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韦恩庄园与蝙蝠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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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姆跟着迪克去了韦恩庄园。
他的计划已经实现了一半。就目前而言，效率还算让他满意。
当然，他们会怀疑，会认为他别有用心。但他们也会因此而警惕，而这就是提姆要达到的效果。只要他能好好藏住自己的另一重身份…等等，蝙蝠侠还没有变态到拷问邻居家的小孩吧？
不过话说回来——提姆打量着眼前的豪宅，有些惊讶。
韦恩庄园比照片里的还要壮观、奢华，要说他们在养白孔雀都不会有人意外。如果说一般人看到这样的庄园，只会感叹一句有钱人真好。但提姆可算是在同样的上流阶级中长大的，他可以辨认出许多古董和老物件是多么价值不菲。韦恩一家比福布斯日报上记载的还要有钱。他认出了《今日艺术世界》上介绍过的一些藏品，甚至还有一件完整的埃尔泰铜雕。他的爸爸去年买过这位法国艺术家的一副版画，相比之下，还是铜雕更加有价无市。
头发灰白，略微秃顶的老管家正站在韦恩庄园的门口。他严肃古板，不苟言笑，一看就是个英国人。提姆知道，这就是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蝙蝠侠背后的那个男人。
“阿尔弗雷德，我想让你见见——你叫什么来着？”迪克卡了个壳，低声询问。
“提姆，提摩西·德雷克。”提姆是个礼貌的孩子，当然能体面地回应。
德雷克这个名字很有钱，但不像韦恩那么有钱。或许为了保守龙血的秘密，珍妮特和杰克总是从一个地方搬到另一个地方，他们一年里能有四分之一时间在家就算不错了。更别说参加布鲁西先生举办的舞会。提姆猜测，他们可能对他一无所知，尽管他家实际上就住在隔壁。
“初次见面，提摩西少爷，我是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
果不其然，老管家没有认出他来。
“我知道您。您一定就是管家侠，特工A。”提姆听到迪克在身后吸了一口冷气，所以放缓了语气，让自己听起来像是个追星的青少年，“我是说，天知道我有多崇拜您！我做梦都想听您讲讲蝙蝠侠的那些故事。”实际上，这也不算一个谎言。毕竟提姆喜欢特工电影。
“少爷，这孩子究竟是谁？”潘尼沃斯的视线越过了提姆，看向迪克。
“好问题，阿尔弗。因为我也一无所知。别问我为什么，他就是知道。”迪克耸耸肩。
“他在哈维马戏团找到我，说布鲁斯需要我。我不能让这样一个十二岁的小孩在外闲逛，所以就带着他过来了。我是无辜的。”迪克露出了小狗一样的眼神，他知道阿尔弗最吃这一套。
“呃、抱歉打断一下？”提姆插了句嘴，“我十三岁了。”
迪克哼了一声，“但你看起来可没你说的那么大。”
“我上个月刚满十三，所以法律意义上我就是十三。” 他认认真真地瞪了迪克一眼。“而且我不是来没事找事的——我保证一旦你决定去帮蝙蝠侠，我就离开。”
“先生，我不知道你在玩什么把戏，但我们不打算陪您一个孩子玩闹。”老管家潘尼沃斯换上了一副严厉的表情，“如果您别有用心，就别再遮遮掩掩的了。如果不是，我会打电话给您的父母。您肯定有家长管的，对吧？”
“他们出差了，而且不总是在家。”提姆迅速补充道,“别给CPS打电话，他们不会接的。”
反正自从九岁起，在珍妮特确信提姆可以自己叫外卖和上下学之后，他们就把保姆都辞掉了，只留下麦克太太每周探望他一次。提姆是一条独立的龙，人类幼崽保护法在他身上不适用。而且据他所知世界上没有幼龙保护法之类的东西。
