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惊喜 ...
-
俞辰盯着日历，红笔圈出的日期格外醒目——5月3日，他的生日。
手机震动，程墨发来消息：「今晚七点，工作室，给你准备了惊喜。记得单独来。」
俞辰回复了个ok的表情，转头看向对面床铺的祁骁。
对方戴着耳机正在看笔记本电脑，似乎对日期毫无察觉。
这不对劲。
自从三个月前那个雨夜，两人确认关系后，祁骁对他的各种习惯和喜好了如指掌。
——从他喜欢的咖啡甜度到他画图时咬笔的小动作。
生日这么重要的事，祁骁不可能不知道。
除非...他故意装作不知道。
俞辰撇撇嘴，继续收拾书包。
今天是周五，他上午有两节设计课，下午要去导师办公室讨论方案。
祁骁则有一整天的金融案例分析，两人约好晚上各自解决晚饭。
“我走了。”俞辰背上包，故意弄出很大声响。
祁骁头也不抬地“嗯”了一声，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
俞辰气呼呼地关上门。
好吧，如果祁骁打算假装忘记他的生日，他就配合演出好了。
-----
下午五点，俞辰在工作室完成最后一张设计草图时，程墨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包装精美的长方形盒子。
“提前祝你生日快乐。”程墨微笑着把礼物递给他，“打开看看。”
俞辰拆开包装，是一套德国进口的精密制图工具，他曾在闲聊时提过想要这套价值不菲的工具。
“这太贵重了！”俞辰小心地抚摸着光滑的金属表面。
程墨推了推眼镜：“我和几个同学一起凑的。另外...”他神秘地眨眨眼，“七点准时过来，别让祁骁知道。”
俞辰点点头，心里却有些失落。看来朋友们都记得他生日，只有最该记得的人忘记了。
六点半，俞辰回到宿舍换衣服。
祁骁不在，桌上留了张字条：「临时小组讨论，晚归。别等我吃饭。」
字迹潦草，明显写得很匆忙。
俞辰把字条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挑了件浅蓝色衬衫。
——祁骁说过喜欢他穿这个颜色。
七点整，俞辰推开工作室的门，里面一片漆黑。
“惊喜！”
灯光突然亮起，十几个朋友从各个角落跳出来，彩带和气球从天而降。
工作室被装饰得焕然一新，墙上挂满了俞辰的设计作品照片，桌上摆着一个三层蛋糕，做成建筑模型的形状。
“这...”俞辰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程墨笑着把他推到蛋糕前：“别感动，主要策划人不是我。”
“那是谁？”
话音未落，工作室的门再次打开。
祁骁走了进来，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木盒。
他穿着正式的深蓝色衬衫，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左耳的铂金耳钉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生日快乐。”祁骁走到他面前，声音温柔得不可思议。
俞辰眼眶发热：“你不是忘记了吗...”
“怎么可能。”祁骁轻笑，把木盒递给他，“打开看看。”
木盒沉甸甸的，俞辰小心地打开，呼吸瞬间停滞。
——里面是一本装帧精美的册子，封面上烫金字体写着“安东尼奥·高迪手稿复刻集”，限量编号37/500。
“这...这不可能...”俞辰颤抖着翻开册子，里面是高迪建筑设计的原始手稿复刻，每一页都保留着纸张泛黄的岁月痕迹和铅笔草图的原貌，“全球只有500套，早就绝版了...”
“三年前在巴塞罗那拍卖会上买的。”祁骁轻描淡写地说，“一直放在家里书房，想着总有一天会遇到真正懂得欣赏它的人。”
俞辰抬头看他，视线模糊：“这太贵重了...”
“比起你熬夜帮我复习金融学的那些晚上，这算什么。”祁骁抬手擦去他眼角的水光，低声道，“别哭，大家都在看。”
朋友们发出起哄声。
程墨轻咳一声：“先切蛋糕吧，然后玩游戏。”
接下来的两小时充满了欢笑和美食。
蛋糕是建筑系学姐亲手做的，完美复刻了俞辰最爱的圣家堂模型。
游戏环节，祁骁出人意料地在“你画我猜”中展现出惊人的绘画天赋，连俞辰都惊讶于他对建筑结构的准确把握。
“你什么时候学的画画？”俞辰小声问他。
祁骁凑到他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每天晚上等你睡着后，我都在练习。”
俞辰心头一颤，突然明白为什么最近祁骁总是比他晚睡。
九点半，派对接近尾声。
程墨突然拍了拍手：“大家安静！校园情侣挑战赛还有半小时就开始了，我们已经给俞辰和祁骁报了名。”
“什么？”俞辰差点被饮料呛到，“什么挑战赛？”
“江大传统啊。”一个学姐解释道，“每年五月的'初春心跳'情侣挑战赛，赢了有豪华酒店烛光晚餐券。”
祁骁挑眉看向俞辰：“去吗？”
俞辰耳根发热：“随、随便...”
