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尿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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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视只有一面薄薄的屏幕，程书阑的手指沿着边框找了半天都没找到关机键，他只好转身去茶几上找遥控器。
正摸索着，沙发上冷不丁响起宋玉的声音：“电视是声控的，对着它说关机就行。”
程书阑吓了一跳，抬头看去，就见宋玉依然保持着斜躺的姿势，单手枕在头下，一双眼睛睁着，眼神清明，不像是刚醒来的样子。
“你没睡？”程书阑问。
宋玉嗯了一声：“在想一些事情。”
说着，他从沙发上坐起来，搭在腰间的毯子顺势滑落到沙发下的木地板上。
宋玉弯腰捡起毯子扔回沙发上，然后双腿交叠，向后靠去，目光重新投向屏幕。
“先别关电视。”他说。
程书阑回头看了一眼，这才注意到电视上正在重播一则新闻，一个西装笔挺的主持人站在大屏幕前，神色凝重，正报道着什么，他身后的大屏幕上以航拍的视角展现出一栋有些眼熟的楼。
画面逐渐拉近，程书阑看到了挂在墙壁上旅馆招牌——
是他和诸珠之前住地下室的那家旅馆。
紧接着，画面一转，脑袋上缠着白色纱布的旅馆老板出现在镜头前，老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向记者哭诉自己不久前经历了什么事。
程书阑看到这里，不免有些惊讶。
倒不是他对死人的事已经习以为常，而是在来到这个世界的这段时间里，他经历了太多，也见过太多，还以为这些事对外城的人来说早已司空见惯，之前那些学生为了积分引发感染者爆发，害死了许多清洁人员，这件事闹大还想得明白，可死在旅馆里的那些人……
难道因为他们和管理员认识？
还没想出一点头绪，画面又是一转，镜头来到那个房间，地上干涸的血还没清理干净，但满地的尸体已被搬走。
背景音里响起主持人的说话声。
“经调查，凶手疑似使用精神力杀人，极有可能是精神力等级较高的alpha或者omega……”
程书阑愣了一下，看向宋玉。
宋玉还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反应平平，仿佛电视里正在说的那个凶手不是他。
察觉到程书阑的视线后，宋玉的目光偏了过来，轻声开口：“有精神力的人不能随意对没有精神力的人使用精神力，尤其还是这么大范围地使用，要是被那些管理员抓到，可能会被送上主城法庭。”
“……”程书阑沉默一瞬，说道，“那你……”
“没关系。”宋玉话锋一转，不以为然地说，“那家旅馆周围的摄像头没有几个，都被我避开了，只要那个老板手上没有关键性的证据，那些管理员就抓不到我。”
当然，就算抓到了也无济于事。
他是主城居民。
主城居民不管是在内城还是在外城，总会拥有一定程度上的特权。
宋玉收敛了思绪，没将这些话说出来，等新闻放得差不多了，才说：“我来关电视，你去休息吧。”
说完，又想起什么，起身打开客厅灯，然后走进卧室，他从衣柜里拿了一套衣服递给程书阑。
“这是旅馆准备的睡衣，你可以在睡觉的时候穿。”宋玉说着指了一下客厅的方向，“卫生间在那边，浴室也在里面，你自己决定要不要擦洗，不想擦洗也可以简单洗漱，毛巾和洗漱用品都在洗手台下面的柜子里。”
程书阑道完谢，拿着睡衣走到卫生间里，把灯打开，他才蓦地想起来自己不久前才做完一场手术，按理说不应该碰水。
可神奇的是他竟然感觉不到肩膀上有多痛了。
明明距离中弹时间还没过去一天来着。
他脱掉身上的衣服放到置物架上，站到洗手台前，墙壁上贴有一面巨大的镜子，擦得干净明亮，清晰地映出他赤裸的上半身。
肩膀上仍旧裹着一团厚重的纱布。
程书阑的视线落在镜子里的那团纱布上，盯了好一会儿，伸手覆盖上自己肩膀，又用手指在纱布上轻轻戳了两下。
痛感还是不强。
真是奇怪。
要不是还有一点感觉，他都以为自己肩膀上的伤痊愈了。
程书阑放下手，目光重新在镜子里自己的脸上和身上扫了一遍。
不知道是不是年纪相同的缘故，原主有着一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凑近了看，连左边眉弓上面那一块小小伤疤的形状都是一样的，那是程书阑小时候学走路跌出来的，没想到原主也有。
不过原主太瘦了，特别是他刚来时，这具身体受了重伤，瘦得吓人，现在过了一段时间，好是好了些，可和之前的他比起来，依然有着差距。
原书里程家是主城的四大家族之一，有的是财力和权力，居然让原主瘦成这个样子。
记忆中的原主虽然在家族里是一块没什么存在感的背景板，但好歹也是程家的一份子……
程书阑想得太多，想得有些头疼，索性收起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弯腰从柜子里拿出毛巾和洗漱用品。
等他擦洗完出去，外面的客厅灯不知何时又关上了，电视也关了，只留了一盏沙发旁小圆桌上放着的台灯，昏暗的灯光落到宋玉身上。
宋玉没戴面罩，眼皮轻合，脸上没有丝毫表情，看上去有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淡。
