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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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烬仔细观察了一会儿，确认哨兵进入神游状态后，他反手握住应淮止的手，伸出了精神触手。
哨兵会因为长时间接受外界过度的刺激而感官过载，比如光线、噪音，而且一直处于感官过载的状态，会让哨兵启动自我保护程序，让他们意识陷于感官世界，与外界失去联系。
这个时候如果不尽快叫醒他们，他们可能会永久封闭在自己的精神世界中。
精神触手在瞬间链接应淮止的大脑，郁烬首先感受到的是一股剧烈的疼痛，是哨兵的感官将痛苦放大，这些痛苦在精神梳理的时候也会原封不动反应在向导身上。
他咬了咬牙，将应淮止的五感封闭，而后顺着他的精神力一路到达精神图景。
眼前是一片枯萎的森林，此时脚下的整片大地都在颤动，不远处的雪山肉眼可见地在崩塌，森林边缘的大海是黑色的，掀起的白浪不断撞击着岸边的礁石，把白色撞成更细碎的星点。
郁烬往前走了一步，精神图景仿佛警告般轻轻震颤了一下。
他不由停下脚步，但还是强行闯入进去，精神图景里骤然出现一只银狼，它努力凑过来想把郁烬推出去。
可郁烬从它仿佛蹭蹭一样的动作里，感受到了它的虚弱。
只有精神图景长期处于崩溃边缘的情况下，精神体才会这么虚弱。
郁烬蹲下身，摸摸银狼垂着的头颅，喂给他一团小小的精神力。
而后他蹲下身，在摇摇欲坠的精神图景里，变幻出一小洼水。
但水在接触到地面的瞬间就消失不见，只留下浅浅的一个坑。
想要修复应淮止的精神图景太难了，而且必须要先摧毁，才能重建。
郁烬觉得自己之前答应的有点草率，他又摸了把银狼，手抬起来的瞬间却感觉有什么粘在自己的手指上。
他低下头，是一株还未长大的幼苗，上面的气息有些熟悉。
银狼已经呜呜叫着，蹭着他的大腿，想要把东西拿回去。
兀自笑了一下，郁烬把幼苗还给银狼，从精神图景离开，而后只一心梳理应淮止杂乱的精神力。
蹲在他身前的人眼神逐渐变得温顺，甚至舒服地闭上眼，手指蹭着郁烬的手，把头放在他膝盖上。
精神梳理完毕，郁烬收回精神触手，却见哨兵睡得正熟，闭上的眼没了白日的凌厉，和记忆深处的人重合起来。
他看了一会儿，上楼拿了条毯子给他盖上，自己坐在一边玩光脑。
夜里十二点，身边忽然传来的呼吸声惊醒郁烬，他关掉光脑，往旁边看。
应淮止坐在地上，似乎有些不适应现在的状态，皱着眉几次看向郁烬。
郁烬一直在等他开口，可是哨兵许久都不说话。他渐渐就没了耐心正准备上楼，从沙发上起身的瞬间，听见他说：“我的精神力是你梳理的？”
郁烬随意应了声，“不用谢。”他的声音散漫，还有一点疲惫的慵懒。
是完全放松时才会有的样子。
可应淮止却猛然站起身，出口的声音甚至有些烦躁：“不需要。”
郁烬的眼神慢慢扫过去，身上的懒散劲悄然消失，在应淮止话音落下的瞬间，他打了个响指：“既然你喜欢疼一点，那当然是满足你。”
比沐浴在白噪音里更舒服安宁的感觉消失，那阵尖锐的头痛再度袭来。
郁烬看着应淮止，哨兵眼睛都没眨一下，就接受了疼痛，他也感受过，比被个壮汉猛打一拳稍微痛一点：“挺耐痛。”
应淮止不语，把落在地上的小毛毯捡起来。
