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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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居住在临近小镇的栎元这次决定不走了。
他这么对我说的时候，我有好几秒都合不上嘴：不是我大惊小怪，而是栎元一贯就讨厌城市，他觉得人类的城市喧嚣浮华，空气污浊不堪。
“你很惊讶？”他正在看一本线装的旧书，那纸页又轻又薄，发黄得厉害，栎元的动作十分轻柔；假如换了是我来翻，早就翻得破破烂烂了。
我点点头。
栎元将书放下，我看到那封面上印着山海经三个字，书皮破了两个角。
“我找了间房子，”他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找些事儿解闷。”
我不解。
“我想开个店。”他扬了扬眉毛。
“什么样的？”我感到好奇，栎元平日都懒怠与人交际，这次居然告诉我说准备要开店，我不好奇才有鬼哩。
栎元淡然一笑，示意我坐到他身边，然后问：“你喜欢什么样的店？”
“我？”我想了想：“简单啊，我就想要个很高级会所，能提供很多服务，比如美容啦，按摩啦，还有吃喝玩乐啦，然后服务生全部都是美男，要各种各样的，都聚在一起，我……”
栎元捏住我耳边的一缕头发，用手指把玩，这动作是我极熟悉的：从小时候起，他就说我的头发又细又软，摸起来如同旧时的软缎一样。
“你要这么多美男做什么？”栎元似乎觉得我的说法很有趣。
我毅然决然地道：“拿来看。”
栎元很难得地笑弯了嘴角，他放下我的头发，然后拍了拍我的脑袋，道：“也不错，那就这样吧。”
啊？
“你刚才说什么？”我抱住栎元的胳膊问。
栎元道：“你说的店。”
“咦？”发出这声音的可不是我，而是推门进来，怀里抱着一堆食材的狐狸。他刚才一定是遵从了栎元的话从楼梯爬上来的，所以脸色潮红还带着细汗。
我瞪了他一眼，他便收声往厨房里放东西去了。
栎元又将那本老旧的山海经拿起来看：“就你说的那店，我觉得不错，咱们就开那样的店吧。”
“真的？”我很兴奋。
“真的。”栎元眯起眼睛，盯住书上一个个不大的字眼，只对我道：“去倒杯茶来。”
既然栎元都这样说了，那就是一个最好的承诺，他看似漫不经心，但从来不对我许空头支票，他教导我说不守承诺的人类和妖怪都是相当卑劣的生物，终将有苦果。当然，这也是要看情况的，我追问为他为什么我觉得尾生抱柱是做了件傻事之时，他也说，尾生的确很傻，既然靠近水边等人，要是不会游泳的话至少也带块木板啊。
仔细想一想，还真是那么一回事。就算不发洪水，万一遇到个水鬼游魂僵尸什么的，木板还能当武器。
我进厨房给栎元倒茶，狐狸一边往冰箱里塞东西，嘴里还叼着一根水果味的棒糖，我嫌恶地瞄他一眼：“你这辈子都别想减肥成功了。”
“去，乌鸦嘴。”他凶神恶煞地瞪我一眼，然后压低了声音问：“你要开店？”
“是栎元。”我指正他的说法。
“都一样啦，”狐狸道：“都是美男啊，有没有美女？”
“你去死。”
狐狸露出两颗小尖牙，奸笑道：“你是不是怕有美女就会把你比下去？”他拍拍我的肩膀：“豆沙，其实你已经很不错了，就人类的角度来说。”
我恨恨地瞪他一眼。
是啦是啦，作为人类的来说，我是不错，但是我旁边还有一群不老又不死的妖怪呢，她们各个都是如此美貌，当然这只胖狐狸除外。
让我就满足于现状情何以堪啊情何以堪？
狐狸嬉笑了一阵又用肩膀推攘我：“说真的，其实美男也不用光看嘛，吃吃看也不错。”
无论这个吃字是哪一种含义，我都衷心的觉得这只胖狐狸真是猥琐下流。看来君子固心宽体胖，然而心宽体胖者却未必君子。
晚餐是几样时鲜素炒，还有我爱的红烧牛肉，以及香菇炖鸡，狐狸虽胖却有好手艺，做菜讲究个色香味俱全，就连栎元也没什么可挑剔的。
吃完晚饭栎元说要带我去看个地方，这原本没什么，但是他说吃完饭后散步有益身体健康咱们就不要用瞬移的法术了吧。
这就比较悲惨了，一贯连体育课都不上的我跟他走了足足两个半小时才到了目的地，脚底板又酸又疼，小腿肚也一抽一抽的，全身上下都在叫嚣着要造反。
栎元看了我一眼，又下结论：“缺乏锻炼。”
这里是城郊，附近有一座不高不低的山，环境还算清幽，因为交通并不是特别便利，所以人烟稀少，房价不高。
“你看到那山没有，我打算把店开在那儿。”
“开在那儿有人来么？”我不禁怀疑。
栎元挑了挑眉毛：“当然会有。”
我望着那山上仅有的几盏灯火，心里的怀疑一点也没少。但是栎元都如此笃定，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栎元比我想象当中效率高得多，他说要开店，几乎是在一周之内，他的店已经规划齐整了。
在半山腰的旧式大宅就是栎元的店铺，里面真是又宽又大，而且真的有我所说的美容室按摩室饮茶室等等等等，服务生也是各色的美男，他们都穿着水青色的立领长衫褂子，腰间系着深绿的腰带，脚上是白色的袜与黑色的软底布鞋，走起路来悄无声息。
当然，这里除了我以外，暂时还没有一个人类。那些身形高挑，眉目清俊的男人们，都是原来居住在这山林水泽间的魑魅魍魉，他们通常带着最和善的微笑与我打了招呼，然后静默地穿梭于庭院和回廊间。
偌大的院子里种满了花草，天气回暖，院中的海棠开满枝桠，兼有桃红柳绿很是好看，这些景色让我想起栎元跟我说的那些故事的开篇，一样都是繁花似锦，还有如花美眷。
栎元搬了一张大大的藤椅摆在院里最大的一颗梨树下，树上全是白色的花苞，他手边还是那本《山海经》，于午后阳光正好的时候看几页；有时候他不在，就换我坐在那里闭着眼睛小憩。
他问我：“这里好么？”
我回答：“好啊，但是真的会有客人来么？”
他道：“自然会有。”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