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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没事…… ...

  •   楼道口的声控灯还在忽明忽灭,穆秦年指间的火星随着呼吸明明灭灭,烟味混着一股劣质酒气扑面而来,穆南攸喉结滚了滚,握紧的拳头指节泛白。

      “穆秦年,”他冷声开口,“你要干什么?这次又要多少?”

      穆秦年缓缓转过身,眯着眼打量他,烟蒂在地上碾了碾,嗤笑一声:“没大没小的东西,不会叫爸爸?”他视线扫过穆南攸洗得发白的校服裤,最后落在他胸前,“两万。”

      穆南攸冷冷地盯着他,没接话。

      “怎么?”穆秦年突然抬脚踹在他小腹上,“年级第一,奖学金不够?还是跟你那群狐朋狗友混久了,忘了谁是你老子?”

      “两万,少一分都不行。”他重复着,脚步踉跄地逼近,带着满身酒气和烟味。

      穆南攸站直身体,后背抵着冰冷的墙壁,指尖在身侧悄悄攥紧:“我说了,没有。”

      “没有?”穆秦年突然暴起,右腿带着风声踹过来,直奔穆南攸小腹。穆南攸反应极快地侧身,却还是被鞋尖扫到腰侧,力道震得他闷哼一声,后背在墙上撞出闷响。

      还没等他站稳,穆秦年已经扑了上来,粗糙的手掌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人狠狠摁在墙上。“小兔崽子,翅膀硬了是吧?”他喷着酒气,另一只手扬起来就要扇下去。

      穆南攸眼底寒光一闪,左手格开他的手腕,右手攥拳直击穆秦年肋骨。这一拳又快又狠,穆秦年吃痛,手劲松了松。穆南攸趁机挣开,侧身想绕开他下楼——他不想跟这个人纠缠,更不想在这里动手。

      可穆秦年像块甩不掉的狗皮膏药,转身就抓住他的后领,猛地往后一扯。穆南攸重心不稳,后脑勺差点撞在楼梯扶手上,幸亏他及时抬手垫了一下。就是这片刻的停顿,穆秦年已经扑到他身后,胳膊勒住他的脖颈,膝盖狠狠顶在他后背。

      “咳……”穆南攸被勒得喘不上气,肺里像塞进一团火,他屈肘往后撞,却被穆秦年死死钳住。
      这个四十岁的男人常年混迹街头,力气大得惊人,加上常年吸毒酗酒的疯劲,根本不讲章法。

      “放手……”穆南攸的声音带着窒息的沙哑,手指抠着穆秦年的胳膊,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放你*的屁!”穆秦年啐了一口,另一只手摸到穆南攸颈间的项链,指尖勾住蝴蝶吊坠,“没钱?那就拿这个抵!”

      冰凉的金属贴着皮肤被扯得生疼,穆南攸瞳孔骤缩——那是妈妈的遗物!他像是突然被点燃的引线,猛地弓起身子,用尽全力往前挣,同时手肘狠狠往后撞在穆秦年的肋骨上。

      “操!”穆秦年吃痛松手,穆南攸趁机挣脱,刚转过身,就被穆秦年一脚踹在小腹上。

      “唔!”这一脚又快又狠,像是揣在一块烧红的烙铁上,疼得穆南攸眼前发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后倒,后脑勺重重磕在墙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他眼前瞬间炸开一片白光,耳边嗡嗡作响,等缓过神时,穆秦年已经蹲在他面前,粗糙的手指捏着他的下巴,强迫他抬头。
      “跟你老子斗?嫩了点。”穆秦年的脸在昏暗中显得格外狰狞,他另一只手再次伸向那枚项链,“拿来!”

      穆南攸死死咬着牙,抬手护住颈间,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小腹的疼还在蔓延,像有无数根针在扎,后脑勺也一阵阵发晕,但他护着项链的手纹丝不动。

      “还护?”穆秦年被激怒了,腾出一只手,将燃着的烟头狠狠摁在穆南攸护着项链的手背上。

      灼热的刺痛猛地炸开,穆南攸浑身一颤,却没松手,只是喉间溢出一声压抑的痛哼。

      “操!”穆秦年见他死不松手,索性两只手一起上,粗暴地扯开他的手指,攥住项链用力一扯——“咔嚓”一声脆响,银链断了。

      穆南攸眼睁睁看着那只银色蝴蝶被穆秦年揣进兜里,像是有什么东西跟着一起被抽走了,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手背上被烟头烫出的红痕在隐隐作痛。

