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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拍电影（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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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人飞机先是抵达临近的机场，一众人又坐直升机来到小岛上。
赵序找机会笑他：“邱月明，你不是说你有直升机驾照？忘啦？不会开啦？”
“和坐车一样，工作当然是请司机，”邱月明笑着牵起胡知川的手，“我们约会的时候再开，不劳你挂心，不会邀请你的。”
“谁稀罕啊！我出去坐一回不也就几千块！”赵序瞪他。
不过，私下，邱月明偷偷跟胡知川说：“……我驾照这几年没复审，用不了了，你想坐的话我得重考。”
胡知川想到他在外头趾高气扬的样子，噗嗤一声笑出来：“好啊，我等你。”
岛上非常僻静，没有游客，植被与充斥着海岛风情的建筑融洽得分外美丽，四周的海域又清又蓝，在阳光下如同一块晃动的喀什米尔蓝宝石，每个人都一边放设备一边没忍住拍几张海景。
“托邱老师的福啊，这辈子没想过还能来私人岛上度假。”李导乐呵呵地掏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
“您客气了，不过是提前试用一下罢了。”邱月明笑眯眯的。
邱月明的舅舅也在，他和邱月明抱了抱，对方个头不高，看着比较壮实，五官和邱英很像，一看就是亲兄妹。
“你们好啊，欢迎来我的岛上玩。”他笑了。
他舅舅的中文有点蹩脚，除了和他们打招呼，都是说英语，胡知川记得邱月明说过他们家是姥姥那辈才回国的，看来他舅舅没选择留在国内？或者是一直都在海外？
好在胡知川现在也是个留子了，跟对方英语沟通没什么问题，还顺便当起了薛瑞寒和赵序的翻译。
聊着聊着，胡知川突然听到了令他意外的消息：原来邱月明本来就打算和舅舅还有赵序一起拓展海外市场试试。
海岛不是白借的，他舅舅本就有投资电影行业的想法，只是一直比较陌生，刚好他有个演员外甥主动来找他，想来他岛上拍电影。
他听说过自己这个外甥因为性取向和他妹妹闹得很大，不过没什么关系，他们分居两国，井水不犯河水，邱月明对他有用，他依旧可以拿来用用。
“这是我一直和您说的，赵序，”邱月明介绍他，“他是国内知名电影公司的创始人，我的大学同学，演技和商业头脑都很好，很了不起。”
“您好，很荣幸认识您。”赵序和他握手。
赵序的英语一般，只够日常交流，多数时候靠邱月明左右翻译。
掺和不进他们的对话，有侍者端饮料过来，胡知川拉着薛瑞寒识趣离场，拿了果汁就去玩沙子。
第一天留时间给大家倒倒时差恢复精力，只把最基础的工作做做好，然后各自休整，有人睡觉有人晒太阳，个别几个生龙活虎的小年轻直接跟着工作人员跑去浮潜，娄佳琳和郑观雪躺在遮阳伞下，望着一望无际的大海聊天。
“你们要哪个口味？”胡知川从旁边溜出来。
“有什么！”娄佳琳看着他手上的两杯果汁。
“这个是蓝莓的，这个是菠萝的，嗯瑞寒手里的是苹果和……好吧苹果没有了，手里的是青柠的。”
胡知川一扭头，薛瑞寒已经喝起来了，还奇怪地挑了挑眉：“干嘛，谈恋爱谈得都忘了我喜欢苹果了？”
“没有！”胡知川笑了。
“我要柠檬的。”郑观雪先选。
“那我就要蓝莓！”娄佳琳也伸出手。
胡知川自然地喝起最后一杯菠萝的，加了椰奶和大量的冰，清清爽爽，被温暖的咸咸海风吹得人很舒服，薛瑞寒拖了两个沙滩椅和一把伞来，好让四个人并得很近。
