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第四章 ...
-
"阮棠，动作又错了！"
温昭雪的声音像鞭子一样抽过来。阮棠猛地回神，差点扭到脚踝。
这是今天第七次走神了，自从"老赖千金"热搜爆了之后，她的大脑就像浸在水里，什么都听不真切。
"对不起，我再..."
"全体休息十分钟。"温昭雪突然宣布，组员们如蒙大赦般散开。阮棠正要溜去角落，却被一把拽住手腕。
"跟我来。"
温昭雪拖着她径直走向消防通道，砰地关上门。
楼梯间空无一人，只有安全出口的绿灯幽幽地亮着。
"解释。"温昭雪松开手，靠在墙上，"你打算用这副死样子上台？"
阮棠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
说什么？
说她一晚上收到几百条私信辱骂？
说食堂阿姨给她打饭时都翻白眼？
还是说她刚才经过化妆间，听见里面的人在打赌她什么时候退赛？
"网上的话...都是真的。"她最终挤出一句，"我爸确实欠债跑路了。"
"所以呢？"温昭雪冷笑，"你是来替父还债的孝女，还是来追逐梦想的练习生？"
阮棠猛地抬头，"我当然是想..."
"想什么？"温昭雪逼近一步，"想用眼泪博同情？想用可怜相换票数？"
"我没有！"阮棠声音发抖，"我只是..."
"只是什么？"温昭雪突然捏住她下巴，"阮棠，看着我。你要么现在退出，要么把那些废话当屁放了。选一个。"
阮棠的视线模糊了。
温昭雪的脸在昏暗灯光下棱角分明，眼睛里像有两簇冰冷的火。
奇怪的是，这反而让她冷静下来。
"...我选后者。"
温昭雪松开手，"证明给我看。"
回到练习室，阮棠像变了个人。
每一个动作都做到极致，每一个眼神都有力量。
组员们面面相觑，不明白短短十分钟发生了什么。
"再来一遍。"温昭雪按下重播键，"阮棠，眼神再狠一点。"
音乐响起，阮棠全神贯注。当唱到"Look into my eyes"时，她直视温昭雪，想象自己把所有委屈、愤怒和不甘都倾注在这一眼里。
"好。"罕见的称赞从温昭雪唇间逸出，"保持住。"
午休时，阮棠独自坐在食堂角落。
往常围着她叽叽喳喳的练习生们现在避之不及，连目光接触都没有。
她机械地咀嚼着索然无味的沙拉，突然一杯热巧克力放在她面前。
"喝掉。"温昭雪拉开对面椅子坐下，"你脸色像死人。"
阮棠瞪大眼睛。
温昭雪居然在公共场合主动接近她？
四周投来无数惊诧的目光，窃窃私语像潮水般蔓延。
"前、前辈..."阮棠小声说，"你不用这样..."
"哪样？"温昭雪挑眉，"和你同桌吃饭就是施舍了？"
"不是！但其他人会..."
"管他们去死。"温昭雪啜饮黑咖啡，"下午两点彩排，别迟到。"
她起身离开，留下阮棠和那杯冒着热气的巧克力。
阮棠小心地捧起杯子，热度透过陶瓷传到掌心。
奇怪，明明是最讨厌的苦巧克力，今天却觉得...有点甜？
下午的彩排是带妆全流程。
阮棠换上节目组准备的黑色皮质短裙和长靴，看着镜子里浓妆艳抹的自己差点认不出来。
"哇哦，糖糖好辣！"化妆师笑着调整她颈间的choker，"温小姐看到要惊艳了。"
阮棠耳根发热，"别、别开玩笑..."
