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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游泳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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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习本来就很累了，路途奔波直接把她榨干了。在学校还能行尸走肉地按着学校作息生存，反正管它跑神还是专注，坐在教室的时候就跟随肌肉记忆开始学习。一回到家就不行了，瘫在床上就感觉意志消沉，她连春宵美人都没有，就晓得为何君王从此不早朝了。她算了一下写完作业大致需要的时长，周日的时候掐着时间终于爬起来写了一会，写到后面昏昏沉沉，干脆洗了澡吃了饭直回学校了。她在车上睡了一觉，迷迷瞪瞪地进了教室。周柯估计是真的不在家写作业，放学走得晚，来学校来得早。
纪思源困死了，把书包放下就趴在桌上补觉。能听到周柯翻页的声音，渐渐地就分不清周围声音的远近。也不知道睡了还是没睡地趴了一阵，纪思源爬起来翻出数学作业，圈题目要求和条件。
“看不懂题目了。”纪思源慢腾腾地按部就班写完一道题解题过程。
“睡一觉再写吧。”周柯说。
“我困，但是睡不着。”纪思源郁闷地用笔戳着卷子。她还剩两张数学卷子，选填都写完了，大题还没动，“作业就像滚雪球，今天的写不完，明天的就更写不完。所以今天如果没写完，明天也不会动了。但是数学题吧，我左右都觉得很重要，一道都不能丢。好像少做一题就会错过全世界。”
“那我帮你挑题，剩下的你随便写写？”周柯问。
纪思源没回答，直接把卷子给了她，看着周柯在上面打了几个圈，做了几个标记。
周柯把试卷递回来，“圈了几道，一个星号是有点难，建议做。两个星号是比较难，可以试着做。其他的都已经做过同样类型的题了。”
“好。”纪思源看了一下题，要做的只有两道，剩下两道是星号，“我觉得我又可以了。”
“补充能量。”周柯弯腰从储物箱里拿出奶片罐子，扭开盖子伸到纪思源面前。
“好嘞。”纪思源伸手拿了一颗。
纪思源对奶片有点上瘾，做一道题吃一片。吃了两片后，周柯直接放在她桌上了。她写完周柯标记的题只用了半个小时，现在刷题刷精神了，剩下两个多小时简直不知如何消遣。
纪思源瞄了周柯一眼，她又在拿文科课本当课外书看，小声问：“你文综三科怎么样了？”
“还在背书。”周柯叹了口气，“我大脑构造是不是不太一样了，一个字也背不下来。我知道有这么回事，但是我就是背不下来，说不清楚。”
“是这样的，我都是以前听课的时候记的，现在刻意去背我也背不下来，你可以做框架。”纪思源翻笔记本，翻出一页做的比较简洁好看的框架样本，“这样的。我可以给你列一个框架，我不填具体内容，但是会给你一个系统性的问题，再加上一些特殊的、有趣的、奇怪的问题，你自己做。然后做一份题型总结，后面刷到类似的题或者新的题，你可以在上面继续加笔记。”
周柯不是很喜欢刷题，对正儿八经的学习也兴致缺缺，还经常上课画小漫画，纪思源觉得她也不一定想被塞一份笔记，补上一句：“我真的太闲了。”
“可以吗？”
“可以啊。”
“但是不会占用你很多时间吗？”周柯问。
“反正做下来我也复习了，双赢。”纪思源老实巴交地交代，“主要是，我也不会看笔记。”
“你真好啊。”周柯看着她说。
“没，没关系。”纪思源承受不住她的眼神，用食指蹭了蹭脸，拿出一沓新的活页纸。
“不客气。”周柯说。
“嗯？”纪思源疑惑挑眉。
“你刚刚说没关系。”周柯说。
“我说了没关系吗？”纪思源瞪大眼睛，“算了……我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晚自习下课，周柯问，“师父，我今天晚上的任务是什么？”
“我看看。”纪思源停下手里的动作，翻开了资料，“我们临考再速成古文，先积累一下？就这几张成语吧……嗯，就这了，太多了也看不完。”
