥脸上完美的笑容微微一滞,眼底的玩味更深了,飞快地瞟了谢明岑一眼,才盈盈一礼:“是,公子。”
声音依旧娇媚,她拉着一直沉默的柳清清,袅袅婷婷地汇入码头人流,很快消失不见。
谢明岑看着柳寒酥离开的方向,摇头晃脑地“啧”了一声,一副过来人的口吻:“萧兄,这就是你的不是了。美人心意,当如春风拂面,好好珍惜才是。这般冷落佳人,小心日后追悔莫及啊。”
他凑近萧七临一点,压低了点声音,带着点传授真经的促狭,“要不要听听我的‘恋爱秘籍’?保管……”
“谢兄。”萧七临猛地打断他,声音冷冽,转头看他时,那双深邃的眸子像凝了寒潭,“儿女情长,暂且放放。赵承嗣一案,京兆府顶不住赵家施压,随时可能放虎归山。谢兄若有闲情逸致,不如想想,如何把这案子,钉死。”
他刻意加重了最后两个字,眼神锐利如刀,直直看向谢明岑面具后的眼睛。
看起来他们好像真没可能……
谢明岑在心底叹了一口气,放弃在此刻扯红线,顺着萧七临的话说道:“哦?”
他拖长了调子,尾音带着钩子,“钉死?听起来……有点意思。”那股子懒散劲儿被一种跃跃欲试的兴味取代。
他站直身体,目光随意地扫过旁边竖着耳朵、一脸“带我玩”的杨昭星,懒洋洋地开口:“不过嘛,带个拖油瓶就没意思了。”
他朝厉锋离开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厉锋。”
如同影子般的护卫瞬间出现在他身后:“主子。”
“送‘谢公子’回府。” 谢明岑语气带着幸灾乐祸的玩味,“告诉她哥我们去了哪,让他好好管教一下……”
“哥!!!”杨昭星瞬间炸毛,脸涨得通红,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你卑鄙!你无耻!你……!”
谢明岑一副无赖样:“厉锋,送客。”
“是!”厉锋铁钳般的大手瞬间搭上杨昭星的肩膀。
“萧大哥!你看他!”杨昭星挣扎着,向萧七临求救。
萧七临看着谢明岑这近乎无赖的操作,嘴角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最终只是对杨昭星淡淡道:“谢公子,先回府吧。此事凶险,不宜涉足。”
杨昭星气得跺脚,看看冷酷无情的表哥,再看看明显不打算插手的萧七临,小脸憋屈得像只鼓起来的河豚,最终恶狠狠瞪了谢明岑一眼:“你给我等着!”
撂下狠话,被厉锋半提半“请”地带走了。
码头上终于清静下来,只剩河风卷着鱼腥味吹过。
谢明岑看着杨昭气呼呼消失的背影,满意地拍了拍手,转向萧七临时,又恢复了那副懒洋洋、万事不入心的模样,只是眼中藏着一丝笑意:“好了,拖油瓶没了。萧兄,说说看,怎么个‘钉死’法?需要我帮什么‘小忙’?”
他刻意咬重了“小忙”二字,仿佛只是举手之劳。
萧七临深深看了他一眼,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收回目光,望向喧嚣的京城方向,声音低沉而清晰:“自然需要。谢兄,随我去见一个人。一个能让赵家那棵‘朽木’,彻底烂掉根的人。”
谢明岑面具下的唇角无声勾起。
“走着。”
码头石阶的湿气还未散尽,萧七临已带着谢明岑拐进一处暗巷。
青苔斑驳的墙角蜷着个醉汉,怀里酒坛摔得只剩碎片,混着呕吐物散发出酸腐气。
谢明岑嫌弃地用指尖蹭了蹭鼻尖,银质面具下露出的那双漂亮眼睛眨了眨,带着点慵懒的困惑,看向身侧:“萧兄,这就是你让我见的……”
他拖长了调子,尾音微微上扬。
话音还未落,一阵破空声便传来。
一柄断刀破空而来,刀刃上豁口参差如狼牙,直取谢明岑咽喉。
谢明岑心中一动,这人,很快!
至少在这个世界,速度绝对称得上是顶尖的一批,他眼中寒芒闪过。
这具身体虽远远不及他的本体,却也被管理局调成了这个世界顶尖的水平,至今却还没有和顶尖的人交过手,眼中跃跃欲试。
谢明岑甚至已经“看”清了自己接下来的动作轨迹——侧身,旋腕,以指为剑,精准弹开刀脊借力打力,再顺势欺近,让对方尝尝什么叫王牌执行者的近身格斗……完美!
然而,就在他身形将动未动的刹那——
身侧的萧七临动了。
动作简单到极致,他甚至没去拔剑客从不离手的剑。
只见萧七临左手一抬,竟迎着那恐怖的刀势,精准无比地探出,不是硬撼,而是如同拂柳般在刀身侧面一抹、一引。
那柄带着必杀之意的断刀,如同被无形丝线牵引的风筝,瞬间偏离了原本致命的轨迹,巨大的力量被巧妙卸开,“噗嗤”一声狠狠地斜插进谢明岑身侧斑驳的墙砖里。
刀身没入墙体足有三寸,沉重的刀柄兀自剧烈震颤,发出沉闷的“嗡嗡”颤音。
谢明岑:“……”
他刚准备发力点地的脚尖硬生生顿住,酝酿好的帅气反击姿势胎死腹中。
他偏过头,视线挪到萧七临侧脸上,一顿之后掩去眼底的波动。
随后面具后的眼神中写满了“难以置信”和“你搞啥呢?”的控诉,像只被抢了小鱼干的猫。
萧七临看了他一眼,眼中带着歉意和安慰。
谢明岑又是一阵无语,这是把他当成娇滴滴的大少爷了吗???
萧七临又缓缓看向面前的醉汉,眼底渐渐凝聚成冰。
薄唇开合,吐出的字眼裹挟着毫不掩饰的杀意,“沈听澜,” 他的声音不高,却掷地有声,“你这迎客礼,够别致。”
沈听澜右手拿着壶酒,满脸胡渣,此时也冷冷看着萧七临。
“萧七临。”沈听澜声音沙哑如砾石相磨,目光扫过谢明岑的银面具,“带着朝廷的狗来灭口?”
“啧。”
一声清晰的、带着点漫不经心嫌弃的咂舌声,突兀地打破了这紧绷到极点的肃杀氛围。
就听到谢明岑依旧语气散漫开玩笑似的说道:“沈大人这话伤人了,本公子若是朝廷走狗——”
“保证这辈子都娶不到老婆!”
原本冷冷对峙的萧七临和沈听澜都是一顿,萧七临他甚至下意识地,微不可察地侧了下头,眼角的余光快速扫向身旁那个人。
然后发现,这个人……好像是认真的……
萧七临:“……”
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还是闭嘴吧。
巷子里的腐臭味似乎更浓了,混杂着铁锈和尘埃的气息。
沈听澜对谢明岑那似真似假的玩笑充耳不闻,仿佛那声音只是从遥远的水面飘过。
他布满血丝的眼珠死死看着萧七临,嘴角咧开一个扭曲的弧度。
“呵……”一声短促的冷笑从他喉咙深处挤出来,带着砂纸摩擦般的嘶哑。
他下颌绷紧,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碾碎了才吐出来:“你不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