“胡老师，你们在澳洲也要跟和蜥蜴袋鼠互殴吗？”娄佳琳比划比划，作拳击状，“我有去那边留学的高中同学，说他们家门口有超级大蜥蜴。”
“哈？！我没见过！他住哪啊，”胡知川哭笑不得，“袋鼠倒是在公园见过……我觉得见到最多的动物是鸟。”
“鸟？很多鸟吗？”娄佳琳很惊喜。
“对，成群结队的，也不怕人，”胡知川又想起好笑的事情，“之前邱月明好不容易买到的最后一个开心果可颂，被那个大白鸟抢走了，他闷闷不乐一整天。”
“哈？！”薛瑞寒和郑观雪同时爆发出震惊的声音。
薛瑞寒：“开心果？可颂？”
郑观雪：“邱月明？？”
“嗯，他现在每个月允许自己吃一次甜食，”胡知川失笑，“好不容易能吃了，还被鸟抢了，气坏了。”
“怎么办，我共情了，想象一下自己的放纵餐没了我真的想哭。”娄佳琳假模假式抹抹眼泪。
胡：“当然是我找人代排队第二天买啦，然后下课给他带回去，他心情又好了。”
娄佳琳只觉得好甜蜜好可爱，郑观雪和薛瑞寒遥遥对视，露出了茫然的表情。
薛瑞寒：“可惜赵序不在这，听不到这个故事。”
郑观雪：“……别让他知道了吧，他一会去嘲笑邱月明，邱月明又得生气。”
他们聊了会，邱月明和赵序那边商谈大概也结束，从远处慢慢走来了。
胡知川听到脚步声，回头一看，看见邱月明的身影，于是在躺椅上把身子向后扭成一条麻花，两条胳膊伸得长长，冲邱月明那边晃了晃：“月明！”
“嗯！”邱月明加快步伐，“舒服吗？”
“好舒服，”胡知川眯起眼睛，然后看见邱月明手上那一杯加满冰块的红色果汁，“你喝的这是什么？我没见过，西瓜吗？”
“甜椒和芹菜。”邱月明给他看了看。
“……甜椒，芹菜。”胡知川呆了。
“嗯，糖分比较低。”邱月明喝了一口。
郑观雪看着那杯邪恶的低糖分蔬菜汁：“嗯，这才是我们认识的邱月明……”
“？”邱月明不明所以，“你们刚刚聊什么了？”
“聊胡老师在公园和科莫多巨蜥互殴。”娄佳琳满嘴跑火车。
“……你又背着我去干什么了。”邱月明的脸挂下来了。
“什么啊！！！哪来的巨蜥，不是，”胡知川急眼了，“我就带同学去了一次超市！什么又背着你！你个小心眼！”
旁边拱火的人笑得前仰后合，邱月明和他努力挂着脸对视半天，最后绷不住，一起笑了出来。
第二天，全组睡了个好觉，正式开始海岛的拍摄。
谭海多订了几天房间，想和元游一起在这里度假。
元游是这辈子第一次看见大海，他向前望着，露出惊喜的表情，但没有向前冲去，而是和谭海站在一起看了看，随后蹲下来捡贝壳。
“怎么不过去？”谭海低头看他。
“喏，”元游举起手来给他看，“这个好大好完整。”
把贝壳送给他，元游才拍拍手，站起来：“总要过去的，先把眼前的捡完嘛。”
他们往前慢慢走，有一搭没一搭的，谭海突然想跟他聊点大海，他指着前边说：“我很喜欢这里，是我最喜欢的一片海。”
“最喜欢，你去看过很多海？不会腻吗？”元游问他。
“不会，”谭海摇摇头，“海是不一样的，每个人看到的海也是不一样的。”
“海的选择性很多，有的人喜欢躺在沙滩上看海，有的人喜欢泡在海水里看天，有的人喜欢冲浪，有的人喜欢坐船，还有人去潜水或者钓鱼。”
元游想了想：“那他们一定互相讨厌。”
谭海：“为什么？”
元游掰着手指跟他讲：“看海的人肯定不喜欢海里泡着一堆人，海里的人肯定不喜欢被一堆人盯着；冲浪的人喜欢浪，坐船的人讨厌颠簸；潜水的人喜欢看鱼，钓鱼的人把鱼钓走，又要担心鱼被潜水的人吓跑。”
谭海愣了，随后大笑：“……你讲话真有意思。”
元游冲他咧着嘴，陪他笑，又和他并排站直，静止在风微浪稳的大海前，两小条人望着小小的模糊看不清的远景，大概是其他的岛，又或是城市，总之，他们现在只能看见对方和海而已。
“那你呢，你喜欢哪儿？”元游问他。