“好嘞。”周柯把那几张资料码整齐，“走吗？我也一起走。”
早读前纪思源检查完周柯的背书情况，清点人数填好晨检表压在水杯下面，早读结束就去办公室交表。她特地等班主任走了才出的门，没想到在门口就跟落了东西在教室的班主任狭路相逢。
“思源等我一下，我有话跟你说。”班主任说。
纪思源简直要对“出来一下”、“等我一下”有阴影了。
“上周说的那个创新作文大赛怎么没有报名？”他拿了东西出来，笑眯眯地问。
“我不擅长写这些。”纪思源说。她怕直接说“我作文写得太烂了”会打开老师心灵鸡汤的开关。
“这些比赛机会难得，多参加是件好事。”
“……那我待会回去报名。”纪思源说。她到级组办公室交了晨检表，回教室找语文课代表报了名，交了报名费。她生无可恋地坐回座位，“我刚刚在走廊被博睿逮住，给遛去参加那个作文大赛了，掏钱多写一篇作文，太遭罪了。”
“我觉得你可以。”周柯说，“反正不是考场作文，你可以试试看按自己的风格去写。”
英语老师一进教室就喊人上去听写。上个星期喊到的都乖乖上去了，发现英语老师只是虚张声势地凶，后来都没人理她了。上去听写要听半节课写满整个黑板，耗时间是一个原因，主要是大家都没背单词。
“八号，八号是哪位啊？不在吗？那就九号吧。”快到退休年龄的英语老师在讲台上扯着嗓子喊，“九号也不在？那十号总在了吧。”
十号纪思源刚刚还在道德制高点上看问题，现在陷入了挣扎。她不仅没背单词，还没整理摘抄过试卷上的重点单词短语。她赶紧翻开英语书的单词列表临时抱一下佛脚。
“十号？”英语老师又喊了一声。
纪思源最后扫了一眼单词列表，视死如归地上去了。
“终于在了。”英语老师搓了搓手，让开个位置给她，“来来来，在这写吧，写高点，不然位置不够。”
下面的人都在干自己的事，纪思源在上面吃了半节课粉笔灰，终于下来了。周柯给她拍了拍肩膀上的粉笔灰，“都白了。”
“我感觉我嘴里都是粉尘。”纪思源在桌子下面拍了拍手，扯过衣领擦了擦嘴。
“这个拼错了哦，少了个‘i’。”英语老师动作夸张地打了个圈，看了过来。
纪思源赶紧配合地点点头。
周一两节英语连堂，纪思源耐着性子听完第一节课，暴脾气就被催上来了，第二节课拿出了本英文原著小说，压在英语课本下面偷偷看。她跟周柯两个人都偏科有点严重，加上转班情况特殊，一个从重点班掉下来，一个从理科班转进来，基本上所有任课老师都格外关注她们一点。英语老师特别热心地拿着书站在了旁边讲，扩音器震得纪思源脑袋疼。
她讲一个词，纪思源跟着很省事地用荧光笔画一个词，讲到课本后面的对话练习，她预感不妙。
“我们请同学来演绎一下这个对话吧。”她低头瞟了一眼纪思源桌角那摞书最顶上那本，“纪思……浮。”
我写的字这么难认吗？纪思源瞥了一眼书上写的名字。虽然知道是在叫她，但是就不是很想站起来。
“Float，right？你和你同桌来。”她上下挥了挥课本，“来来来，起来。”
纪思源扭头看着旁边躲在课本下面偷乐的周柯。她脸上的笑定住了，跟着纪思源站起来。
“你读哪个？”纪思源问。
“你开始。”周柯说。
纪思源开了个头，“What is the currency of Great Britain?”
周柯接了下一句，“Pounds and pence.”
纪思源没忍住挑了挑眉，她的发音太漂亮了。两个人照着课本上的对话一板一眼地读下来。
“怎么样？吃瓜吃到自己头上。”纪思源坐下来之后轻轻撞了一下她手肘。
“挺好的，小浮。”周柯扭过头冲着她笑。
其他同学都不知道这个“浮”字是怎么来的，也就只有周柯乐此不疲地喊了一节课。
开学考把第一周的体育课冲没了。纪思源一看课表第一个月的体育课排的是两节连堂，就知道这个学期还有游泳课。英语课下了课，她不情不愿地挎着背包，跟周柯一块去体育馆。周柯脚步轻快，走在前头，看见她一脸凝重，转身倒走着问，“小浮，你不喜欢游泳课吗？”
“不喜欢。”纪思源说。何止不喜欢。
“天气这么热，在水里泡着多凉快。”周柯说。
“我不会游泳。”纪思源说。
“高一不是已经上过游泳课了吗？”周柯疑惑。
“没学会。”纪思源没什么聊天的兴致，“旱鸭子的世界你不懂。”
