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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002章 文明坟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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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落话音未落，那暗红色的牺牲怪物已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嘶鸣，如同无数灵魂在哀嚎，庞大的身躯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压顶而来！
它没有具体的触手，整个身躯就像一团不断翻滚、由痛苦和绝望凝聚的粘稠物质，所过之处，连空间都似乎在扭曲悲鸣。
“后退！”陆知的声音斩钉截铁，同时一把抓住凌落的手腕，将他猛地向后扯开几步。
凌落一个踉跄，差点栽进陆知怀里，鼻尖瞬间萦绕上对方身上清冽干净的气息，与他此刻面对的恐怖景象形成荒谬对比。他耳根一热，赶紧站直，心脏却因为这下接触和后怕砰砰狂跳。
“节点在它核心偏左零点三米处，能量波动最剧烈！但外部有高强度精神污染屏障，物理和常规能量攻击效果会锐减！”李聪明蹲在地上，手指飞快地在凭空出现的半透明光屏上划动，语速快得几乎要咬到舌头，鼻梁上的厚眼镜滑到了鼻尖。
提着菜篮子的大妈脸色发白，但还是紧紧攥着手里不知何时出现的一把锅铲，上面还隐隐流动着微光，她挡在几个更显慌乱的人前面：“这、这东西看着就邪门！大家别慌，听指挥！”
“牺牲……牺牲就是奉献！是为了他人舍弃自己！”一个穿着保安制服的男人鼓起勇气，对着怪物大喊，手里举着一张散发着微弱白光、刻画着盾牌图案的卡片。
那暗红怪物只是微微一滞，翻滚得更加剧烈，一股更浓烈的悲怆气息弥漫开来，压得人喘不过气。
【回应判定…流于表面，未触本质。共鸣度：无。】
冰冷的提示音如同丧钟。
“不行！”凌落急道，“它要的不是口号！”
怪物翻滚的中心，一道暗红色的能量冲击如同血浪般向四周扩散！速度不快，但带着一种锁定灵魂的沉重感。
“规避！能量冲击附带精神侵蚀！”陆知快速下令，同时目光锐利地扫过凌落和他手中的卡片，“凌落，寻找牺牲在文明记载中，超越个体生命消逝的更高维度意义！”
超越生命消逝？更高维度意义？
凌落脑子飞快转动，手中的《五年高考》卡片烫得惊人。无数关于牺牲的诗词歌赋、文章典故在他脑中闪过。舍生取义？杀身成仁？不，这些似乎都还不够……
血浪已至眼前，绝望的气息几乎要冻结人的思维。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凌落眼角的余光瞥见了那个紧紧护着身后年轻人的大妈，看到了李聪明虽然害怕却依旧在疯狂计算的侧脸，甚至看到了陆知挡在他斜前方半步、冷静眼眸下不容错辨的守护姿态。
电光石火间，他福至心灵！
“我明白了！”凌落猛地踏前一步，不再是之前的迟疑，眼神变得坚定。他高高举起《五年高考》卡，不再嘶喊，而是用一种清晰、沉静，仿佛带着某种奇异韵律的声音吟诵：
“牺牲，是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不再是单纯的诗词引用，当他诵出这句诗时，精神高度集中，脑海中浮现的不再是字句，而是那种凋零是为了新生，个体消融是为了滋养整体的磅礴意象！是为了守护，是为了传承，是为了一个更宏大、更美好的未来，而甘愿付出的决绝！
嗡——！！！
《五年高考》卡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白光！那光芒不再仅仅是诗意，更蕴含着一股“护花”的温柔与“化泥”的决然！
白光如潮水般迎上暗红血浪！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种奇特的消融。白光所过之处，那浓稠的绝望、悲怆如同被暖阳照射的冰雪，迅速消散、平复。暗红怪物发出了不甘的、却逐渐微弱的哀鸣，庞大的身躯在白光的冲刷下，一点点变得透明，最终彻底化为虚无。
一颗比之前更加明亮、带着丝丝暖意的光点，没入凌落眉心。
【回应判定中……触及内核，引发深层共鸣。】
【共鸣度：熟练。】
【奖励：文明碎片*3，叩问净化。】
【检测到文明火种守护之意，卡牌《五年高考》契合度提升。】