“我喜欢，”谭海顿了顿，看了他一眼，又低头看向踩在沙滩边缘的自己，海水一股一股漫到脚印旁，再多走一步就能进入海水之中，“我就喜欢这里。”
谭海：“喜欢站在很近的地方，看海，站在边界上。”
“你同时被海里的人和沙滩的人讨厌。”元游开他玩笑。
这段是胡知川改的，原本的剧本上，邱月明写的是他们在聊大海很自由，每个人都能找到自己喜欢的事情，再诸如此类。
胡知川摇摇头，他说：“不自由，冲浪需要板，坐船需要船，钓鱼也需要竿，潜水要氧气瓶呼吸管，很多人看海看天是因为他们只能看这些。”
“你说得对。”邱月明把这段划掉。
编剧看着新写的部分，好奇地问他：“蛮好玩的，不过这段的意思是什么？”
“……没想到什么意思，”胡知川挠挠头，“就是好玩。”
“只是好玩吗？”编剧大跌眼镜。
“嗯，谭海不是都要死了吗，还得听的每一句话都有意义有内涵，太累了，听句好玩的，开心一会吧。”
邱月明也一块愣了，编剧左右看看他的眼色，刚想委婉地说要不再改改，就听见邱月明笑得很夸张，几乎要笑出眼泪来，比最后谭海在电影中的笑还要不体面。
“看吧，”胡知川也笑，“这不是很好玩。”
“嗯，我喜欢，”邱月明点点头，“就这样吧。”
戏拍到晚上，他们在海边吃晚餐，薛瑞寒和娄佳琳为了镜头里的画面坐了两趟船，然后干脆跟着工作人员一起海钓归来，下午钓的鱼晚上就上桌。
“这不比你那野生大黄鱼牛？”薛瑞寒举着鱼冲赵序挑衅。
“你能识点货吗！这俩东西是一个价吗！”赵序指指自己的眼睛又指指他的。
只不过，邱月明要和舅舅谈事，得把赵序带着，他们仨和秘书坐一桌，然后其余人自己自由安排。
虽然工作的时候大家沟通很平等，但到了吃饭这会还是艺人和艺人吃，工作人员和工作人员吃，娄佳琳本来想喊她助理一起来，对方很为难：“宝子，没有人想和上司一起吃饭的。”
“……哦。”连娄佳琳都语塞了。
胡知川没怎么参与聊天，他就是一直在望着邱月明那边。
邱月明如果要和他舅舅合作，是不是得去美国？嗯他去美国好留吗，他这个学历倒是去哪里的ngo都没问题，不过很多条款他得重新学一下得慢一点……
薛瑞寒注意到他全程没怎么吃，抬了抬眼皮，没说话，最后叉了一块龙虾到他碗里。
“嗯？啊，谢谢！”胡知川被打断发呆。
“你累了吗？”薛瑞寒问。
“没有，想事情……”胡知川叹了口气，“他们仨不是要去海外发展吗……我在想到时候是留澳还是留美啊？如果留美的话我得麻烦一点了。”
“你问他呗，不过我觉得，如果他一边支持你留澳的规划，一边自己往其他国家发展的话，”薛瑞寒不爽地戳了戳盘子，“那是够讨厌的。”
“也没有啦，我们之间聊过到底去哪的问题，但毕竟最后的规划得看两个人的意愿嘛，有变卦也很正常……”胡知川的声音越来越小。
“但是你们如果不说开的话，他总是先做好决定做好安排再通知你，这样不好，”薛瑞寒很认真地提醒他，“拍电影也是吧，你什么都不知道，开拍才听说。”
“嗯，这些工作啊生活啊一般是他安排，因为他比较擅长，而且他做事也会考虑好我，但如果是感情上的问题，我们会谈得很详细，因为这些他没法全权做决定，”胡知川冲他笑笑，“我晚上就去问他，他不可能不管我的感受的。”
“行。”薛瑞寒点点头。
到了晚上，他俩洗漱完，邱月明正坐在椅子上在看文件，胡知川路过，正好俯身往他身上一趴。
“可爱。”邱月明摸了摸他的脸，侧头亲了一口。
“？我干嘛了，”胡知川被亲得莫名其妙，但还是继续搂着他，“我们以后留在哪个国家啊？”
“不是决定好留澳了吗？”邱月明放下文件了，“你改想法了？发生什么了？”
“可是你舅舅不是一直待在美国吗？你如果要和他合作的话不需要留在那吗？”胡知川问，“我今天听到你们要谈什么合作了，但后面的我没在旁边听，有些名词我也听不懂。”
“……呃，怎么说呢。”邱月明开始思考如何解释。