看着老管家的眉头又皱了起来，提姆连忙阐明了自己的来意，“先生们，我真的不是来应聘的，我只是个热心的哥谭市民而已！”他觉得有些委屈，“我很抱歉，可自从杰森走后，蝙蝠侠的行为越来越不正常了，他至少需要一个罗宾的陪伴…”
“你怎么连杰森都知道！？”
“停一下，迪克少爷。让这孩子先说说他的故事。”
管家没让他们在玄关争论下去，他把提姆领到了韦恩庄园的待客室，给他端上了暖茶和茶点，还提供了舒适的椅子。提姆高高兴兴地坐下，开口解释。“听着，迪克，我不想你因为听到接下来的内容而感到伤心。虽然你不记得了，但我们曾经见过…”
提姆的身体微微前倾，这是个珍妮特教给他的谈判技巧，能让人们觉得更有说服力。
“这是我在第一次参观马戏团的时候拍的，那时我还很小，第一次见到蝙蝠侠…”
他从背包中拿出了与格雷森一家人的合影，递给了迪克。
“我的天——这是…我的父母……”
迪克接过了照片，蓝宝石般的双眼顿时蒙上了一层水雾。
潘尼沃斯也侧身看了过去，“我们收到了这张照片，那是你寄来的？”
提姆的心脏猛烈跳动起来，但他的声音依然很沉着。
“没错。我当时抱着相机到处乱转，找人拍照合影。我--我目击了那一幕，然后…”
…这些年来几乎一直在做那天的噩梦，他在心里补充。
◆──Tiid bo amativ──◆
龙是有着漫长寿命的魔法生物。
人类孩童还在蹒跚学步的年龄，对于提姆来说，就跟刚破壳一样懵懂。他记不清楚自己是如何缠着父母去了马戏团，如何说服了他们让自己独自闲逛。也许他们只是不在意，毕竟不会有人傻到真的拐走一条幼龙。不过，父亲后来说过，他当时就像个叽叽喳喳、蹦蹦跳跳，到处扑腾翅膀、一不留神就消失的小鸟。可能也是因为他们没来得及在意。
提姆觉得那段记忆就像是在梦游。他当时真的有三岁吗？
当迪克蹦到他眼前的时候，他还以为他是土里钻出来的爱尔兰小矮妖。
那时的迪克穿着一身红绿撞色，被父母搂在怀中，笑得开心。提姆可能就是为了那个笑容而向他搭话的。他请飞翔的格雷森一家与自己合影。迪克的笑中有着真诚，他的父母看上去也对突然冒出来的小孩子十分宽容。他们…在他看来是十分幸福，美好得像是晨间剧中才会出现的模范家庭。真是奇怪的一家人，他当时心想。
“照片洗出来后我会把它寄给你的，你们不会太快离开对吧？”
提姆快速检查了所拍的照片。
格雷森一家是马戏团的名人，他不会很难找到这个男孩的。
“谢谢！等会儿注意看秋千上的表演，我会为你做一个特别的翻转！”迪克也咧嘴笑了。
无论如何，提姆很喜欢他的笑容。他挥挥手告别。
“演出马上就要开始了，我该走了！祝你有愉快的一天！”
“你也一样，别离父母太远！小心不要走丢！”迪克转身追上了他的父母。
那之后的记忆有些模糊了。提姆觉得自己可能是在人群中逗留了片刻，想看一眼关在笼子里的灰熊，他的双手紧紧地握着相机，内心满是面对未知世界的激动。前一分钟还一切正常，下一分钟——他周围的一切都好像都在旋转。
他坐在椅子上，回到了父母的身边。舞台的中央则瘫倒着两具尸体，鲜红在他们身下蔓延。一个孩子，那是迪克，在哭。人群开始了躁动，游客们纷纷逃离。表演者们聚集在格雷森一家周围，有的在大声尖叫，有的紧紧抱住了彼此。舞台之外，提姆隐约听到了警笛声。
“他们不会有事吧？马戏团不会有事吧？” 提姆记得自己抬头向他的妈妈询问。
“他们有彼此，”母亲把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没什么是他们无法克服的。”
珍妮特将双手贴在他的头上，让他的视线转向舞台。提姆的喉咙发出嘶嘶声，感觉就像是有浓酸或者火焰在自己的胃里翻腾，但他的目光没能从那些扭曲的身体上移开。他想过尖叫，想别过头——但母亲牢牢地压着他的肩膀。
“提摩西，我的孩子…铭记这一幕吧。”她在叹息。
然后，突然。他注意到一个高大的黑影从天而降，就像个蝙蝠，轻盈地落在慌乱的人群之中，搂住了那个被众人遗忘、形单影只的小男孩。那黑影有着会在噩梦中出现的恐怖体格，但即使隔得很远，提姆也能看出，他就像那个男孩一样悲伤。