一股远比之前更精纯温暖的暖流瞬间席卷全身，凌落感觉自己的精神力不仅完全恢复，似乎还壮大凝实了不少。他对手中卡牌的感应更加清晰，仿佛能隐约触摸到那“五年高考”四个字背后，所承载的无数求知、奋斗、乃至为了未来而拼搏的“守护”意念。
周围暂时安全了。残破的绝望教室里，只剩下他们这一小撮幸存者粗重的喘息声。
“成、成功了！”李聪明一屁股坐在地上，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看向凌落的眼神充满了崇拜，“凌哥！你太神了！落红不是无情物……是龚自珍的诗吧？这都能用上？！”
大妈也长舒一口气，拍着胸口，心有余悸：“哎哟喂，可吓死我了……小伙子，有文化真厉害！这比我这锅铲好使多了！”她晃了晃手里那把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锅铲。
连那个之前尝试用盾牌回应的保安大哥，也对着凌落竖起了大拇指。
凌落被看得有点不好意思，下意识摸了摸鼻子，谦虚道：“运气，灵光一闪……”
“不是运气。”陆知的声音响起，平静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你在极短时间内，精准捕捉到了牺牲概念中，从个体终结到群体延续的升华关键点，并将其与卡牌力量成功关联。这种联想与共情能力，是高效解决问题的核心。”
他看向凌落，眼神依旧是那种分析性的专注：“你的卡牌潜力，比预估更高。”
凌落的心跳漏了一拍。虽然有种学术探讨的感觉，但被陆知这样直白地夸奖，比干掉十个怪物还让他耳根发热。他努力维持着镇定：“也、也多亏师兄你提醒，还有李聪明的计算，不然我也反应不过来。”
陆知微微颔首，算是接受了他的说法，随即目光投向远处：“绝望教室的规则是回应足够多的叩问才能找到出口。刚才解决了两个，还远远不够。必须继续主动寻找。”
他的判断总是精准而高效。
就在这时，众人脚下的地面微微震动，前方原本空无一物的墙壁上，缓缓浮现出一扇由光影构成的、古朴的大门。门上流动着奇异的符文，中央是一个不断旋转的沙漏图案。
【基础试炼完成。通往文明坟场入口已开启。】
【生存者，欢迎来到真实的终末回响。】
那冰冷的提示音最后一次响起，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弄？
“文明坟场……”凌落低声重复，光是这个名字，就让人心生不祥。
“看来，刚才这里只是新手接待处。”陆知语气平淡地陈述，迈步走向那扇光门，“没有退路，只能前进。”
他的背影挺拔而决绝，仿佛无论前方是什么，都无法动摇他寻找最优解、活下去的意志。
凌落看着他的背影，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忐忑，也快步跟了上去。李聪明和大妈等人互相看了看，也赶紧跟上。在这个诡异的地方，抱紧这两个看起来格外厉害的大腿，是唯一的生路。
穿过光门的感觉像是穿过了一层冰凉的水幕，视线有瞬间的模糊。
当视野再次清晰时，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他们站在一片望不到边际的荒原上。天空是永恒的昏黄色，没有日月星辰。而荒原之上，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头地，矗立着无数……墓碑。
这些墓碑形态各异，有的高大如山峰，雕刻着从未见过的巨兽图腾；有的低矮简陋，只是一块顽石；有的由水晶构成，内里封印着模糊的光影；有的则干脆就是一根扭曲的金属柱，表面布满锈蚀的痕迹。
每一块墓碑，都散发着截然不同、但同样古老、沉寂、乃至死寂的气息。有些墓碑已经断裂、风化，而有些，则隐隐流动着微弱的光芒，仿佛还在挣扎。
空气中弥漫着无数文明尘埃混合的味道，悲凉、壮阔，又令人窒息。
这里，就是文明坟场。无数辉煌过的文明，最终归宿的展示地。
“我的……天……”李聪明张大了嘴巴，眼镜后的眼睛里充满了惊骇。
大妈下意识地抓紧了自己的锅铲，喃喃道：“这得……死了多少啊……”
就连陆知，眉头也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显然在快速分析和评估着这片空间的规模与潜在风险。
凌落看着这无边无际的墓碑之海，心中涌起的却不仅仅是恐惧，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悲悯。他能模糊地感受到，那些沉寂的墓碑之下，埋葬的是怎样波澜壮阔的历史，怎样鲜活过的生命，怎样璀璨过的智慧。它们都消失了，只留下这片坟场，作为存在的最后证明。
“我们……该怎么走？”保安大哥声音干涩地问。
陆知环顾四周，目光最终锁定在远处一块格外高大、似乎散发着微弱指引性波动的黑色石碑上：“那里。信息汇聚点概率最高。”