"阮棠！"服装助理在门外喊，"温小姐找你！"
推开更衣室门，阮棠的呼吸一滞——温昭雪一身黑色西装，内搭深V领丝质衬衫，锁骨处的银色项链随着呼吸微微晃动。
她正在调整袖扣，听到声音抬起头，目光在阮棠身上停留了几秒。
"衣领乱了。"她最终说道，伸手替阮棠整理。
指尖不经意擦过锁骨，阮棠浑身一颤。温昭雪似乎注意到了，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
"紧、紧张吗？"阮棠没话找话。
"幼稚的问题。"温昭雪收回手，"上台。"
彩排比想象中顺利。
即使面对空无一人的观众席，阮棠也拿出了十二分力气。
当ending动作完成，温昭雪的气息拂过她唇边时，连摄影师都吹了声口哨。
"完美！"李导鼓掌，"就是这个张力！直播保持住！"
直播。
阮棠的心跳漏了一拍。
三天后就是第一次公演，全网直播，没有剪辑...如果出错，就是永久性黑历史。
"阮棠，"温昭雪突然说，"留下来加练。"
其他人识相地离开，很快练习室只剩下她们两人。
温昭雪关掉大部分灯，只留镜前的一排，气氛顿时变得私密而微妙。
"哪里不足？"阮棠紧张地问。
温昭雪没有立即回答。她走到音响旁，换了一首舒缓的钢琴曲。"休息十分钟。"
"啊？"
"你肩膀绷得像块石头。"温昭雪扔给她一瓶水，"放松。"
阮棠接住水瓶，有点懵。
这是温昭雪式的……
关心？
她小口喝水，偷偷观察对方——温昭雪靠在镜子上闭目养神，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小的阴影，整个人在昏暗灯光下柔和了许多。
"看够了吗？"眼睛没睁，声音却冷飕飕的。
阮棠呛了一口水，"没、没看你！我在想动作..."
"呵。"温昭雪睁开眼，"ending部分，你太僵硬了。"
"因为..."阮棠低头玩手指，"那个姿势太..."
"太什么？"温昭雪走近，"说清楚。"
"太亲密了！"阮棠脱口而出，"全网直播哎！万一...万一..."
"万一什么？"温昭雪已经站在她面前，"怕传绯闻？"
阮棠的脸烧了起来。
她当然怕，现在已经被骂倒贴了，要是直播跳这种舞，怕不是要被温昭雪的粉丝生吞活剥。
"听着，"温昭雪突然单膝跪地，与她平视，"舞台就是战场。要么全力以赴，要么现在就退出。"
距离太近，阮棠能看见她瞳孔里细碎的光。"我...我不想退出。"
"那就别想有的没的。"温昭雪站起身，"音乐。"
接下来的三小时，她们反复打磨每个细节。
当阮棠第三次完美完成ending动作时，温昭雪破天荒地说了句："还行。"
就这两个字，让阮棠心里炸开了烟花。
回宿舍的路上，她的手机突然震动。林姐发来消息：【有个护肤品直播，明晚两小时，税后八万，接不接？】
八万...能还掉最小那笔债的利息了。
阮棠正要回复，又一条进来：【但得请假外出，节目组不一定放人。】
她咬住嘴唇。
温昭雪会同意吗？
第二天的训练，阮棠一直心不在焉。午休时，她终于鼓起勇气："前辈，我今晚想请两小时假..."
温昭雪正在喝水，闻言放下瓶子。"理由？"
"有个...工作。"阮棠声音越来越小，"很快回来！不会耽误练习！"
"什么工作比一公重要？"
阮棠攥紧衣角。
说实话吗？说她要为了八万块去卖笑？温昭雪会怎么看她？
"不说就免谈。"温昭雪转身要走。
"是直播！护肤品直播！"阮棠冲口而出，"就两小时，报酬...报酬很好..."
温昭雪停下脚步。"缺钱？"
阮棠的耳根烧了起来。"...嗯。"
"多少？"
"八、八万..."
温昭雪的表情变得古怪。"就为八万？"
就为？
阮棠胸口发闷。
对温昭雪来说，八万可能只是一顿饭钱，但对她...
"去吧。"温昭雪突然说，"七点前回来。"
阮棠瞪大眼睛。"真的？"
"再问就收回。"
"谢谢前辈！"阮棠差点跳起来，"我一定..."
"别高兴太早。"温昭雪冷笑，"落下的训练时间，今晚补回来。"
当晚的直播在城东一栋写字楼里。
阮棠换上品牌方准备的粉色连衣裙，对着镜头笑得甜美可人，仿佛白天那个被全网黑的"老赖千金"是另一个人。
"这款面膜超级补水哦~棠棠自己也在用..."她对着镜头比心，心里却在倒数回训练基地的时间。
直播结束，林姐送她回车上。
"棠棠，有个事..."她欲言又止，"温氏集团联系我了。"
阮棠猛地转头，"什么？"
"说想签你...条件很优厚。"林姐压低声音，"但前提是你和温昭雪组CP到决赛。"
阮棠的血液瞬间凝固。
所以这就是温昭雪选她的原因？
这就是突然对她"好"的理由？
一切...都是交易？
"我...考虑考虑。"她艰难地说。
回到基地已经快八点。
阮棠直奔练习室，推开门却愣住了，温昭雪不在，只有编舞老师在等。
"温小姐临时有事。"编舞老师解释，"她让我先带你过几遍。"
失落感莫名涌上心头。
阮棠机械地跟着音乐舞动，心思却飘到九霄云外。
温昭雪去见谁了？
为什么偏偏今晚...和那个"签约条件"有关吗？
练到一半，练习室门突然被推开。阮棠以为是温昭雪，惊喜回头——却看到一个陌生的西装男。
"阮小姐？"男人礼貌地问，"能借一步说话吗？"
走廊尽头，男人递上一张名片：温氏娱乐艺人总监，赵明。
"我就直说了。"赵明微笑，"温总很欣赏你，希望赛后能签下你。当然，前提是..."
