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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诗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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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琴后面还说了很多话。纪年多久睡着的她都不知道,早上起来发现放在枕头旁的电话时长显示两个小时。
还有好几条尚成的消息。
[我没找着过]
[昨天没和你说完]
[如果是书本密码,对应的页数反应了书本的厚度]
也是,118和119啊。不是小册子,应该是挺厚的一本书。
但万一不是书本密码怎么办?纪年没问出这个问题。
她手指滑动,看着昨晚自己发送的消息。
[你说真的洛夏凡只留了那一个线索吗?]
纪年当时想的是,如果是一个小孩子,设置谜题的时候会有很多漏洞,会沾沾自喜,会设想别人解开时恍然大悟的滑稽模样。
设置的目的不是难倒谁,因为他想说什么——不让别人知道,只让尚成知道的事情。因此,无论是基于洛夏凡的能力,还是设置的目标,谜题的难度都不大。
洛夏凡只是希望当时和他同龄的尚成能在力所范围的情况下解开。
尚成说在自己从果岛带走的所有东西里面大浪淘沙,但仍然只有那一本小说里有勾画。
难道是弄掉了什么?
纪年手抚过昨天翻找过的日记本。初一的日子乏善可陈,都不是什么重要的。全是在学校和放假时的食宿日常,没什么参考价值。纪年在书架上翻翻找找,她的书籍也不少,据妈妈说还扔掉了一些,扔的时候纪年哭天喊地的。但书架被压弯了她又不愿意换。
自己的恋旧和记录更像是出于一种对于秩序的习惯。
或者说遗忘的惶恐。
……
这个习惯是多久养成的?
纪年手顿了一下。擦掉书背上的灰。
如果是这样,为什么她之前的东西都不见了?
唐兰出去进货了,让纪年守着店,人一走她就溜进了妈妈的房间。
房间不大,一个衣柜,两个床头柜,对床一个大柜。她记得妈妈喜欢把纸质的文件放在大柜子里。她曾经看过,记得里面有自己送过的贺卡和礼物,但并未留心还有什么。
她翻了三层柜子。各种牛皮纸文件夹,纪年迅速地浏览。最后在第四层找到一个铁质饼干盒。
很沉,上了锁。纪年摇了摇,没有听到金属的响动。
第一层里面有钥匙串。纪年伸手朝内,背后传来脚步声。她拿起钥匙串,还没来得及试出是哪一把。一没拿稳,掉在地上发出哐当的巨响。
“年年,在找什么?”
是帮忙的乔阿姨。
纪年反应极快地把钥匙串放了回去:“身份证,我想去办张银行卡。”
“你不等你妈妈回来再问问她?”
“没事,我自己可以。”
乔阿姨晃了眼纪年拿在手里的东西:“我去打扫房间了。”
“好。”
本来没抱希望。她只是有强烈的预感,妈妈一定瞒了她什么。
纪年光明正大地拿走了。
越是这种时候越要淡定,偷鸡摸狗才最明显。顺其自然反而不会让人觉得奇怪。
盒子里一定放了东西。
她刚才打开第一个抽屉。但是妈妈还是习惯性地把第四层打开放了回去。妈妈一直都很随性,注重效率。有时候找不到东西还会问纪年。证明那东西放了很久,她也习惯性想要掩盖。
过会再去找,也许就不在那了。当然要偷走。
纪年又一撅一拐地走回房间,她顾不上前台的情况,坐在窗边打开,一边看一边注意着院子的情况。
打开一看。松涩的潮气,还真是小学的东西。
一个破破烂烂的日记本。纪年飞快地翻了一下。
从夹缝掉出一张纸,是首诗歌,最上面写着——
《桃李树下》
尚成收到消息时正在书店。
门远远关着,三黄趴在门口看向以前的老家,瞧见他屁股就翘了起来,后面一直黑猫弓着腰闻它的屁股。
三黄回头打猫,尚成把雨伞立在门口。
“不借书,只卖,里面的借书卡都被偷光了。”
老板是个老头子,听见门口风铃声响,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是他的笔迹吗?]
没错。他画句号总是会像鸭蛋一样的大。
诗是这样:
「太阳在哪里?
在树上面。
影子在哪里?
在树下面。
我们该怎样找到它?
向北十步又十步,向东五步又五步,向南两步又两步,向西一步又一步。
我们该怎么保护自己?
用我们所有的一切。
我们该怎样活下去?