“人类我们想象中的更加脆弱。有时，就连飞龙也会坠落。” 母亲的声音带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肃穆。那么清晰、那么遥远。如同见证了一场命运，“你的双翼越是庞大，打击你的暴雨越是猛烈。你要保持坚定，保持神秘，直到最后一刻……”
“毕竟你是一个德雷克，你生而为龙。”她这么说。
◆──Tiid bo amativ──◆
时间拨回到现在。
“迪克，我记得你的母亲先爬上了阶梯，父亲跟在后面。随后事故发生，他们的秋千突然断开，直直地摔了下来。然后…我听到你在哭，一个黑影飞下来落在了你的身边，我以为他要伤害你，但他没有。他几乎和你一样悲伤。后来我知道那不是怪物，而是黑暗骑士。”
这么多年过去，飞翔格雷森一家遭到谋杀的场景还印在他的脑海里。
那几乎是提姆有生以来第一个记忆。
据说雏鸟会有印随行为，提姆不知道龙是不是也这样，他才会暗中观察着韦恩一家。
“我本来是想立刻寄照片给你的，但是报纸上说你被布鲁斯·韦恩收养。所以我不太确定…”提姆不太确定怎么样才能不冒犯地讨论别人的私人问题，只好低下头盯着自己的手，“珍妮特…呃，我妈妈，她说你会需要它的。所以我们寄给了你复印件，只是为了确保你不会想要扔掉原件，拜托，请原谅我这么做。”
“我没事，提姆。”迪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到窗前。提姆可以从倒影中看到他眼中的泪水。他的声音十分沉痛，“无论你长到多大，有些事你永远无法忘记，或者释怀。”
提姆用眼神向潘尼沃斯求助，但老管家也只能担忧地看着迪克。
好在，迪克很快就恢复了情绪。这才没有让提姆在愧疚和尴尬中溺死。
“你还没有告诉我剩下的那些故事。说吧，你是怎么猜到我们秘密身份的？”
哦，这个好解释。
提姆的肩膀放松下来。
“你当时的演出服和六个月后出现的罗宾配色差不多。在听说活力双雄出现在哥谭街头之后，我最开始还以为只是自己联想过度，直到我九岁那年…”
“你才九岁！”迪克惊讶地说，“你是个天才，对吧？”
“我看了电视台的新闻，有两台监控拍到了蝙蝠侠和罗宾对付企鹅人。罗宾一连翻了四个跟斗。我记得那个动作，就和记住自己的名字一样深刻。马戏团领班说这世界上只有格雷森一家能做得到。既然你被世界首富收养，你不可能瞒着他以身犯险……”提姆有点不好意思，心虚地略去自己事后还用魔法验证一遍的部分。“所以要么布鲁斯是虐待狂，要么蝙蝠侠就是布鲁斯。”
为了证明布鲁斯不是炼铜术士，提姆好几个晚上都偷偷跟在罗宾后面，随时准备拍下证据。后来不知怎么就发展为了一种爱好。要不是他自己也未成年，他可能需要举报自己。
“当夜翼出现之后，罗宾消失过一段时间。随后布鲁斯收养了杰森，砰地一下！罗宾又登场了。”提姆记得那场悲剧发生在秋天，但关于杰森的死亡，就像是每个人都有曼德拉效应，谁也不清楚罗宾2号究竟什么时候从街头消失了。也许只有布鲁斯和迪克才知道那个冰冷的数字。“所以罗宾再次消失的时候，我当时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可是，后来蝙蝠侠越来越过激，比罗宾第一次消失的时候还要可怕。再然后，他就开始不断受伤。听我说，迪克。你得帮帮他，你得做回他的罗宾！”
提姆猛地抬起头，大声说。
“我……”，迪克很是动摇，他的眼神落在提姆身上，却像是看着别的地方“你说的没错，我应该帮帮他。如果他还愿意被我帮助的话。”他喃喃自语。“但我不再是罗宾了，托马斯·伍尔夫说的，时间就像河流，一个人不可能回到从前。所有事物都一如既往，你必须向前。”
最终，迪克站了起来，像是做了某种决定。
“阿尔弗雷德，我要带提姆去蝙蝠洞。”迪克宣布。
“你确定吗？迪克少爷。”潘尼沃斯询问。
