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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新方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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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三十一岁的付晓声会因为摆脱一段纠缠不清的感情而喜悦，那么二十八岁的他，则更会为人生出现新方向和接近偶像而感到兴奋。
那时的付晓声刚从一家外贸K企辞职，正站在祖国大西北的土地上，为祁连山的壮丽景色深深震撼。
海拔三千多米的山风撩乱了他的黑发，在日落余晖中，他感受到冲锋衣口袋里的手机震动，屏幕上显示着“Ocean”的名字。
他有些意外，两人分手已大半年，Ocean虽然在分手时有做挽留，但之后从未打扰过他，这次来电，想必是有要事。
他急忙接起电话，将手机贴近耳边。那头传来问候：“晓声，你......最近还好吗？”
风声呼啸，听不太清。付晓声一边朝停车处走去，一边提高音量：“稍等，这边风大。”随着车门关上的声响，周遭顿时安静下来，他继续说道：“我最近挺好的，你呢？应该不错吧？”
他经常在商场广告和宣传视频里看到Ocean那俊朗的身影。
Ocean轻笑一声，向身边递来咖啡的助理示意感谢：“嗯。我听说......你好像辞职了？”
这个询问让付晓声心生反感，在他看来，过度关注前任动态是一种不肯放下的表现，换句话说，Ocean的这个问题无异于在宣告，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监视之下。
“嗯，怎么了？有事？”付晓声眯起眼睛，声音明显冷了下来，明确表达出对Ocean这种窥探行为的不满。
Ocean太了解付晓声的性子了，他就是在故意试探，想看看自己还能不能引起付晓声的注意，影响他的情绪，这种行为，无异于小孩子通过出格举动来博取家长关注一样幼稚。
不过说实话，不管是谁这样暗中关注付晓声，都会让他不快，无论是现在的Ocean，还是后来的Neil。
目的达成的Ocean似乎心情很好，嘴角扬起的弧度露出两排白牙，喝了一口咖啡：“是K国的EM公司，Leon在的那家。”
“嗯，所以呢？”付晓声依旧保持着冷淡的声线。
但实际上，听到Leon的名字，付晓声内心已经开始雀跃。
“他们正在为即将出道的男团招聘特助兼私人经纪，我觉得你会感兴趣，这是个接近Leon的好机会，还能换个新赛道，怎么样？”Ocean实在太了解付晓声了。
付晓声第一次认识Leon，是在邻居姐姐播放MV的电脑屏幕上，那天他照常拿着课本去请教问题，却被画面中的男人瞬间吸引，那人顶着一头白发，在透明玻璃构筑的空间里，唱着动听却听不懂的歌谣，明明长着一张乖巧的脸，举手投足间却透着不羁。MV的最后，男人用贝斯砸碎了那看似无形却禁锢自由的玻璃。
或许是付晓声过于乖巧，从未见过如此叛逆又不循规蹈矩的人，那一刻他那平静得像一面镜子一样的内心，终于有了一丝裂痕。
他问邻居姐姐那是谁，那天，邻居姐姐向他讲述了关于Leon早年经历的一切，让他对这位歌手深深着迷，从那时起，Leon就成了他的偶像，他渴望成为那样的人。在父母离婚后最难熬的日子里，Leon的音乐一直陪伴着他，那些歌词也不断激励他前行。
深知Leon对付晓声重要性的Ocean确信，付晓声绝不会错过这个机会，一个能接近偶像，甚至与偶像并肩工作的机会。
只是此刻的两人都只看到了这个职位带来的机遇，却忽略了其中潜藏的风险。Ocean以为帮付晓声逐梦就能挽回爱情，实际却亲手将他推向了另一个人，付晓声以为能借新工作接近偶像，实际却沾染了一段更难摆脱的关系。