爱这一切。」
标题被磨掉了。虽然压在日记本里这么多年,但尚成让纪年从背面用铅笔描一下,说不定还有笔迹。
这明显是个方位指示。
尚成觉得很眼熟,但想不起来。他蹲在一旁摸了摸一直蹭他的三黄。
老板老花镜摘了一半,瞥了一眼:“是藏宝诗。”
“藏宝诗,《福尔摩斯》里的啊,那一章……叫什么来着。忘了。但是这和原文不对吧。”
起点是关键。
起点是关键。
是一首诗。尚成朝书区分类的地方走去。
“喂。”乔一朗突然从后门钻了出来,“你跟踪年年就算了,为什么还跟踪我。”
“……”
“怎么对我客人说话的?”老头子,“自恋啊,滑头。你凭什么觉得别人跟踪你,茶都喝我两壶了还不快点滚。”
“臭老头,就几壶水,半泡尿的事,你和我计较什么?我没帮你干活吗?”
尚成趁他们争论的时间去了推理专区。
果然是《马斯格雷夫礼典》。
洛夏凡居然选了这个。
“尚成,我说我也不是故意和你较劲,你不觉得你才是和我一直较劲吗?明明唐阿姨也觉得你有很大的问题。你还在靠近纪年……”
“用你说吗?”尚成盯着他,书慢慢合上,“既然我那么危险,就不要惹我。指不定会做什么。”
乔一朗哑言,心里涌上好可怕。明明只是个单薄的少年人。却露出那种眼神。“一直不理你是不是觉得我太好说话了。”
“长点眼睛。”他拍了拍他的肩,身上有个高矜贵气。走了一半,尚成指了指脑袋,“对了,还有智商。想点办法。”
简直是羞辱至极,乔一朗脸色青得不行,刚才是真被他吓到。现一听这话一下就站起来了。
尚成反应比他更快,装完酷,冒着小雨早就飞奔而走。
生气是假的,吓唬他而已。
尚成嘴角不自觉含笑,身体和空气一样轻。
好像有希望了。是希望。
身旁的风景飞快掠去,清爽的风从袖口灌入。尚成没忍住小跑起来,轻跳一下摸了头上的叶子,白色的衣角潇洒自如地掀起。
他相信纪年说的那些话,她的决心与善意他全都能感受到。纪年对他很重要,他一次又一次蜷缩与舒展,就是因为不敢带着不确定性接近她。一起查案吗?他花了那么多时间,怎么就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解决。不敢抱期望,这样就不会失望。
他却没想过洛夏凡也会给纪年留东西。
尚成看向远处的海面,几艘游轮互不干涉地行驶在航线上,在鸣笛。
这才是洛夏凡的性格。他喜欢悄无声息地极端,完整,完美。一声不吭就把所有东西做到最最极致。如果送给尚成的被发现了,如果尚成没有发现这个纸条,那还有纪年;如果纪年那边出了问题,那就还有尚成。风险平摊,人尽其用,这才是万无一失的办法。
《马斯格雷夫礼典》是福尔摩斯通过分析家族成人仪式文件破案的故事,仪式本身是要在成人礼上念一首诗,而这首诗刚好是一个寻宝游戏。
在正午的时候找到起点,再用脚步丈量,前往藏宝的地点。
尚成:“找到是哪棵树就可以知道在哪里。”
纪年脑子转不过来,但她会问:“所以是哪棵树,你有思路吗?”
还是要以他的思维看。原文是两种树,“在橡树之上”和“在榆树阴影之下”。即,太阳在橡树上面时,榆树顶投到地面的阴影才为起点。
但洛夏凡这里没有写名字。
“个以前那个秘密基地那有一棵。”尚成瞧了她一眼,“上次小智走丢的那个山洞,我们以前经常在那玩,上面还有很多画。”
纪年脑海里的梦有浮现了一秒,疯狂摇动的树。脑海里突然冒出之前的一个想法:“那个烧焦的屋子是洛勇的家吧。”
可是她为什么会梦见洛夏凡躺在沙滩上呢?纪年瞅了眼尚成。潇婶的屋顶锁了,跳窗危险系数又太强。她直接遛了出来,不是次次都能避开唐女士的监视范围的。这次回去肯定会被看见。
尚成很开心,她瞧得出来。如果是她这么久了终于在沙漠里找到一点甘露,她也不敢相信,只怕机会就此溜走。所以一定要快。他们躲在自家后院门前的一片萍婆树林,打着手电看这些图。
比起解谜,纪年突然很想问一个问题:“当时案发现场到底是怎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