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北上奇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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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北上奇谋
仓库内的欢呼声如潮水般退去，只余下伤员压抑的呻吟和武器碰撞的铿锵。孔昭站在众人中央，声音沉稳如初："即刻清点人员装备，一炷香后，各队队长前来禀报。"
他的冷静感染了所有人。李铁柱率先起身："一队的，跟老子来！"陈大山也反应过来，对自己带来的溃兵吼道："都愣着干什么？清点！"
仓库里顿时忙碌起来。王致远拿着笔记本，紧跟在孔昭身侧记录。
"军师，"陈大山清点完毕，率先汇报，"我带来的弟兄还剩三十二人，步枪二十八支，子弹不到五百发，手榴弹十二枚。"
李铁柱接着道："咱们原来的弟兄十八人，步枪十五支，子弹三百来发，手榴弹八枚。加上刚才缴获的，总共手榴弹二十二枚。"
孔昭微微颔首，目光投向角落里堆着的几个麻袋："那是何物？"
"是仓库里找到的棉纱，"王致远推了推眼镜，"还有些废弃的机器零件。"
孔昭走到麻袋前，抓起一把棉纱仔细端详，又捡起几个锈迹斑斑的齿轮和弹簧在手中掂量，凤目中闪过一丝精光。
"王先生，"他忽然问道，"从此地往北，若要避开大道，可能找到路径？"
王致远连忙从怀中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地图铺在地上："军师请看，往北多是山地，道路难行，但确实有小路可通。"
孔昭俯身细看地图，修长的手指顺着等高线缓缓移动，时而停顿沉思，时而轻点某处。众人屏息凝神，不敢打扰这份专注。
片刻，他直起身，目光扫过众人："倭寇新败，必会调集重兵围剿。此地不可守，亦不可久留。"
他手指点在地图上一处山脉："我们往北。"
"北面都是山啊！"陈大山忍不住道，"弟兄们又累又饿，进了山......"
"正因为是山，才有生机。"孔昭打断他，语气坚定，"倭寇重装备难以展开，而我等可借地利周旋。《孙子兵法》有云：'夫地形者，兵之助也'。"
他转身走向那堆棉纱和零件："铁柱，带人将这些棉纱浸水，制成布条，每人缠在手脚处。既可防荆棘划伤，夜间行军时亦可消除声响。"
李铁柱眼睛一亮："这个法子好！省得走一路被刮一身伤！"
"王先生，"孔昭又看向那些零件，"你带几个手巧的，将这些弹簧取下。前头山路难行，弹药宝贵，我们得另寻防身之法。"
众人虽不明所以，却立即分头行动。很快，一捆捆浸湿的布条分发下去，王致远也带着人拆下十几个大小不一的弹簧。
孔昭拿起一个弹簧，又找来一根空心的铁管和木棍，仔细比划着。前几次试射，石子不是无力坠地就是偏离目标。他耐心调整了弹簧张力，又在管内刻上浅槽稳定弹道，这才达到预期效果。
"妙啊！"王致远恍然大悟，"军师这是要制作机簧弹射器？虽不及枪械，但可猎取鸟兽，必要时也能扰敌！"
陈大山看着这一切，心中震撼不已。从军十余年，他从未见过这般心思缜密的年轻人。那些看似随意的布置，竟都暗含兵法至理。他再不犹豫，转身对部下吼道："都听军师的！快准备！"
半个时辰后，队伍准备就绪。孔昭将五十余人分为三队：李铁柱率原队为前锋探路，陈大山率本部为中军护卫核心，王致远带几个机灵的在队尾消除痕迹。各队间距保持二十步，以鸟鸣为号，三声为警，两声为安。
夕阳西下时，队伍悄然离开仓库区，隐入北面的山林。
山路果然崎岖难行。好在有棉布缠手，又有孔昭不时指点如何借力、如何选择落脚点，队伍行进速度虽不快，却始终有序。几个年轻士兵跟在后面小声议论："这书生模样的小哥，比咱们团长还厉害！"
夜深时，他们在一处山坳休息。孔昭不许生火，众人就着冷水啃着干粮。山风凛冽，几个伤员忍不住发起抖来。
"军师，"李铁柱凑过来，声音里带着担忧，"咱们这是要往哪儿去啊？"
"寻一个可以立足的地方。"孔昭望着北方连绵的群山，目光深邃，"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地方。就像......"他顿了顿，"就像当年先主寄居新野，暂避锋芒以待时机。"