"前提是我和温昭雪组CP？"阮棠冷笑。
赵明挑眉，"温小姐告诉你了？"
这句话像刀子一样捅进阮棠心口。
所以是真的...一切都是安排好的。
选她，教她，甚至那杯热巧克力...全是演技。
"我会考虑的。"她强撑着说，"现在要回去训练了。"
转身瞬间，眼泪已经涌上来。
阮棠快步走向洗手间，锁上门才敢哭出声。
多可笑啊，她居然有一瞬间以为温昭雪是真心对她好...
"阮棠？"门外传来温昭雪的声音，"出来。"
又是这两个字。
阮棠慌忙擦干眼泪，推开门看到温昭雪靠在墙上，表情阴晴不定。
"前、前辈回来了？"她努力让声音平稳。
温昭雪没回答，只是盯着她红肿的眼睛。"赵明找你了？"
阮棠心头一颤。她知道？那她也知道那个"条件"？
"嗯..."
"他说什么了？"
阮棠咬住嘴唇。
直接问吗？
问你接近我是不是为了公司？可万一...万一答案是肯定的呢？
"没什么。"她最终说，"就是...签约的事。"
温昭雪的眼神变得锐利。"还有呢？"
"没、没有了..."
"撒谎。"温昭雪突然抓住她手腕，"阮棠，看着我。赵明还说什么了？"
阮棠的眼泪不争气地掉下来。
"他说...说要我和你组CP才签我..."她抽噎着，"所以你选我是因为...因为公司安排？"
温昭雪的表情瞬间结冰。
"他这么说的？"
"不是吗？"阮棠泪眼朦胧地抬头，"从一开始就是..."
"蠢货。"温昭雪松开她，拿出手机拨通某个号码，"赵明，你被开除了。"
阮棠呆住了。
什么情况？
温昭雪挂断电话，深吸一口气。
"听着，我选你是因为我想选。温氏想签你是他们的事，与我无关。明白？"
阮棠眨眨眼。"所、所以你不知道那个条件？"
"现在知道了。"温昭雪冷笑，"看来我父亲还是不死心。"
父亲？
阮棠更糊涂了。
但没等她问，温昭雪已经转身走向练习室。
"愣着干什么？训练。"
接下来两天，阮棠像踩在云端。
温昭雪对她...似乎没什么不同，依旧严苛，依旧毒舌，但偶尔会在她练得好时扔颗糖，或是在她崴脚时递来药膏。至于那个"签约条件"，再没人提起。
一公前一晚，节目组安排了赛前采访。
阮棠坐在镜头前，努力保持微笑。
"面对网络争议，有什么想回应的？"主持人问。
阮棠攥紧话筒。"我...理解大家的情绪。但父亲的错不该由孩子承担，我会用舞台证明自己。"
"有传言说你和温昭雪不和，是真的吗？"
"我们..."阮棠正想敷衍，余光瞥见温昭雪走进采访间，立刻紧张起来，"我们关系...呃..."
"关系很好。"温昭雪直接坐到她旁边，"下一个问题。"
主持人眼睛一亮，"温小姐难得主动回应！能具体说说吗？"
"说什么？"温昭雪挑眉，"说我们每天一起训练到凌晨？说她比某些A班废物强十倍？还是说..."她突然揽住阮棠肩膀，"网上的喷子都是垃圾？"
全场寂静。
阮棠僵在原地，温昭雪的手臂像烙铁一样烫。
"这、这段能播吗？"主持人结结巴巴地问。
"随便。"温昭雪松开阮棠，"走了。"
采访草草结束。
阮棠追出去时，温昭雪正在走廊尽头打电话。
"...我说了别插手...不，我不会..."声音断断续续传来，"...她是我的人..."