“那就是去。”祁骁拉起他的手，在众人的欢呼声中向外走去。
-----
校园中心的草坪上已经搭起了临时舞台，周围聚集了数十对情侣。
五彩的灯光在夜色中闪烁，主持人正用麦克风讲解规则。
“比赛分为三个环节：默契问答、协作挑战和终极表白！每轮淘汰一半情侣，最后剩下的就是冠军！”
俞辰紧张地拽了拽祁骁的衣角：“我们真的要参加？”
“怕了？”祁骁捏捏他的手心，“建筑系天才也会紧张？”
“才不是！”俞辰挺直腰板，“只是...我们才在一起三个月，默契可能不够...”
祁骁突然低头，在他唇上轻啄一下：“我们认识“四年”了，俞辰，从高二那场数学竞赛开始。”
俞辰怔住了。
是啊，对祁骁来说是四年，对他来说却是从三个月前才开始了解这个人的全部。
第一轮“默契问答”很快开始。
主持人提出问题，情侣双方各自写下答案，一致则得分。
“第一题：谁先表白的？”
俞辰写下“祁骁”，偷偷瞥了一眼旁边，祁骁的板子上也是同样的答案。
“第二题：第一次约会地点？”
俞辰犹豫了——他们的第一次正式约会是在上个月的电影院，但雨夜那个吻算不算？
最终他写了“电影院”，祁骁的答案也是。
五题过后，他们全部答对，顺利晋级。第二轮是“协作挑战”——男生蒙眼背着女生（或另一方）通过障碍物，由背上的伴侣指引方向。
“我背你。”祁骁蹲下身。
俞辰红着脸趴上去：“我很重的...”
祁骁轻松地站起来，甚至还颠了颠：“轻得像片羽毛。”他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眼罩戴上，“放心，我不会让你摔着。”
哨声响起，二十多对情侣同时出发。
俞辰紧搂着祁骁的脖子，在他耳边急促地指挥：“左转一点...直走...停！前面有障碍物，从右边绕...”
祁骁的运动神经出奇地好，即使在黑暗中也能精准执行指令。
他们很快领先，第一个到达终点。
“最后一轮！终极表白！”主持人兴奋地宣布，“请各位情侣面对面站立，互相凝视对方的眼睛，谁先移开视线或笑场就淘汰，坚持到最后的一对获胜！”
俞辰和祁骁面对面站着。
聚光灯打在他们身上，周围观众的加油声渐渐远去。
俞辰注视着祁骁深邃的眼眸，那里倒映着星光和他自己的影子。
祁骁的拇指轻轻摩挲着他的手背，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
俞辰突然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时，这双眼睛里满是傲慢和不耐烦，而现在，只有无尽的温柔。
时间仿佛静止了。
周围的情侣一对对败下阵来，或脸红或大笑地退出比赛。
俞辰的眼睛开始发酸，但他固执地不肯眨眼。
“还剩三对！”主持人喊道，“坚持住！”
祁骁突然用口型无声地说了一句话。
俞辰分辨出那是“我爱你”，心脏猛地漏跳一拍，差点就眨了眼，他用力掐了一下祁骁的手，同样用口型回应：“作弊！”
祁骁眼里闪过狡黠的光，又做了个更夸张的“我爱你”口型，这次还附带一个飞吻。
俞辰终于忍不住笑出声，同时眨了眼。
“哇哦！我们有了亚军！”主持人高喊。
最终，一对交往五年的研究生情侣赢得了比赛。
俞辰和祁骁获得亚军，奖品是一对定制的情侣马克杯。
“抱歉，我害我们输了。”离开舞台时俞辰小声说。
祁骁搂住他的腰：“没关系，我宁愿你对我笑。”他把马克杯递给俞辰，“看看上面印了什么？”
俞辰接过杯子，发现上面印着一幅简笔画——一个男孩坐在画板前，另一个站在远处望着他，背景是数学竞赛的横幅。
杯底刻着一行小字：“给四年前那个让我心动的少年。”
“这是...”
“我们第一次见面。”祁骁轻声说，“你可能不记得了，省数学竞赛第二场结束后的下午，你在考场外的草坪上画画。”
记忆的闸门突然打开。
俞辰隐约想起那天确实有个高个子男生在不远处站了很久，但他当时专注于画作，没有多注意。
“你从那时候就...”
“一见钟情。”祁骁坦然承认，“虽然花了我四年时间才敢告诉你。”
俞辰眼眶发热，紧紧握住马克杯：“杯子我很喜欢。”
“还有最后一个惊喜。”祁骁看了看表，“十一点前应该能赶到。”
-----
祁骁带俞辰来到校园东区的一栋老教学楼前。
这是江大最古老的建筑，平时不对外开放，但今晚大门虚掩着。
“进来。”祁骁牵起他的手。
两人摸黑爬上楼梯，来到顶层的一个小阁楼。
祁骁推开天窗，清凉的夜风立刻灌了进来。
“这是...”