气氛有些尴尬。
郁烬直接转身上楼，应淮止看了眼他的背影，提醒道：“凌晨三点的飞船。”
郁烬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听到了，但官方通知的时间是三天后，他不明白为什么突然提前这么久。
想不通索性就直接问，飞船客舱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应淮止听到他的问题，看向他。
“你不知道？怕鄂索尔人来营救你，所以提前秘密离开，其他人会在三天后启程。”
鄂索尔是距离莱恩很远的一个星球，但两个星球时常发生战争，鄂索尔没有哨兵向导之分，他们所有人都有精神力，不过战斗力略弱哨兵几分，所以这些年来没少往莱恩安排间谍，企图悄悄削弱哨兵。
“我是莱恩土著。”郁烬笑着说了句，看向已经闭目养神的应淮止：“如果我真的是间谍，他们怎么敢派我去零区。”
“我会一直盯着你。”应淮止睁开眼，侧脸望过来。
郁烬和他对视，忽然笑了下：“那你可要看好了。”
浅绿色的眸子像突然漾起的春水，应淮止被他这一眼看得忍不住皱眉，手下意识攥紧。
“已经过了安海线。”郁烬突然感叹一句。
应淮止复又看向他。
郁烬对着他浅浅勾了下唇角，接下来可是进入混乱地区了。
“我们的行踪除了安防部的人，还有谁知道？”
“没有。”应淮止的回答斩钉截铁。
郁烬却突然站起身，看着一侧的窗户，说了句：“那可不一定。”
他的语气透着一股凛冽，应淮止听觉稍微发散出去，紧接着神情就变得严肃：“星际海盗？”
刚说完，他就摇了摇头，“不对。”边说边走到郁烬身边，把他挡在自己身后。
郁烬透过他的肩膀看去，一道明亮的金红色光离他们越来越近，直到它猛然撞在飞船的窗户上，整个船体轰鸣一声，智能体适时发出急促的警报声：
【飞船遭受不明袭击，船体受损程度10%，如继续进行跃迁，可能会发生意外，请尽快维护】
“少将，有八艘小型飞舰包围飞船，怎么办？”驾驶员的声音在应淮止耳中响起，在越来越响的警报声中，他反而镇定下来，“汇报飞舰型号，开启战斗模式。”
“八艘飞舰皆为飞云集团最新款u71，可以短暂隐身，约为一秒，每艘飞舰配备五枚自动追踪光能炮，每艘飞舰大约四人，两向导两哨兵。我们有六枚炮，一艘没有配备弹药的战斗舰和四个逃生舱。”
“够了。”应淮止拽着郁烬去了驾驶室，驾驶员是个刚入伍的新兵，没经历过大战事，但刚才的表现还算镇定。
一看到应淮止，他就大声叫了句‘少将’，等应淮止把他从驾驶位上换下来，他才有机会满眼崇拜看着他。
“等光能炮耗尽，你去开战斗舰，我们分开跑，在零区汇合。”说话的间隙，应淮止已经看准时机发射一枚光能炮，对面的飞舰忽然消失。光能炮失去目标，在半空炸开，那艘飞舰又忽然出现，仿佛在嘲笑。
可下一瞬，飞舰的右边机翼突然炸开，整个舰体陡然失去平衡，开始往下落。
郁烬眼里闪过一抹赞叹，余光瞥见站在自己身侧的新兵，眼里的崇拜简直要化为实质。
但注意到身旁的向导，他还是稍微收敛了一下自己的神情，“少将刚才是对你说的？”
郁烬摇摇头，“我大概要和他待在一起，等会儿你记得带上一个逃生舱。”
他的话音刚落，飞船就猛地颤动一下，【警告，飞船损坏程度达到40%，会有爆炸危险，请乘客尽快离开。】
在剧烈的震动里，郁烬不由踉跄一下，他伸手撑在应淮止的肩上。