      穆秦年站起身,踹了他一脚:“给你一段时间!给我凑齐两万,不然就去你学校闹,让所有人都知道你老子是个吸毒的!”说完踉跄着下楼,脚步声渐渐消失在黑暗里。

      穆南攸靠着墙滑坐在地,小腹的钝痛、手背的灼痛、后脑勺的胀痛混在一起,却抵不过心口那片空落落的麻木。他低头看着手背上的红痕,那里很快会起一个水泡,像他此刻心里破掉的洞。

      手机还在执着地震动,他缓了好一会儿,才颤抖着摸出来。屏幕上已经堆了好几条消息,全是江辞舞发来的:

      “南攸一你怎么还不回消息呀?”

      “是不是收拾东西太累啦?我过去帮你好不好~”

      “别一个人扛着呀,我就在楼下呢~”

      “穆南攸!你再不回我我上来了!”

      最后一条消息发出来的瞬间,楼梯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江辞我的声音带着焦急,穿透了楼道的寂静:“南攸!你在哪?!”

      穆南攸抬头,就看见江辞彝疯了似的冲过来,看到他蜷缩在地上的样子时,瞬间红了眼。

      “操!谁他妈干的?!”江辞舞几步冲到他面前蹲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他的胳膊,“哪疼?是不是穆秦年那个狗东西来了?我刚才看到他下来!是不是?”

      移南攸看着他,嘴唇动了动,想说没事,可喉咙像是被堵住位,发不出声音。

      江辞舞见他不说话,眼眶更红了。他伸手想把人扶起来。

      “操他妈的!”江辞舞的声音都在发抖,小心翼翼地把秒南攸打横抱起来,“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移南攸终于找回目己的声音,带着点虚弱,却依旧静,“我没事,就是有点疼。”

      “还没事?”江辞彝低头瞪他,眼眶红得吓人,却又不敢太用力,怕并疼他,“都伤成什么样了!你是不是傻?他打你不知道躲吗?!”

      移南攸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洗衣液味道,紧绷的神经突然松懈下来。他轻轻叫了一声:“江辞彝。"

      “哎!我在!”江辞我立刻应道,脚步都放轻了,“怎么啦~南仪~”

      “别告诉别人。”移南攸闭上眼,声音轻得像叹息,“尤其是小满。”

      江辞舞抱着他的手臂紧了紧,下巴抵在他发顶,声音闷闷的:“好。但你得跟我回去,我给你上药。"

      穆南攸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江辞舞低头看了眼怀里的人,明明平时冷得像块冰,此刻却乖得让人心疼。他忍不住想:怎么就这么——?哎,明明受了这么大委屈,还想着护着别人。

      怀里的人似乎累极了,呼吸渐渐平稳下来。江辞舞加快脚步往楼下走,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下次再让他见到穆秦年,非打断那狗东西的腿不可。

      江辞彝抿了抿唇,抱着他往自己家走。
      初夏的晚风带着凉意,吹起穆南攸额前的碎发,露出他苍白却依旧挺直的下颌。
      江辞彝低头看了一眼,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剜了一下——他的南攸,从来都是冷静自持的,什么时候这么狼狈过?

      走到单元楼门口时,江辞彝忽然停住脚步,低头问:“项链呢?”

      穆南攸没说话。

      江辞彝瞬间明白了,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眼底的戾气,用尽可能温柔的声音说:“没事,我帮你拿回来。”

      穆南攸抬眼看向他,路灯的光落在江辞彝脸上,映出他眼里毫不掩饰的认真。他忽然伸出手,轻轻抓住了江辞彝的衣角,像抓住了一根浮木。

      江辞彝的心跳漏了一拍,低头对上他的目光,声音放得更柔:“怎么啦?”

      “别去。”穆南攸的声音很轻,“他不值得。”

      江辞彝看着他泛红的眼眶,喉结动了动,最终只是点了点头,用指腹轻轻擦了擦他颈侧的血迹,动作温柔得像在碰易碎的珍宝:“好,听你的。但我们先回家处理伤口,嗯?”

      穆南攸没说话,只是抓着他衣角的手,又紧了紧。

      江辞彝抱着穆南攸进了家门,江小满正坐在客厅的地毯上摆弄积木,听到动静抬起头,看到穆南攸苍白的脸色和颈边的血迹,眼睛一下子瞪得溜圆:“穆哥哥,你怎么啦?”