经历过多年职场历练的付晓声，本能地将Ocean的帮助行为解读为另有所图，他一时想不通自己身上有什么价值值得Ocean如此费心，这种不确定性让他隐隐感到不安。
付晓声决定开门见山：“你在这件事里，扮演什么角色？”
Ocean从容不迫地将准备好的说辞娓娓道来：“是我以前在K国的经纪人Sunny姐，她现在在EM有些股份。前阵子闲聊时，她提到手底下有个难伺候的少爷，很不安分，让她很头疼，所以想找个特助兼私人经纪。”这番话让他看起来完全是个热心牵线的中间人。
他太了解付晓声了，如果直接说想帮对方实现梦想，一定会被断然拒绝。
平心而论，Ocean确实是个称职的伴侣。他细心体贴，时刻关注付晓声的情绪和身体状况，他外形出众，身材高大，在亲密关系中的表现也远胜过付晓声的所有前任。
但付晓声很清楚，自己不适合这样的人。Ocean的体贴细致到了没有边界的地步，仿佛在暗中谋划，要让自己的世界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他忍受不了自己的一方小天地，只允许被一个人完全的笼罩，没有一丝缝隙。
如果非要比较Ocean和Neil的掌控欲哪个更让人能接受，付晓声会毫不犹豫地选择Neil。比起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暗中交易，明码标价的坦诚反而更让人心安。
电话那头的沉默让Ocean的脸色逐渐阴沉。
直到付晓声从思绪中回神，问了一个几乎能确定答案的问题：“什么时候面试？”
Ocean深吸一口气，脸上又浮现出往日那般温柔的笑容：“就这两天。你的简历我已经给Sunny看过了，她对你过往的经历很感兴趣。我带你见见她，如果顺利的话，应该可以直接入职。”
付晓声的简历确实亮眼，十岁考取大提琴八级，初中时就拿下了十级。学业方面更是无可挑剔，毕业于B市顶尖高校，获奖无数。工作后他涉猎广泛，从熟悉的传媒行业，到B市某高端社区的房产销售，甚至在一家注资只有五千万的科技公司担任过HR，这让他得以接触各行各业的人。
更难得的是，他在工作之余持续学习，不断向Leon靠近，在K企期间自学K语，还考取了K国演艺经纪人证书。若非如此，Ocean也不敢贸然向Sunny推荐付晓声。
随后，Ocean又主动分享了不少打听来的Leon近况，以及自己工作中的趣事，试图拉近彼此的距离。付晓声出于对Ocean提供帮助的礼貌，始终保持着适当的附和。
这通电话最终因Ocean找不到更多共同话题而结束，两人在工作和生活上早已没有交集，能用来维系感情的话题自然寥寥无几。
挂断电话后，付晓声立即取消了原定的旅行计划，改签航班飞回B市。
与Sunny的会面安排在一家私密性较好的茶楼，是Ocean朋友经营的场所。
Ocean早早就在包间等候，他穿着一身暖色调运动装，棕色的卷发垂落在浓密的睫毛旁，修长的双腿交叠，整个人慵懒地倚在太师椅中。
付晓声找到包间，推门而入，对Ocean的早早到来并不意外。
他露出职业化的微笑，朝Ocean点头致意，恰到好处地道：“猜到你一定会提前到，所以特意早点过来陪你。”
毕竟是给自己介绍工作的人，总不能吃完奶就骂娘。
Ocean细细端详着付晓声，似乎想找出他与记忆中有什么不同，他笑了笑站起身，体贴地将身旁的椅子拉开，下意识地示意付晓声座在自己身旁：“早就习惯等你了。”
付晓声却视若无睹，目光直视着他说道：“你真该抽空去西北看看。”说着径直走到Ocean对面坐下，松开西装纽扣，双手交叠，轻搭在茶桌上。
Ocean依然保持着得体的姿态，温柔的笑容未见丝毫勉强，仿佛刚才的尴尬从未发生。“那得你陪我去才行，你知道的，我最不擅长做行程规划。”
他执起紫砂壶，斟了一杯茶递到付晓声面前。
确实，Ocean从不擅长规划，毕竟没有人会计划着将自己心爱之人推向别人身边，直到后来，他每每想起将付晓声引荐给Sunny的决定都追悔莫及。
付晓声没有给出任何承诺，只是双手接过茶杯，凑近鼻尖轻嗅，非常自然道：“乌龙茶？”
“嗯，尝尝看，是老板特地从台湾凤凰山带回来的冻顶乌龙，就这么一小罐，我可是求了他好久才肯拿出来招待你的。”Ocean故作委屈地撒娇道。
