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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六章：风雪渡江华，深闺锁重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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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聪十年腊月 - 十一年春·冰天雪地）
寒冬的等待
转眼间，盛京的秋叶落尽，寒冬如约而至。
兰馨院里，那棵梨树早已光秃秃的。苏赫娜是被窗外呼啸的北风惊醒的。
距离多铎出征，已经过去了半年。从春日的离别，熬到了这彻骨的寒冬。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身侧，那里早已冰凉。
桌上那盏烛火忽明忽暗，映照着她略显苍白却更加沉静的小脸。她披衣起身，走到窗前，看着院子里堆积的厚厚白雪。
案几上，《三国演义》已被翻得起了毛边，旁边放着那块银质腰牌。那是她这半年来，唯一的底气。
朝鲜战场：风雪渡江
此时的朝鲜，风雪如刀，刮在脸上生疼。
多铎勒住缰绳，看着眼前白茫茫一片的冰封江面。寒风卷起他猩红的披风，在一片雪白中显得格外妖异。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用油纸包得严严实实的荷包——正是苏赫娜塞给他的那个。
打开油纸，露出里面那个粗糙的蓝色荷包，上面“平安”二字在风雪中显得格外刺眼。
他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随即被风雪吞没。他把荷包重新塞回胸口，贴着心脏的位置，那里传来一丝微弱的暖意。
“传令下去，”他对副将阿济尔下令，“全军下马，举盾涉水！目标——江华岛！谁敢后退一步，杀无赦！”
攻占江华岛（伏笔·镇纸）
江华岛，冰封孤岛。
多铎身先士卒，第一个跳入冰冷刺骨的水中，满洲骑兵紧随其后。
清军如狼似虎般冲入岛上的王宫。哭喊声、求饶声连成一片。
多铎一脚踹开王宫正殿的大门，看着那些瑟瑟发抖的朝鲜王室成员，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
他走到王座前，目光落在了国王佩剑的剑鐏（剑尾的铜制装饰/配重）上。那是纯铜打造的，沉甸甸的，形状方正。
“把这个卸下来。”他对身后的士兵说，“把这铜块磨平了，做成个镇纸。”
“王爷，要这玩意儿干嘛？”阿济尔一脸不解。
“废话少说，让你做就做。”多铎拿起那个冰冷的铜块，指尖摩挲着它粗糙的表面，眼神里闪过一丝温柔，“带回去给那个小丫头压书。比那些软绵绵的玉器强，结实，耐用。”
盛京宅斗：深闺舌战
盛京，豫亲王府。
侧福晋佟佳氏带着一众仆妇，气势汹汹地闯进了兰馨院。
“哟，妹妹这日子过得倒是滋润。”佟佳氏一进门，就看到苏赫娜正坐在暖阁里，捧着一本《三国演义》看得入神，旁边还燃着上好的银丝炭，暖意融融。
苏赫娜抬起头，眼神平静如水，没有丝毫慌乱。
“姐姐怎么有空来了？快请坐。”她指了指旁边的凳子，语气淡淡的，仿佛没看到佟佳氏身后的阵仗。
“我不坐了。”佟佳氏冷笑一声，“妹妹，王爷不在，府里正是用钱的时候。我看你这院子里的炭火也太足了些，还有这月例，比平时多了一倍不止。为了给王爷分忧，我看这多余的开支，还是削减一些吧。”
她说着，使了个眼色，身后的仆妇就要去搬桌上的炭盆。
“慢着。”
苏赫娜轻轻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她放下书，从袖中缓缓拿出那块银质腰牌，“啪”地一声，稳稳地放在了红木桌案上。
“姐姐，王爷走的时候说过，见此牌如见他本人。”苏赫娜看着佟佳氏，眼神清澈却坚定，“王爷说，让我在府里好好看书，好好过日子。这炭火是看书需要的，这月例是过日子需要的。姐姐如今要削减，是觉得王爷的命令不对，还是觉得……姐姐的地位比王爷还高？”
佟佳氏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妹妹，你别仗着王爷宠你，就目中无人！我是这府里的侧福晋，管家是我的职责！”
“管家是姐姐的职责，可这府里的规矩，是主子定的。”苏赫娜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气场全开，“姐姐若是觉得王爷的安排有误，那不如等王爷班师回朝后，您亲自去跟王爷解释。或者……”
她顿了顿，纤细的手指轻轻敲击着那块冰冷的腰牌，“您觉得，您能越过这块牌子，越过王爷的军令，来管我的事吗？”
空气瞬间凝固了。
佟佳氏看着那块在烛光下泛着冷光的腰牌，仿佛看到了多铎那双冰冷的眼睛。她知道，今天她是讨不到便宜了。
“好，好一个牙尖嘴利的格格！”佟佳氏咬牙切齿，“我们走着瞧！”
说完，她狠狠地瞪了苏赫娜一眼，带着人狼狈地离开了。
苏赫娜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手心早已渗出了冷汗。
她重新坐回椅子上，拿起那本《三国演义》，手指轻轻抚摸着书页上“望梅止渴”的字样，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多铎，我没给你丢脸，对吗？”
凯旋归来
天聪十一年春，丙子之役以清军大胜告终。
皇太极在三田渡接受了朝鲜国王的投降。
多铎将大部队甩在身后，独自一人快马加鞭，风尘仆仆地赶回盛京。
他怀里紧紧揣着那个用布包好的、磨得光滑的铜质镇纸。
兰馨院里，春意融融。
苏赫娜正在院子里的梨树下练字。
她写的是一个“胜”字。
笔锋虽然还显稚嫩，但已经隐隐有了一股倔强的力道，力透纸背。
忽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停在了院门口。
她手中的笔一顿，抬起头，逆着光，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门口。他脸上带着风霜的痕迹，眼神却亮得惊人。
多铎看着她，看着她手里那支笔，看着她案几上翻开的《三国》，看着她比之前稍微丰润了一些的脸庞。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大步走过去，一把将她紧紧地搂进了怀里，力道大得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里。
“我回来了。”他的声音沙哑，带着风霜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苏赫娜把脸埋在他的胸口，闻着他身上那股熟悉的铁锈味和淡淡的血腥味，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多铎松开她，从怀里掏出那个沉甸甸的布包，塞进她手里。
“给你的。”
苏赫娜拿着那个冰冷的、形状奇特的铜块，一脸茫然。
“这是什么？”
“朝鲜国王佩剑上的铜饰，我让人磨平了。”多铎看着她的眼睛，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给你当镇纸。别总看那些软绵绵的字，得压得住。”
苏赫娜握着那个冰冷的铁镇纸，感受着它粗糙而坚硬的质感，眼泪掉得更凶了。
她知道，这是他在千里之外的战场上，用命换回来的，给她的礼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