游泳老师是个国外进修回来的男老师，带着做了准备运动，让他们去换衣服下水。三个班上游泳课，体育馆的更衣室只有那么十来间，得好几个人挤一间。纪思源排队排了十多分钟，游泳课时间已经过去一半了，心下暗乐。一间更衣室空了出来，她应该是和周柯挤一间更衣室的，但是她不知道周柯介不介意。她犹豫着没有动，周柯走了几步发现她没跟上，回头疑惑地看了一眼，纪思源立刻跟了过去。
她们背向换衣服。纪思源磕磕绊绊地解着扣子，礼仪服的扣子从来没这么难解过。
“我换好了。”周柯没转身，把换下来的衣服装好。
“等我一下。”纪思源脱完衣服，三下五除二地换好了泳衣，把脱下来的衣服一把塞进包里，“好了。”
周柯开了门，纪思源从喘不过气来的逼仄空间出来，脑袋缺氧地跟在她身后看着她飘动的海军领和半掩的肩胛骨，看到她抬手把短发挽起来，在脑后扎了个小啾啾，才想起来给自己绑了个乱七八糟的丸子头，艰难地撑开泳帽戴上，从花洒下面走过，冷水冻得她一个激灵。
她们班在边上的池子，十班和十八班就在隔壁，男生在另一边泳池。其他人早就已经下水玩了。周柯在水池边上坐下，把腿泡进水里，被她的几个舍友一把拽进了水里，溅起一片水花。纪思源抹了一把脸，蹲下来。
“下来吧，水不冷。”周柯双手抹开脸上的水，游过来。
纪思源做了下心理建设，撑着泳池边把自己慢慢泡进水里。水池表面还带着太阳的余温，但充其量是温凉，纪思源踩着泳池底挪到了太阳底下。
“你好像开了省电模式。”周柯乐了，“还是太阳能电池。”
纪思源泼了周柯一脸水。
周柯还没回击，游泳老师吹了一声哨，“刚刚做过地面的准备运动了，现在来做做水里的。”
老师让她们手拉着手，他吹哨就沉进水里，再吹一声起来换气。纪思源刚沉到水里那一刹，水从她身上的所有孔洞涌了进来，入水时破开水面的杂乱声音沉寂。上善若水任方圆，包括我的脑子，她憋着气，苦中作乐。
做完准备运动，老师讲解了蛙泳的标准动作，带她们划了划手，就扔了个球给她们，让她们自己玩去。纪思源只会像企鹅一样在水里甩手臂左摇右晃地往前挪，跟前来个浪花就能翻个跟头，安于一隅，只有球直直朝她飞过来的时候才伸手去拍。周柯在水里扑腾得欢快，球飞偏到大老远也游过去捡。纪思源想到水里捡玩具的狗狗，没忍住扑哧一下。周柯不知道她被纪思源怎样联想，游过来说，“我教你游泳吧。”
“我真的学不会。”纪思源老实道。
“试试看？”
纪思源内心争斗一番，点了点头。
“会自由泳打水吗？”
“会一点。”
“来，试试看。”周柯划了一下手臂，往后蹬去，向她伸出双手。
纪思源戴上泳镜，往前去握她的手，中途还是怵了，“我害怕。”
“我拉着你，没事的。”周柯握住她的手。
纪思源整个人里里外外都凉透了，毫无安全感，但是周围架空，没有退路。一不做二不休， 她干脆一猛子扎进了水里。周柯引导着她的方向，她往前游了四五米，憋不住气了，收紧了抓着周柯的手，借着她的支撑站了起来。
“挺好的，发力点是对的。”周柯依然握着她的手，“再来，好吗？”
周柯带着她打了四五回水，让她试着加上划水动作。
“我托着你的腰，试试看。”周柯挨过来，扶住了她的腰。纪思源忍住没有扭腰，吸了一口气，手脚不协调地扑进水里。情况不对，她忙划了圈手臂，站起来的时候呛了口水。
她咳出了泪花，“不行……手和脚我只能选一个。”
“我们不急着做动作，先适应了再说，没事，我们可以分解动作，慢慢想也可以。”周柯安抚。
纪思源点头，“嗯。”
周柯托住了她的腰。
打水打水，左手划一下，右手划一下。纪思源在心里念叨口诀。
纪思源打水打到精疲力竭，趴到泳池边。陈子妍游过来，“哈哈，你们在干嘛？纪思源你不会游泳吗？”
“不会啊，”纪思源叹气，“所以周柯在开小灶。”
“那你学会了吗？”
纪思源想说没学会，周柯替她回答了，“挺好的，等熟了就能放开点去游了。”
“那我来带带你吧。”陈子妍说。
“还游吗？好像快下课了。”周柯说。
纪思源虽然不想动，但是看陈子妍热情灿烂的笑，没有拒绝，跟着她到了泳道中间。刚刚周柯带了她游了那么久，她没有起初那么害怕了，抓着陈子妍的手游了几趟，实在累得不行，正好游泳老师吹哨集合了，她划着自己的企鹅式泳姿到泳池前面听老师预告下次课。看台的棚顶把泳池前半边的阳光都挡住了，纪思源从温水区游到冰水里，控制不住开始发抖，牙齿磕碰打颤。