“建筑系最早的制图室，现在废弃了。”祁骁帮俞辰爬上天窗，“但视野是最好的。”
屋顶上铺着一张野餐垫，放着一个小蛋糕和两瓶啤酒。
从这儿可以俯瞰整个江大校园，远处的城市灯火如同星河般闪烁。
“生日快乐，俞辰。”祁骁打开啤酒递给他，“这是我们独处的时刻。”
俞辰接过啤酒，喉头发紧：“你策划了多久？”
“从我们在一起的第一天开始。”祁骁切了块蛋糕给他，“派对是程墨的主意，比赛是临时加的，但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
俞辰咬了口蛋糕，奶油甜而不腻，是他最喜欢的蓝莓口味。
夜风拂过脸颊，带着夏夜特有的温暖和草木清香。
远处传来隐约的音乐声，可能是哪个社团还在活动。
“我也有礼物给你。”俞辰突然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
祁骁惊讶地接过盒子，里面是一枚精致的银色领针，设计成颜料管和钢笔交缠的形状，顶端镶嵌着一颗小小的蓝宝石。
“这是...”
“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踩爆的那管颜料就是钴蓝色的。”俞辰轻声解释，“钢笔代表你的专业，我设计了好久，找银匠定制的。”
祁骁小心地取出领针，在月光下仔细端详：“这是我收到过最好的礼物。”
“骗人，你肯定收到过更贵的。”
“但只有这个是你亲手设计的。”祁骁认真地说，“我会一直戴着它。”
俞辰鼻子发酸，低头猛吃蛋糕掩饰自己的情绪。
祁骁突然凑近，吻掉他嘴角的奶油。
“等等...”俞辰突然想起什么，“你怎么能进这个老教学楼的？门应该是锁的？”
祁骁神秘地笑了：“我父亲是江大校友，这个楼是他当年参与修缮的。校长给了我特殊许可。”
“你父亲知道我们...”
“嗯。”祁骁的表情变得复杂，“他...不太赞成。”
俞辰的心沉了下去：“因为我是男的？”
“不，因为他希望我专注金融，不要被'艺术气息'影响。”祁骁苦笑，“他觉得你会带坏我。”
“那你怎么想？”
祁骁握住他的手：“我想成为既能设计建筑又能经营它的人，就像...”他犹豫了一下，“就像我父亲年轻时梦想的那样。”
俞辰突然明白了祁骁身上的矛盾感.。
——对艺术的敏感与对商业的精通，原来都源于父亲的期望与遗憾。
“我们会证明给他看的。”俞辰坚定地说，“你可以同时擅长金融和建筑，这两者并不矛盾。”
祁骁深深地看着他，眼里有星光流动：“谢谢你。”
“谢什么？”
“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祁骁轻声说，“在我几乎要放弃自己梦想的时候。”
两人在屋顶上分享了蛋糕和啤酒，聊到深夜。
当零点的钟声从远处传来时，祁骁从身后环抱住俞辰，下巴搁在他肩膀上。
“五月三日快过去了。”他在俞辰耳边低语，“最后一个生日惊喜...”
俞辰转头，祁骁的唇正好迎上来。
这个吻温柔又绵长，带着蓝莓和啤酒的甜味。
远处，江城的灯火如同散落的星辰，而阁楼屋顶成了只属于他们的小小宇宙。
-----
回宿舍的路上，两人在校园湖边发现一只瘦弱的流浪猫。
小猫警惕地看着他们，却没有逃跑。
“好瘦...”俞辰蹲下身，小猫立刻后退几步，“它好像受伤了。”
祁骁从包里拿出派对剩下的三明治，掰了一小块放在地上。
小猫犹豫了一会儿，慢慢靠近，叼起食物迅速跑开。
“明天我带点猫粮来。”祁骁说。
俞辰惊讶地看着他：“你居然喜欢猫？”
“谈不上喜欢。”祁骁耸耸肩，“只是不忍心看它挨饿。”
第二天早上，俞辰醒来时发现祁骁已经出门了。
桌上放着早餐和一张字条：「早课，记得吃早饭。PS：猫粮在门后。」
俞辰微笑着起床，果然在门后发现了一袋高级猫粮和一个小碗。
他洗漱完毕，拎着猫粮来到湖边，却看到祁骁已经在那里，正蹲着喂那只小猫。
阳光透过树叶洒在祁骁背上，勾勒出他挺拔的轮廓。
小猫这次没有逃跑，而是安心地吃着碗里的食物，偶尔蹭蹭祁骁的手。
俞辰站在远处，胸口涌起一股暖流。
他想起昨晚祁骁说的“我会一直戴着它”，今天那枚领针果然别在他的衬衫领子上，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命运真是奇妙。
三个月前那个傲慢的少年，如今会为了一只流浪猫早起，而那个被颜料被踩爆气得跳脚的自己，现在却想把这一刻永远珍藏在记忆里。
小猫突然抬头，发现了俞辰，喵了一声。
祁骁回过头，晨光中的笑容比任何时候都要温柔。
“生日快乐，第二天。”他这样说。
俞辰走过去，蹲在他身边。
小猫已经不怕人了，继续低头吃着猫粮。
两人的肩膀轻轻靠在一起，谁也没有说话，但心跳声仿佛已经交织成同一旋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