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诅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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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昀注视着面前好似照镜子似的兄弟二人，露出了一个极为甜蜜的笑。
“镜华总有她的法子，哪怕你们自幼时便长相相似，她也可以一下子将你们区分出来，每每我正发愁刚才是谁哭着想要喝奶，她总是能毫不犹豫地快步走向对的那一个。”
周昀抚了抚二人毛茸茸的发顶，轻声叹息:“相比你们母亲，我这个父亲实属不够格啊……”
眼见他们的直男爹爹又要伤怀起来，周怀瑜抢先一步打断了他，童声清脆，“爹爹别难过，你能陪我们玩，我们已经很开心了。”
周昀眸光闪烁，隐隐有些愧疚地道:“可我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能陪你俩的时间向来也是极少的。”
“但我们现在就很开心啊，当下即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周怀瑜扯了扯他的衣袖，充满童真的话语却是让周昀顿时醍醐灌顶。
是啊，往事暗沉不可追，未来不定性又那么强，前者没有变数，后者不知变数，唯有当下……
才是双手能够触碰到的，用双脚能够丈量到的……
不是吗？
周昀感觉郁结在心口多年的阴霾驱散了大半，他抱起双子倏地起身，朗声大笑道:“怀瑜说的对啊，至少现在为父还在这，你们也在这，无需为了那些已经确定的和尚未确定的事黯然神伤，白白浪费掉当下的大好时光！”
视角徒然变高引得双子一阵兴奋地惊呼，周昀见他们高兴，当即也喜上眉梢，颇为豪迈地说道:“说吧我的好儿子，还想玩点什么，想这样骑大马跑两圈吗？亦或是抓个更大虫子来？有要求你们尽管提出来，为父今日下午啥也不去管，就陪你们两个了！”
“好耶！”双子开心地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还要骑大马！”
“准！”
“还要抓虫子！”
“准！”
“要跑很多很多圈！”
“准……呃这个有点难，但为父今天豁出去了，准！”
“芜湖！爹爹万岁！”
“你们两个，抓稳了啊~起飞咯——”
在这个娴静的午后，周府的后花园里不时传来男子爽朗的大笑声和儿童稚嫩清脆的惊呼声，独属于父子三人的温馨氛围仿佛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隔离了外界一切的喧嚣与烦恼。
日暮时分，天边飘着的是大片的橘，光线金黄而辽远，由地平线的铅直逐渐推进变成了不规则的建筑轮廓的形状。
周昀和双子都玩累了，此时正靠在一处水榭朱红色的亭柱旁休息，大的怀里依偎着两个小的，三人静静地望着远处的落日斜阳，将自己的剪影融入其中，画面一度的非常的和谐。
晚风微凉，吹过周昀的脸庞，明明是不轻不重的力度，却还是惹得他皱眉咳嗽了几声。
刻意捂住了嘴，还把头扭了过去，周昀生怕自己仿佛是惹了风寒般的状态再感染了年幼的周怀瑾和周怀瑜。
“老爷，该回去吃药了。”
一直很有眼力见退在一旁不打扰人家父子玩乐当隐形人的下人看了一眼略晚的天色，及时出声提醒道。
周怀瑾闻言，立马把小脑袋从周昀的胸前拿开，懂事地开口说道:“怀瑾不知父亲还要吃药，现在天色已经不早了，会不会耽误了服用时间啊？”
“对啊，爹…父亲，按时服药更要紧，您快去吧？”周怀瑜后知后觉地抬头说道。
周昀看他俩如此体贴乖巧的模样，心里软软的，连忙出声安慰道——
“没事，晚吃一会也无碍的。”
周怀瑾张了张嘴，却是没有再度开口，嘴巴微微抿起，有些犹豫。
毕竟他再懂事也不过是个几岁的孩子，担心周昀的身体是真的，想再贪恋一会难得的父子时光亦是真的不能再真的。
周昀也是这么想的，他心中也是无比舍不得，所以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想要继续陪二人多玩一会。
能这样和双子无忧无虑地玩耍的机会难能可贵，就他那大半年回来一次的工作安排，谁知道下一次回来，正好有空，还正好想到陪他的儿子们会是什么时候呢？
亦或是，到底有没有下一次呢？
原本温馨的气氛突然变得僵硬了些许，可能此时，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平衡思考与退让割舍吧。
“父亲...爹爹...您还是回吧。”
随着短暂的沉默被打破，周怀瑜难得第一次先于哥哥开口作出决定。
听到弟弟出声，周怀瑾有些惊讶的望着他，只见周怀瑜小脸紧绷着，再度张口却是略带凄苦地说出了一句让空气都凝结住的话语——
“不要再因为我们二人，在母亲之后又将父亲连累了......”