突然，前方传来三声急促的鸟鸣——是前锋的警报！
所有人瞬间紧张起来，握紧了武器。李铁柱猫着腰快速返回，脸色凝重："军师，前面山道上有一个鬼子检查站！大概一个小队的兵力，还架着两挺歪把子机枪，有个瞭望塔。"
陈大山脸色一变："他娘的，绕不过去？"
"两边都是峭壁，就这一条路。"
绝望的情绪开始在队伍中蔓延。刚刚逃出生天，难道又要陷入死地？
孔昭却神色不变。他仔细观察着四周地形，目光最终落在一旁的几棵松树上，又伸手感受了一下风向。
"铁柱，"他忽然问，"你手下可有会爬树的？"
"有！二狗子以前是采松脂的，爬树一把好手！"
"很好。"孔昭指向那几棵位于上风处的松树，"让他带两个人，多带棉纱，爬到树冠上去。"
他又对陈大山道："陈营副，选十个枪法好的，埋伏在路左的岩石后。"
最后对王致远说："王先生，你带其余人，在路右的林子里多插旗帜，制造疑兵。"
命令一道道下达，众人虽不解，却严格执行。二狗子带着两人利索地爬上松树，将浸过水的棉纱缠在树冠上。陈大山亲自带人埋伏到位，王致远也在林中插了十几面临时用树枝和破布做的旗帜。
"军师，"李铁柱忍不住问，"这是要干什么？"
孔昭看看天色："等风。"
约莫一炷香后，山风渐起，正是朝着检查站的方向。
"可以了。"孔昭对树上的二狗子打了个手势，"点火。"
"点火？"李铁柱差点叫出声，"这不是暴露了吗？"
树上，二狗子擦燃火柴，点燃了缠在树冠上的湿棉纱。湿棉纱没有明火，却冒出滚滚浓烟。山风一吹，浓烟正好飘向检查站的方向，不仅遮蔽视线，其中的水分还能吸收声音，完美掩盖行军动静。
检查站里的日军很快发现了浓烟，顿时一阵骚动。但由于浓烟遮蔽，他们看不清烟后的情况。
"打！"孔昭一声令下。
陈大山带领的枪手立即开火，密集的子弹射向检查站。与此同时，王致远在对面林子里让人摇动树木，士兵们齐声呐喊，制造出大军进攻的假象。
日军被浓烟所阻，只听枪声四起，喊杀震天，又见对面林子里旗帜晃动，以为遭遇大部队袭击，顿时慌乱起来。
"八嘎！敌袭！准备战斗！"日军小队长声嘶力竭地喊道，指挥士兵向浓烟中盲目射击。
而就在这时，孔昭已经带着主力，借着浓烟和地形的双重掩护，悄无声息地从检查站下方的沟壑中快速通过。
等到日军发现上当，孔昭等人早已远去。
"神了！真神了！"安全通过后，陈大山激动得满脸通红，"军师，你这烟攻之法，简直堪比古人的狼烟传讯！"
孔昭淡淡道："《孙子兵法》云：'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善攻者动于九天之上'。不过是借天时地利罢了。"
王致远赶紧在笔记本上记下："军师用兵，真如鬼神......"
经此一役，队伍中对孔昭的信服达到了顶点。就连最初心存疑虑的陈大山部下，此刻看向孔昭的眼神也充满敬畏。
三天后，他们终于抵达了孔昭在地图上选定的目的地——一个隐藏在群山环抱中的废弃村落。村中房屋虽破败，但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更有溪流穿过，可解决饮水问题。
"就是这里了。"孔昭站在村口的高地上，俯瞰整个山谷，"此地，便是我们新的根基。"
在巡视村落时，王致远在一间较为完好的瓦房里有了意外发现——墙角藏着一个铁盒，里面是一套残破的《武经总要》和几张绘制精细的地形图。
孔昭轻轻拂去书卷上的灰尘，目光深邃："天助我也。"
他转身，看着身后这群历经磨难却斗志昂扬的士兵，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从今日起，我们不仅要生存，更要发展。练兵、屯粮、聚民心。"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最终定格在北方的远山：
"倭寇能肆虐一时，但华夏之地，岂容豺狼久踞？"
山风猎猎，吹动他破烂的衣襟，却吹不散那话语中的坚定。在场所有人都不自觉地挺直了腰杆。他们知道，跟着眼前这个人，他们不仅要活下来，更要打回去。
新的篇章，在这一刻正式开启。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北上奇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