      江辞彝脚步没停,随口安抚道:“穆哥哥有些累了,小满乖,去玩吧。”说完便径直走进自己卧室,将穆南攸轻轻放在床边。

      “我去拿医药箱,你等一下。”江辞彝转身就要走,却被穆南攸拉住了衣角。他回头,见穆南攸欲言又止的样子,心瞬间揪得更紧,“怎么了?是不是哪里特别疼?”

      穆南攸摇摇头,松开手:“没事,你去吧。”

      很快,江辞彝就抱着医药箱匆匆返回。他在穆南攸身边坐下,打开箱子,拿出碘伏和棉签,动作轻柔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我来给你上药。”

      “我自己来。”穆南攸侧头躲开,声音虽然虚弱,却透着一贯的倔强。

      “不行,都伤成这样了。”江辞彝不赞同地皱眉,伸手轻轻捏住穆南攸的下巴,将他的脸转过来,“别动,听话。”

      穆南攸无奈,只能任由他动作。江辞彝解开纽扣,小心翼翼地用棉签蘸着碘伏,轻轻擦拭穆南攸颈侧的伤口,每一下都像是怕弄疼他,动作轻缓得不像话。伤口周围的皮肤因为沾了碘伏,泛着棕黄的颜色,和穆南攸白皙的肤色形成鲜明对比。

      “疼就说,别忍着。”江辞彝低声叮嘱,眼睛始终盯着伤口,不敢有丝毫分神。

      处理完脖子上的伤口,江辞彝又看向穆南攸手背上的烫伤。那里已经起了个小小的水泡,周围的皮肤红肿一片。
      他心疼得不行,按照处理烫伤的步骤,先找来干净的冷水,轻轻握住穆南攸的手腕,将他的手浸在水中,一边冲一边轻声问:“怎么样,这样会不会好点?”

      穆南攸看着他专注的模样,心里某个角落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有股暖流慢慢蔓延开来。他轻轻“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冲了好一会儿,江辞彝才把穆南攸的手从水里拿出来,用干净的毛巾轻轻吸干水分,接着又小心翼翼地涂抹上烫伤药膏,最后用无菌纱布仔细包扎好。

      “好了。”江辞彝松了口气,抬头看向穆南攸,却发现他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脸上。两人视线交汇,穆南攸像是有些不自在,率先移开了目光。

      江辞彝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说:“南攸,让我看看你肚子上的伤,好不好?”

      “不用了。”穆南攸下意识拒绝,脸颊微微泛红,“只是有点疼,没什么大碍。”

      “这怎么行?那一脚踹得那么狠。”江辞彝皱起眉,满脸担忧,“要是有什么内伤怎么办?”

      “真的不用。”穆南攸坚持,声音里带着几分难为情。

      江辞彝拗不过他,只能妥协:“那好吧,要是一会儿疼得厉害了,一定要跟我说,知道吗?”

      穆南攸点头,看着江辞彝收拾医药箱的动作,忽然觉得心里很暖。他和江辞彝相识多年,可像这样被对方细心照顾,却还是第一次。

      “你明天怎么办?”江辞彝收拾好东西,重新在穆南攸身边坐下,问道。

      “请假。”穆南攸简短地回答。

      “那要请多少天?”

      “看情况吧。”穆南攸靠在床头,闭上眼睛,疲惫感如潮水般涌来,“我现在脑子有点乱,不想想这些。”

      江辞彝看着他憔悴的样子,他伸出手,轻轻摸了摸穆南攸的头发,声音放得很轻:“那你先休息,什么都别想了。我就在这儿陪着你,有什么事叫我就行。”

      穆南攸没说话,只是嘴角微微动了动,像是扯出一个极浅的笑意。江辞彝见他这样,也不再打扰,起身将卧室的窗帘拉上,调暗灯光,让整个房间都笼罩在一片静谧的氛围里。

      过了一会儿,江辞彝见穆南攸呼吸渐渐平稳,似乎睡着了,便轻手轻脚地走出卧室,来到客厅。
      江小满还在玩积木,见他出来,立刻放下手中的玩具跑过来:“哥哥,穆哥哥怎么了?他生病了吗?”