“我认为是时候让这孩子见识一下隐藏在义警意味着什么了…”
提姆跟着他们来到了门厅的一座落地钟前。迪克扭动了指针，提姆注意到那是9:47。一定有什么意义，但现在来不及考虑这个。只见那钟在隐蔽的铰链上转动，露出一个门洞，通向宽阔的、不平整的台阶，这些台阶被凿在支撑这座豪宅的岩石上。这道暗门在他们身后旋即关闭。
他们向下走去，随后，进入了一个巨大的洞穴中。
蝙蝠侠称它为“蝙蝠洞”是很合理的，提姆可以看到数以千计的棕色蝙蝠依附在钟乳石上。或许这里才他真正居住的地方，上面的豪宅只是一种伪装而已。洞穴空旷到不可思议的地步，提姆怀疑他们甚至挖空了向下三千英里的地基来容纳一个秘密的韦恩大厦。
蝙蝠洞里有一个相当完整的法医实验室、一个小型健身房、一部电话、一台短波电台、一台警方扫描仪、一台电视机和录像机、至少五辆汽车、一辆摩托车、一个小厨房、还有一系列复杂的计算机，那些计算机的存在把整个洞穴从18世纪的吸血鬼哥特童话升华成了SF文学。这里绝对能容纳下八百个变回龙型的提姆，实际上他们也确实放了个霸王龙的标本在里面。
其实韦恩们才算是传说中在洞穴里堆满了财宝的恶龙吧？提姆心想。
话说回来，布鲁斯在地下挖了这么多土，真的不怕塌方吗？提姆盯着头顶的钟乳石默默思考。不管怎么说，韦恩科技在建筑学上的造诣似乎是可信的…而且这里酷到像是月球。就算下一秒地基塌陷，提姆也绝对愿意死在电脑桌的前面。
他一定是震惊到发了一会儿呆。眼角瞄见迪克换上了夜翼装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哪里不对，连忙喊道。“嘿，等等，我说了那么多你还是没明白吗？蝙蝠侠需要的是罗宾！”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迪克叹了一口气。“但我不能重返十三岁，也不再是罗宾了。”
提姆恼怒地咕哝一声。太接近偶像真的容易幻灭，特别是在发现他们总是抓不住重点的时候。说真的，在这么好莱坞式的大制作背景下，为什么角色还要念三流肥皂剧的台词呢？提姆看向一旁的潘尼沃斯，老管家却瞥向身边的纪念品展示柜，那里有一件罗宾的制服。他急忙从柜子里取出了这件衣服，心底对杰森道了一秒歉，然后追上迪克。
“但蝙蝠侠需要的不是夜翼！他需要一个——”
这句话好像这激怒了迪克，因为他一把抢过提姆手上的罗宾制服、扔在了一边。
“不！你什么都不懂！这就是问题所在！”
他吼道，就好像他才是最受伤的那个。
“少爷，”潘尼沃斯摇了摇头，“你也知道，布鲁斯少爷变了，自从我们失去了杰森之后…”
“没错，正是因为杰森不在这里，你才要去帮帮他啊！”提姆连忙附和，“布鲁斯需要一个伙伴，不只是帮手。他要一个关心着他的搭档。”
“你以为我不关心他吗！”迪克突然吼道。他的神色狰狞，但也像是一个玻璃杯摔碎后用胶水勉强粘起来的那种样子，提姆可以看见那双湿润的瞳孔倒映出自己的影子。迪克沮丧地跨上了摩托车，“那个男人养育了我，我同他一起经历了地狱！在你关心和关爱他这么久之前，别教训我任何关于他的事！”
“而他教给我的第一件事，就是怎么成为一个男人——而不是成为一个孩子！”
“杰森死了。他把罗宾也带走了。无论其他人怎么想要挽回——”他的声音如此沉痛，甚至超越了谈论父母死亡的时候。那声音低沉到简直就像是另一个蝙蝠侠。“——也带不回他的死亡。”提姆来不及做些什么，只能听着引擎的轰鸣声疾驰而去。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不能——”
——就这样让一个传奇死去。提姆心想。
同时增加的，还有挫败和孤立无助的感觉。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韦恩庄园与蝙蝠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