程书阑发现宋玉还穿着白天的衣服，甚至连鞋都没脱，就这么斜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犹豫了下，什么都没做，连桌上的台灯也没关，轻手轻脚地回了卧室。
这一觉睡得不太好，程书阑断断续续地醒了几次，外面的天都黑着，他不知道自己最后一次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知道自己似乎睡了很久，而且睡得很沉，他的意识仿佛被一双手拽着不停地往下沉。
等他醒来，只觉大脑里一阵钝痛，活像有人趁他睡着时在他的脑袋上劈了一掌。
他把手搭在额头上，忍不住嘶了口气。
“醒了？”床尾那头传来宋玉的声音。
程书阑顺势揉了揉眼睛，只见卧室里已经变得亮堂起来，外面的天早就亮了，光线穿透薄薄的窗帘落入房间里。
他抬头看去。
宋玉环着双臂站在门口，身上换了一套衣服，穿了一件纯黑色的冲锋衣，头发应该刚洗过，柔顺地往下垂着，整个人比昨天清爽许多。
对上他的视线后，宋玉抬手看了看表，说道：“现在是下午五点半。”
“都下午了啊……”程书阑用沙哑的声音回。
他闭眼缓了片刻，感觉头没那么痛了，才摸了一把旁边诸珠的脸。
已经不怎么烫了。
“你有什么打算？”宋玉问道，“继续睡还是起来吃点东西？”
程书阑昨天吃了一整管营养补充剂，倒不是很饿，就是可能睡的时间长了，一直躺在床上的话，始终感觉头晕目眩，不如起来清醒一些。
“还是起来吧……”程书阑一边说一边从床上坐起来，坐到一半，他撑在床上的手冷不丁地摸到一片湿润。
他倏地一僵。
门口的宋玉都背过身准备往外走了，没听见程书阑后面的动静，回头看了一眼，就见对方表情呆滞地坐在床上。
“怎么了？”宋玉皱起眉头，抬脚要往里走。
就在这时，程书阑仿佛瞬间被人解了穴道一般，一骨碌地爬下床，接着一把掀开被子。
诸珠老老实实地躺在床的另一边，昨天是什么姿势，现在就是什么姿势，看上去睡得很熟，而且睡得十分安详，只是屁股下面有一片可疑的水渍蔓延出来，跟一块形状不规则的地图似的。
很显然的——
小孩尿床了。
刚才程书阑摸到了一手尿。
程书阑：“……”
他慢慢转头看向宋玉。
许是从没经历过这种事，宋玉那张向来无波无澜的脸上难得出现了一点龟裂，怔愣了好一会儿，才收住表情。
“我这里没有小孩穿的衣服，如果你需要的话，只能去外面的店里买。”宋玉开口。
程书阑一口气憋在胸口里，半晌，把被子盖回诸珠的胸膛上。
“我带了换洗的衣服，不用买新的。”他有些焦头烂额，快步走到床的另一边，仔细查看了下，发现诸珠的裤子也湿了大片。
做了一番心理斗争，他伸手摸向诸珠的衣服。
还好衣服是干的。
程书阑又看了看床单上的水渍，表情逐渐变得局促，他问宋玉：“这个床单……”
“没事，我等会儿叫人上来把床上的所有东西都换了。”宋玉说，“不过你儿子的衣服，最好也马上换了，再帮他清洗一下身上。”
程书阑：“……”
他长这么大，从没帮一个小孩洗过屁股，之前几次帮诸珠洗澡也只是洗了大概，很多地方都让诸珠自己拿着毛巾搓。
还有尿湿的裤子……
他记得卫生间里有洗衣机，和他以前见过的洗衣机一样是滚筒式的，但这里是宋玉花钱住的地方，他总不能用这里的洗衣机清洗诸珠尿湿的裤子。
程书阑感觉自己的头又开始痛了。
他吸了口气，将食指探向诸珠鼻下。
气息正常。
“你儿子还活着。”宋玉在旁边补充。
也是。
毕竟都能尿床了。
程书阑伸手托住诸珠的腋窝，想把人从床上抱起来。
诸珠感觉到了他的动作，居然迷迷糊糊地抬起一半眼皮。
“爸爸，爸爸……”诸珠口齿不清地喊，喊完就问，“卫生间呢？”
程书阑没听明白：“什么卫生间？”
诸珠拧着眉头，小表情又严肃又纠结。
“爸爸，我想尿尿……”诸珠急切地说，“我想去卫生间……”
话音未落，宋玉先吓了一跳，大声说道：“快抱他去卫生间！”
程书阑猛然反应过来，来不及有多余动作，抱起诸珠就大步流星地往外面跑，他一脚踹开卫生间的门，一口气跑到马桶前。
好在宋玉紧随其后，捏着诸珠的裤脚一把将裤子拽了下来。
程书阑连忙让诸珠站到地上。
不一会儿，哗哗水声响起。
卫生间里的两个人都松了口气。
程书阑把头转到一边，等诸珠尿完，提醒道：“把马桶冲了。”
诸珠哦了一声，撑在马桶盖上找了半天没找到冲水键，还是宋玉在马桶顶部按了一下。
程书阑回头看向诸珠，只见诸珠的小脸仍旧泛着一层薄红。
诸珠似乎感受到了裤/裆处的湿润，扭扭捏捏地伸手想扯，却碍于程书阑的脸色，一直不敢乱动。
最后，也只是用余光小心翼翼地瞅着程书阑。
程书阑又摸了一把诸珠的脸。
他没收着力，诸珠被他摸得往后仰了仰，身形不稳，两条手臂赶紧在半空中晃了两下。
“感觉好些没有？”程书阑问。
诸珠认真想了想，回答道：“我的脑袋还是晕晕的。”
“还有呢？”
诸珠仰着头说：“爸爸，我饿了。”
程书阑收回手，蹲下身打量一遍诸珠。
其实诸珠还是有些无精打采，说话也不像之前那样中气十足，但和昨天相比，确实肉眼可见地好了很多。
“饿也忍着。”确定诸珠没事，程书阑才没好气地说，“先把你尿湿的裤子洗了。”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尿床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