手下的身体僵了一下，但对他们说话的声音依旧平稳：“对面损失了六艘飞舰，无人受伤，有一名向导昏迷，我们只剩下一枚炮。”
新兵下意识看向应淮止。
郁烬的视线对上巨大光幕中倒映的应淮止的，他伸手拍了下新兵的肩：“该你了。”
哨兵快速对他们敬了个礼，然后就去了储备仓，郁烬盯着眼前的光幕，最后一枚炮瞄准了对面的指挥舰。
应淮止准备等新兵离开飞船的瞬间就动手，郁烬看着他的侧脸，提醒：“如果这一炮打不中，那些人追出去，他可能会死。”
应淮止眼里锐利的光闪了一下，他看了眼郁烬，放在发射按钮的手指下意识缩了一下。
片刻沉默后，郁烬的声音响起：“还有三个逃生舱。”
哨兵听懂了他的意思，没有犹豫，他把飞船交给智能体自动驾驶，而后起身拽住了郁烬的手臂。
郁烬被他拉着一路小跑到了储备仓，新兵刚上战斗舰，看到他们，刚关上的舱门就打开了。
应淮止示意他先待在里面，而后不顾郁烬每个人单独使用逃生舱生存几率更大的话，硬生生把他先送进一个逃生舱，而后自己也进去。
“我不会允许你有机会跑。”他说完，小声在通讯器下了指令。
在逃生舱弹出去的瞬间，战斗舰也嗖一下飞了出去。
逃生舱径直飞往指挥舰的方向，原本准备追出去的那一部分飞舰生生调转方向，朝他们飞来。
与此同时，最后一枚炮也顺利发射。
应淮止看着身边的人，心里生出一个不合时宜的念头，这些人都是来杀郁烬的，所以就算他死在这里，也不会有人怀疑到他头上。
他的喉口紧了紧，这个念头盘桓在他脑海，几乎将他的理智蚕食殆尽，只要郁烬死在这里，那四万亡魂也能安息。
“要好好保护他，你手底下的兵以后要靠他了。”
“他们的药剂份额常年不够，等郁烬过去，或许能改变他们的境况。”
父亲的话突兀的出现在脑海里，应淮止的思绪一顿，半晌后，他的额头上出现薄薄一层汗，喉结也跟着滚动一下。
反正谁也不知道。
郁烬就算是死在这里……
电光火石之间，郁烬甚至分不清楚眼前是来自光能炮爆炸时的火光，还是逃生舱被点燃了。
他只感觉到一股巨大的热浪，而后整个人狠狠砸在了——一团毛茸茸上，是应淮止的精神体。
特指的制服没有让他在真空里缺氧，他刚反应过来，就见应淮止和银狼已经暴力凿开了坏了一半的舱门，迅速跑到他身边拉着他跳进指挥舰内。
哨兵在眨眼间悄无声息解决了舱内的四个人。
这四个人都觉得被抛弃的一定是郁烬，一个D级向导并没有被他们放在眼里，直到粒子枪在他们脑袋上留下一个焦黑的洞口。
“你还留了一枚干扰器。”郁烬坐在副驾驶上大口喘气。
干扰器可以短暂让一艘星舰处于信号紊乱状态，无法开启隐身，而且其他飞舰也无法接受来自这艘飞舰的信息。
“有备无患。”应淮止无视手臂和手指上的鲜血，迅速在频道内下达命令。
敌人没想到一艘民用飞船会配备干扰器，所以大家眼睁睁看着逃生舱被炸毁，也没发现暗中发生的一切，以防万一，他们将飞船也摧毁。
无数金属残骸在漆黑的太空里飘荡，想一只只无家可归的流浪动物。
“如果干扰器没用怎么办？”尘埃落定，郁烬才有心情逗他。
应淮止转头看向郁烬，向导的金发染上黑色，侧脸也被燎得发红，可是在自己暴力打开舱门的时候，他几乎是下意识和自己精神链接，放大了自己的力量。
这种心思仿佛被看透的感觉是第一次，让他十分不适，又因为他最终没有动手，愧疚感像一把小刀一样，在他心上划出一个小口。
“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