阮棠的心跳漏了一拍。
我的人？
什么意思？
温昭雪挂断电话转身，看到阮棠时明显一怔。"偷听？"
"没、没有！"阮棠慌忙摆手，"我是来...道谢的。刚才采访..."
"多事。"温昭雪走过她身边，"回去休息，明天别拖后腿。"
回到宿舍，阮棠辗转难眠。"我的人"...是占有欲吗？还是单纯的队友情？温昭雪到底怎么看她？
手机震动，林姐发来消息：【明天加油！别管网上那些，做好自己！】
阮棠正要回复，又一条进来：【对了，温氏那边又联系我了，说条件不变，让你好好考虑。】
她盯着屏幕，胸口发闷。
所以即使温昭雪开除了赵明，公司还是想签她……
为什么？
因为她的人气？
还是因为……
手机突然跳出微博提醒：#温昭雪阮棠#上了热搜。点开一看，是采访片段——温昭雪搂着她肩膀说"我的人"那段已经疯传，评论区炸了：
【卧槽！温大小姐这是公开护妻？？】
【肯定是剧本啦，明天就一公了】
【只有我注意到阮棠耳朵红了吗？kswl】
阮棠锁屏，把脸埋进枕头。完了，这下更说不清了...
一公当天，后台一片混乱。
阮棠坐在化妆镜前，看着化妆师给自己加重眼线。
《Trouble Maker》需要浓妆，她今天的造型格外性感——烟熏妆，红唇，黑色皮裙下是渔网袜和高跟长靴。
"紧张？"化妆师笑着问。
阮棠点点头。
台下坐着两千观众，线上直播有几百万人观看...如果出错，就是永久性黑历史。
"温小姐找你。"助理在门口喊。
温昭雪已经化好妆，整个人像一把出鞘的剑。
她扫了眼阮棠的造型，眼神微妙地暗了暗。
"还行。"最终评价，"十分钟后候场。"
"前辈..."阮棠突然叫住她，"如果我们今天..."
"没有如果。"温昭雪打断她，"记住，舞台是我们的战场。"
这句话莫名给了阮棠力量。
她深吸一口气，跟着组员们走向候场区。
台上主持人正在热场："...接下来这支队伍厉害了！队长是大家最爱的温昭雪，队员包括甜心阮棠...她们将表演《Trouble Maker》！"
尖叫声几乎掀翻屋顶。
阮棠站在舞台侧翼，双腿微微发抖。
"别怕。"温昭雪突然在她耳边说，"跟着我。"
音乐响起，灯光大亮。
阮棠迈步上台，瞬间进入状态——这一刻，她不是被全网黑的"老赖千金"，只是热爱舞台的舞者。
表演比任何一次排练都好。
当唱到"Look into my eyes"时，她与温昭雪四目相对，那种默契让台下尖叫连连。
ending动作，她跪着转身，温昭雪俯身贴近，借位瞬间全场沸腾。
表演结束，掌声经久不息。
评委席上，齐枫笑着问："温小姐，为什么选阮棠做搭档？"
温昭雪拿起话筒，"因为她配得上。"
简单的五个字，让阮棠眼眶发热。
"阮棠，"苏雯问，"和温昭雪合作感受如何？"
"很……荣幸。"阮棠声音微颤，"前辈教会我很多。"
"比如？"
"比如……"她看向温昭雪，对方轻轻点头，"舞台是用身体讲故事，而不仅仅是技巧。"
评分环节，她们组毫无悬念拿到第一。
回到后台，阮棠还没从兴奋中缓过来，就被温昭雪拉进空化妆间。
"表、表现还行吗？"阮棠小心翼翼地问。
温昭雪没说话，只是伸手擦掉她眼角晕开的眼线。"妆花了。"
这个动作太温柔，阮棠一时忘了呼吸。温昭雪的手指轻轻拂过她的脸颊，像对待什么珍贵物品。
"你跳得..."温昭雪顿了顿，"还不错。"
就这三个字，让阮棠的心脏快要爆炸。这是温昭雪第一次夸她！
"真、真的吗？"
"再问就收回。"温昭雪转身要走，却被阮棠拉住衣角。
"前辈！那个...谢谢你。为了采访，还有...一切。"
温昭雪回头看她，眼神复杂。"不用谢。"她轻声说，"这是我欠你的。"
欠？
什么意思？
阮棠想问，但温昭雪已经推门离开。
化妆镜上贴着的流程表被风吹起，阮棠无意中瞥见下一环节——温氏娱乐总裁致辞。
温昭雪的父亲？
她突然想起那句话："这是我欠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