      江辞彝蹲下身,摸了摸江小满的头:“穆哥哥没事,就是有点累,睡一觉就好了。小满乖,小声点,别吵到他。”

      江小满懂事地点点头:“我知道啦,我不会吵穆哥哥睡觉的。”

      江辞彝回到卧室。
      他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静静地看着熟睡的穆南攸。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穆南攸的脸上,勾勒出他好看的轮廓。江辞彝看着看着,不禁想起两人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

      从小学时那个在巷子里打架的倔强少年,到后来形影不离的默契陪伴,他们一起度过了无数个春夏秋冬。江辞彝一直知道自己喜欢穆南攸,可穆南攸总是对感情的事有些迟钝,或者说,他总是把自己的内心包裹得太严实,让人难以触及。

      江辞彝看着穆南攸颈间空荡荡的地方,眼神晦暗不明。

      他暗暗的想,一定要把那条蝴蝶项链拿回来,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因为那不仅是穆南攸妈妈的遗物,更是穆南攸心底最珍贵的东西,穆秦年才是最该*的。

      穆南攸醒来时,窗外的天已经泛了白。

      卧室里很静,只有江辞彝均匀的呼吸声。他侧头看去,发现江辞彝趴在床边睡着了,一只手还松松地搭在自己的手背上,大概是夜里怕他不舒服,一直守着。

      晨光透过窗帘缝隙溜进来,在江辞彝发梢镀上一层浅金。
      他睡着时没了平时的跳脱,眉头微微蹙着,像是在做什么不开心的梦。
      穆南攸看着他眼下淡淡的青黑,指尖动了动,终究还是没舍得叫醒他。

      小腹的钝痛轻了些,但一动还是牵扯着疼。他小心翼翼地想抽回手,江辞彝却猛地睁开眼,眼神瞬间清明:“南攸?你醒了?是不是哪里疼?”

      “没有。”穆南攸的声音还有点哑,“你怎么没去床上睡?”

      江辞彝直起身,活动了下僵硬的脖颈,不在意地笑了笑:“怕你夜里有事叫我听不见。”他伸手探了探穆南攸的额头,“没发烧就好。”

      指尖的温度带着点凉意,穆南攸下意识缩了缩,却被江辞彝轻轻按住:“别动,让我看看。”他的目光扫过穆南攸颈间的伤口,眉头又皱起来,“好像有点肿了,等下再给你换次药。”

      穆南攸没说话,只是看着他忙碌的背影。江辞彝转身去倒温水,脚步放得很轻,晨光里他的侧影被拉得很长,莫名让人觉得安心。

      “对了,”江辞彝递水过来时,忽然开口,“项链的事,你别担心。王州鋅昨天看到他兜里的项链,就联系我了。”

      穆南攸喝水的动作一顿,抬眼看向他。

      “我已经让王州鋅他们帮忙打听穆秦年的行踪了。”江辞彝坐在床边,语气轻松得像在说今天的天气,“那老东西欠了一屁股债,肯定会去当铺或者黑市,跑不了。”

      穆南攸捏着水杯的手指紧了紧:“不用了,江辞彝。”他知道穆秦年的德性,跟他纠缠只会惹一身麻烦,“一条项链而已。”

      “那不是普通的项链。”江辞彝打断他,眼神认真得不像话,“那是你妈妈的东西。”他顿了顿,声音放软,“南攸,让我帮你,好不好?”

      穆南攸看着他眼里的执拗,忽然想起昨天他冲过来时发红的眼眶,他笨拙地给自己处理伤口时的小心翼翼,他守在床边的样子。
      心里那道一直紧绷的防线,好像在这一刻悄悄塌了一角。

      “其实……”穆南攸低下头,看着杯底晃动的水光,“我不是怕找不回项链。”

      “嗯?”

      “我是怕……”他顿了顿,声音很轻很轻,“怕你跟他硬碰硬,会受伤。”

      江辞彝愣住了,随即眼底像炸开了烟花,瞬间亮得惊人。
      他凑近了些,额头抵住穆南攸的额头,眼神都快拉丝了,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雀跃:“南攸,你这是……在担心我?”

      穆南攸被他逼得往后缩了缩,耳尖悄悄泛红:“我只是不想节外生枝。”

      “是吗?”江辞彝很想逗逗穆南攸,眼神黏在他泛红的耳尖上,尾音又带上了熟悉的波浪线,“可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有点喜欢我呢?”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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