“你这么冷啊，快上来吧。”老师看到她贴着池边瑟瑟发抖，没忍住笑，“也没什么重要的事了，你们去换衣服吃饭吧。”
纪思源在一片哗啦啦的起水声中爬上岸，抖抖瑟瑟地扯过架子上的浴巾披上。
“你真的好怕冷啊。”周柯跟她并肩往游泳池边的更衣室去，顺手把自己的浴巾盖在了她头上。
“谢谢。”纪思源说。
游泳课是早上最后一节课，大家着急冲饭堂，挤成一团。游泳池这边的更衣室和洗浴间都没有门，数量有限，实在容不下这么多人，没抢到单间的大多数人都在过道直接换衣服，纪思源跟周柯穿梭在过道，看能不能正好碰到一间空下来的单间，眼前一片都是白花花的□□。
“这里。”前面一间的人换完衣服出来，周柯抓住纪思源的手把她拉了进去。
她们换完衣服，穿着拖鞋去饭堂吃饭。纪思源头发湿透了，散了下来，托乱七八糟丸子头的福，她看起来就像烫了个头。
纪思源说，“我想起以前看的一部企鹅纪录片，就是这样，窝里窝外都是企鹅，人口密度爆炸。”
周柯说，“我感觉我们像刚刚从丧尸围城的末世逃了出来。”
“这个也像。”纪思源笑出声，“可算不用留堂了。”
“你们以前游泳课还留堂吗？”
“我跟另外一个不会游泳的女孩。三个班，就我们两个不会游的，节节课加练，当时简直是相依为命。”纪思源说，“特别神奇的是，我家离学校十万八千里远，但是我在我家那边的车站碰到了她。看来我们那个地方盛产旱鸭子。”
“没有下过水是这样的，你不算。”
“那你小时候就经常下水玩了吗？”
“我们小区有个室内游泳池，小时候在那里学。”周柯说，“教了没多久就直接给你哭着扔水里，不会也必须得会了。”
“那你好温和，”纪思源说，“都没把我头按水里。”
周柯被逗笑了，她发现纪思源总爱一本正经地冒出来一句让人忍俊不禁的话。
离上课还有几分钟，半个教室的人都还趴在桌子上，程雨涵站上讲台大喊：“同学们，我们下个星期去秋游！”
睡午觉的同学细细簌簌地动了。周柯爬起来，撑着手臂。纪思源掰开吸管，喝着牛奶，翻出了下节课的书。
“我们会去印刷厂还有什么创新创业孵化基地，哎呀，具体的你们自己看这张通知。”程雨涵甩甩手里的纸，“秋游费用是一百四十，就不用交钱了，我们直接从班费扣。然后呢，这张通知周末记得带回家给家长前面，周日回来收。”
纪思源接过前面传下来的通知，拿了两张，往后传，“……日报创意产业园、创新创业孵化中心、森林公园。为什么隔壁班能参观垃圾焚烧厂？”
“嗯？”周柯拿过来看了一眼，莫名有些好笑，“还真是。”
“我也想参观垃圾焚烧厂。”纪思源说。
“周柯！”路梓清隔了几排位置喊话，“周末早点回来，我们宿舍去买零食！”
周柯比了个手势说没问题，扭头问纪思源，“一起去吗？”
“我？我就不去了吧……”纪思源说，看到刚刚转回去的路梓清又转了过来。
“还是说，你要和纪思源一起去？”路梓清问。
纪思源摆了摆手，手拱在嘴边，“周末我赶不上，我不去啦。”
“你有什么想吃的吗？”周柯问。
纪思源安静地看着她。
“嗯？”周柯看回去。
“我可以蹭吃蹭喝吗？”纪思源问。
“可以，”周柯说，“还允许点单。”
“我好像暂时没有想到什么……”纪思源往后靠到椅背上，冥思苦想了好一阵。
“果冻、芝士饼干、巧克力棒、草莓酥、芒果干……”周柯说。
“啊，好吃。”
“蔓越莓曲奇、香酥小黄鱼……”周柯还在往下报。
“给我听饿了。”纪思源喝了口牛奶。
“怎么这么热闹啊？上课了知不知道，孩子们？”地理老师敲了敲门，凑过去看第一排同学的通知，“哦，要去秋游了，难怪这么兴奋。去哪啊？记得分析一下地理环境什么的。”
底下一群人都乐了。
最后一节课例行班会，班主任表扬了班级前十名和单科前三名。纪思源知道周柯的英语和数学真的很强，属于“一骑绝尘”的那种强，没想到一骑绝尘到把不只是拖后腿而是断腿的语文和文综拉了上来，闯进了班前十，排在了第七。虽然算上重点班，级排名也并不太高，但是……就很厉害，纪思源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