他率先迈步，步伐稳定。凌落立刻跟上，与他并肩而行。在这片死寂的坟场中，身边人稳定的存在，成了他最大的心理支柱。
走了没多久，侧前方一块半人高、布满青苔的石碑突然微微一亮，一道模糊的、穿着古代华夏服饰的老者虚影浮现出来，对着他们幽幽一叹，随即消散。
与此同时，凌落感觉自己的《五年高考》卡轻轻震动了一下。
他心有所感，看向陆知。陆知也正看着他，眼神示意：“尝试共鸣。”
凌落点点头，集中精神，将意念投向那块石碑。
刹那间，他仿佛听到了一声无奈的叹息，看到了一片龟甲，上面刻满了古老的文字，感受到了一种文明初开、筚路蓝缕的艰辛与智慧……
【记录：接触已消逝文明殷墟残响。文明碎片+1。】
【卡牌《五年高考》获得微量滋养。】
原来如此！接触这些文明残响，也能提升自己！凌落精神一振。
接下来的路程，他们小心地避让着那些气息过于危险或死寂的墓碑，偶尔选择一些感觉相对“温和”的进行共鸣。凌落主要共鸣那些与文字、文化相关的墓碑，而陆知则对那些带有明显数学、几何符号或结构奇特的墓碑更感兴趣。
李聪明也尝试共鸣了一块刻满古怪符号，似乎是某种早期计数系统的石碑，他的《几何原本》卡似乎也得到了一点好处。大妈和保安大哥暂时还无法主动共鸣，但跟在后面，也感觉身心似乎被某种力量洗涤，不再像刚开始那般恐慌。
就在他们逐渐深入坟场，距离那块黑色指引石碑越来越近时，旁边一座由无数齿轮和发条构成的、小山般的金属墓碑，突然毫无征兆地剧烈震动起来！
咔哒、咔哒、咔哒！
齿轮疯狂转动，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墓碑表面裂开一道缝隙，一股浓稠的、带着机油味和怨恨气息的黑烟喷涌而出，迅速凝聚成一个由锈蚀齿轮和扭曲金属构成的庞然大物！它没有眼睛，只有两个不断旋转的钻头作为手臂，发出刺耳的尖啸，锁定了距离它最近的——凌落！
“小心！”陆知反应极快，一把将凌落拉向身后。
那齿轮怪物的钻头手臂已然带着撕裂空气的厉啸，直刺而来！速度远超之前的阴影怪物！
“节点在胸口的主齿轮！但它在高速不规则运动！”李聪明急声喊道，光屏上的数据疯狂滚动。
大妈举起锅铲试图格挡，却被一股巨力震得连连后退。
陆知眼神一冷，他手中的卡片不再是基础的《逻辑基石》，而是一张散发着冰冷银光、刻画着复杂函数图像的卡牌——【拉格朗日中值定理】。
他屈指一弹，卡片化作一道银光，瞬间在齿轮怪物前方构筑出一道无形的、不断变化的“斜率”力场！
怪物的钻头刺入力场，速度肉眼可见地变得迟滞、扭曲，仿佛陷入了泥沼，轨迹被强行偏转！
“凌落！”陆知低喝。
凌落瞬间会意！机会！
他再次举起《五年高考》，脑海中浮现的不是具体的诗词，而是所有关于匠心、创造、机械之美的篇章！是《考工记》里的审曲面势，是无数工匠呕心沥血、赋予冰冷金属以生命的执着！
“文明的伟力，在于创造，而非毁灭！”他朗声喝道，卡片光芒大盛，一道蕴含着人文关怀与创造意志的白光，精准地射向那因为力场干扰而短暂暴露的、胸口的主齿轮！
白光没入。
疯狂转动的齿轮猛地一僵。
刺耳的尖啸戛然而止。
那庞大的齿轮怪物动作凝固，然后，在一阵细微的咔嚓声中，轰然解体，重新化为无数锈蚀的零件，散落一地，最后化作黑烟消散。只留下一小块带着金属光泽的碎片，融入凌落手中。
【记录：净化失控的机械怨念。文明碎片+2。】
凌落松了口气，看向陆知，刚想说话，却发现陆知正看着他，眉头微蹙。
“怎么了？师兄？”
陆知走上前一步，距离很近，近到凌落能看清他纤长的睫毛。他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凌落的脸颊。
凌落整个人瞬间僵住，血液仿佛都冲到了头顶，大脑一片空白。
陆知……他他他……
下一秒，陆知收回手，指尖沾着一点刚才齿轮怪物崩解时溅上的、几乎看不见的黑色油污。
“污染物。有微弱腐蚀性。”他语气平淡地解释，然后拿出了一张……消毒湿巾？仔细地擦了擦手指，“下次注意规避。”
凌落：“…………”
他看着陆知做完这一切，那点刚刚升起的、不切实际的粉色泡泡，“啪”地一声，碎得干干净净。
好吧，还是那个陆知。
他木着脸，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谢谢师兄提醒。”
陆知点点头，仿佛只是完成了一次常规操作，目光再次投向远处那块黑色石碑：“继续前进。那里，应该有我们需要的信息。”
他的背影依旧挺拔冷静。
凌落看着他的背影，摸了摸刚才被触碰过的、此刻还有点发烫的脸颊，心里五味杂陈。
这该死的无限流，和这该死的、撩人于无形的直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