此话一出，周怀瑾立刻双眼睁大，心中惊骇，没想到弟弟他竟然会将这话拿上来说，下意识地就想去看周昀的反应。
果然，两人一抬头，就看到周昀阴沉的宛若黑锅的脸色，他眼中闪过了一丝猩红，紧接着就是滔天的怒火——
“这是什么话？什么连累？谁对你们这样说的？！”
周昀气得几乎是跳了起来，脸上阴云密布，眉毛都弓成了极为扭曲的形状，说话的语气似含了雷霆千钧之势，震得身旁的人不可控制地一抖。
周怀瑾也是吓了一跳，他眼神游离了一瞬，最后缓缓落到了周昀略带颤抖的嘴唇之上。
从未见过父亲这样愤怒的样子......
见到两个儿子貌似被自己突如其来的大吼给吓到不吱声的模样，周昀虽然难掩心头怒火，但还是将语气刻意放轻了一些，他转头看着刚才说出此话的周怀瑜，声音沉沉道：“怀瑜别怕，告诉爹爹，你刚刚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
周怀瑜缓了缓刚被吓跑的神，看了一眼旁边沉默不语的哥哥，咬了咬牙道：“有人说我和哥哥是带着诅咒出生的孩子，在满月时克死了母亲，是身上恶灵作祟，但这还只是个开始，若我们仍活着，以后就连身边的其他人都......”
“放屁！”
“简直...简直是一派胡言！”
周昀瞬间暴跳如雷，额角青筋突突，眼睛登时就彻底红了起来。
是谁？
是谁对他年幼的儿子说出如此恶毒的话语？
让他们小小年纪便活的如此小心翼翼，连多和他这个父亲相处一会都要担惊受怕至此？！
脑海中浮现起提到他要吃药时双子眼中的震惊、痛苦和难过，对他的称呼立马不再是亲昵的“爹爹”而是要转变成无比正式的“父亲”也要劝他以自己身体为重的画面。
周昀现在只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只大手狠狠地捏住，无数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连呼吸都快要停滞了。
他心好痛！好痛！
周昀凝望着面前惊惶又略带担忧的两个儿子，他们的眼睛向来像湖水一样清澈无比，所有情绪看一眼便可以知晓，明明不过几岁的年纪，却乖巧懂事地令人心疼。
在他得知了他们身上有那样恶毒的谣言之时，双子眼中没有委屈、没有痛恨，有的只是隐忍和实打实的在为他担心......乃至不经意间流露出的逃离。
是的，逃离。
他们是真的想逃离他身边，怕他真的会因为他们遭受到那劳什子的诅咒。
脑中回忆再度闪过了一番对于自己孩子的画面，与双子截然相反的是，周思思幼时便骄纵任性，十分霸道，想要什么就一定要得到，得不到就又哭又闹让所有人都不得安宁，但那时赵姝和他念这只是孩子天性，对她的一切要求都一一满足，乐此不疲......
想到这，周昀心中更是难受至极。
原本他只是以为双子早慧，自小便有着远超同龄人的成熟和聪敏，他为此还骄傲无比，心中暗叹不愧是他和镜华的孩子，没想到促成这一切的源头竟然有那不知从何而来、狗屁倒灶的流言从中的推波助澜！
这叫他如何接受？又怎能不怒火中烧？
如果不是他今天突来兴致陪双子游玩一通，不经意卸下了两人的心防，才偶然从他们口中听到此事，那么这样的阴霾究竟还要笼罩他们多久？这样滔天的恶念还要蚕食他们多久？！
或者，又已经笼罩、蚕食了多久呢？
他周昀当真是不配为这一对儿子的父亲！对这么大的事竟后知后觉至此，白让他的儿子们无端遭受了这样的指责和诟病多年。
他如何对得起他们？又如何对得起镜华？！
周昀痛苦地闭眼，高大的身躯此刻竟微微颤抖起来，震惊、愧疚、痛心......各种情绪相继涌了上来。
“这话是谁......”周昀正欲开口继续问下去。
“老爷！”
不远处突然出现的女声打断了周昀尚未说完的话。
周昀下意识转头望了过去，只见一个身着绣有金线牡丹的深紫色绸缎长裙的妇人正迈步朝他们所在的方向走来，她外披一件淡金色薄纱披风，裙摆随着步伐轻轻摇曳，上面点缀着细腻的银丝刺绣，仿佛星辰洒落其上，在微弱的灯光下闪烁着柔和的光芒，显得庄重而华贵。
她的发髻高高挽起，用一支镶嵌着珍珠和翡翠的金步摇固定，几缕青丝巧妙地垂落在耳侧，平增添了几分妩媚。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