付晓声浅尝一口，微微颔首：“入口甘醇，确实是好茶。”
茶具在付晓声手中刚稳稳落定，包间的门便被敲响了。
一位留着利落银色短发的女子推门而入，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没想到你们来得这么早，是我来迟了。”
付晓声立即起身，利落地系好西装纽扣，向对方伸出右手：“Sunny姐，久仰大名。”
Sunny打量着付晓声的容貌，伸手与他相握：“这就是晓声吧？本人比照片还要出众，当偶像都绰绰有余了。”她松开手，目光中带着欣赏。
Ocean再次拉开身旁的椅子请Sunny入座，顺势接话：“可不是吗，第一次在摄影棚见到他时，要不是听见他在和摄影师对接工作，我还以为是同行呢。”
付晓声并未显露出局促，只是得体地回应：“Sunny姐过奖了，我做不了偶像，Ocean知道的，我虽然会拉点儿琴，但唱歌却是会跑调。”说完朝Sunny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
Ocean将茶单递到Sunny面前：“Sunny姐想喝点什么？”他自然知道Sunny姐的喜好，但她偶尔也会尝试些不一样的。
付晓声不动声色地观察着Sunny，这个女人脸上不见一丝皱纹，身材苗条挺拔。若不是Ocean事先透露，他绝不会相信她已年近四十。
“要不要试试峨眉竹叶青？有排毒养颜的功效，很适合女孩子。”付晓声适时建议。
Sunny略显意外，随即愉悦地点头：“很久没人叫我‘女孩子’了，那就竹叶青吧。”她爽朗地笑起来。
Ocean见状立即附和：“晓声的眼光向来精准，连Sunny姐的喜好都猜到了。”他在手机上完成点单，又补充道：“我记得Sunny姐是因为苏轼才喜欢上竹叶青的吧？”
“我今贫病长苦饥，盼无玉碗捧峨眉。”付晓声轻声吟诵。
“你也喜欢苏轼？”Sunny眼中闪过惊喜，能随口吟出这句诗，足以说明付晓声的文学素养。
“只是小时候读过一些苏轼的诗词，在Sunny姐面前班门弄斧罢了。”付晓声谦和地笑了笑。
这个意外的发展让Ocean也感到惊喜，他没料到两人会如此投缘，心中对付晓声入职的把握又添了几分，不自觉地放松了紧绷的坐姿。
这场会面在愉快的氛围中结束，三人顺利敲定了付晓声下周入职EM的事宜。Sunny姐与付晓声互留了联系方式，方便后续沟通。
送走Sunny姐后，茶楼外只剩下Ocean和付晓声两人，气氛再度变得微妙。Ocean主动提出送付晓声回去：“刚回来肯定累了，我送你吧。”他双手插在口袋里，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语气故作轻松。
付晓声却婉言谢绝，声音温和却疏离：“我开车来的。而且以我们现在的关系，被狗仔拍到不太好。”
Ocean最不愿听到的就是这样撇清关系的话。这仿佛在时时刻刻提醒他，付晓声早已不属于自己。
尽管难掩失落，他还是选择了尊重，就像当初分手时那样。
“那......再见。”他不知道下次见面会是什么时候，但这并不重要。
Ocean总会创造机会。
付晓声挥了挥手，道别后转身离开。那辆大众轿车很快汇入车流，消失在街角。
Ocean在原地驻足良久，直到车尾灯彻底消失在视线外，才缓缓转身，重新走进茶楼。
Ocean与Neil在本质上确有相似之处，他们都深受原生家庭的影响，未能完全掌握自己的人生主导权。这种成长背景，使得他们在面对心仪之人时，会不自觉地流露出控制的倾向。
他们被付晓声吸引也并非偶然，比如Ocean，作为被家族边缘化的人物，他被排除在核心事务与商业决策之外。正因如此，他对任何事都能处理得井井有条、面对突发状况依然能稳握主导权的付晓声，怀有一种深刻的欣赏，甚至可以说是仰望。
他渴望成为付晓声那样的人，一个能够完全掌控自身命运的人，自由、洒脱、随性的人，一个真正来人间玩耍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