胡：“赵序要开海外分公司吗？还是你们合伙？”
邱：“开不了，就是国内的话，你看赵序每天又要看本子管制作，又要忙活拉投资搞宣发，很综合也很模糊，但是海外一般来说还是制作归制作，前后期工作归前后期，还有两边各种政策的不同问题很麻烦，他不可能把公司业务跨到海外去。”
“嗯？那你们是？”胡知川眨眨眼。
邱月明：“我舅舅……准确说是他一个合作方的小孩，之前搞了个电影公司，想扩大规模，我舅舅也有兴趣追加投资，才让我搭线的，他们可以搞中美合拍，也可以在发行资源和流媒体上互相帮忙……比如这次我们拍《边界》要在美国发行就得靠他们帮忙，同样的，他们拍的电影以后在国内的宣传也得靠赵序。”
胡知川恍然大悟：“哦——我还以为是你们仨要一起搞一个公司呢。”
“怎么可能，”邱月明笑了，“赵序忙国内的事情都快忙崩溃了，还再开一个，要他命了，而且我不想跟我家里人捆绑太深。”
“明白了……”胡知川晃了晃他，突然想起来邱月明没说他负责的事情，“那你呢？你干什么？”
“我？我当然演戏啊，有戏就演，没戏就陪你，”邱月明完全没想过自己还要做其他事情，“只要你想，你以后在海外也可以演戏，不过现在我在澳洲还没那么大本事，你要做好演配角的准备。”
“我都行！我本来就没那么热衷嘿嘿，我还是喜欢做社工，”胡知川往他腿上一坐，“我们今天聊天我才想起来有个实习的事情没跟你说，就是上次那个小孩……”
邱月明彻底放下自己的工作，托着脸听他说，胡知川讲话讲到激动时手指头像个蝴蝶一样扑棱扑棱，他看着看着开始把手指也塞进去加入，交叠缠绕晃来晃去，直到胡知川讲完了，累了，两个人回床上睡觉，话题又一次沉了下来。
“月明……因为你总是把我们所有事情都安排好才跟我说，”胡知川蹭了蹭他的脸，“我偶尔会有点不安的，虽然我知道你总会考虑得很周全，但我也想在做决定时或者在这个过程中就知情。”
“对不起，”邱月明垂下眼帘，“我习惯……我这个习惯不好。”
“不是想让你道歉，没有觉得你做错，”胡知川亲了他一口，“我们所有事情都要说开，对吧？不是在分析对错，说开只是说开而已。”
放下心来，胡知川又把消息报回给薛瑞寒，薛瑞寒点点头，对他来说胡知川去哪都一样，反正都不能天天见了，他只是在乎邱月明到底会不会打心底尊重胡知川，邱月明在他的记忆里形象实在不太好，在他看来超级有钱人全都傲慢得吓人，就算邱月明先前在胡知川这里表现还行，他也保留忌惮。
海岛的拍摄进入尾声，到了这部电影的结局。
谭海缓缓道来他此行的真实目的：“其实，我这次没想旅游那么久。”
“因为我吗？”元游盯着他看。
“嗯，觉得，你在我身边，我想多留几天，”谭海点点头，“其实我没什么钱，也不是作家，我是离职旅游，这是我最喜欢的一片海，我想死在这里。”
“可你看起来很年轻，也很健康。”元游有点惊讶。
“嗯，年轻健康，就不能死吗？”谭海轻轻道。
元游笑了：“可以呀，可以选择死亡，每个人都可以选择的。”
“但是，选了死就没有回头路了，不把所有的可能性都看一遍，不是很可惜吗？”
元游那一眼，在被汹涌海风吹乱的刘海中坚韧又勾人，招得谭海的心都散了，好像他才是被风吹乱的一根头发丝，他没法向前走，走不到海里去，直愣愣地向元游走去。
他们一同背对着镜头，谭海直白地望着元游的眼睛，坦白、赤诚、坚定，一步又一步，近到几乎共享他们的呼吸，
可能性，所有的可能性。
镜头从他们几乎要触碰的侧脸慢慢下移，一路移到两人的手背，一只手稍稍试探了一下，与对方贴在一起，最后，两只手一并转向对方，细长的手指缠绵地交叠，握成又轻又紧的相扣。
电影没有明说谭海最终还是否会选择死亡，或许，那只与他紧扣的手是一把利器，将他扎了个对穿又与他性命息息相关，一旦拔出来就会失血而亡。
《边界》，杀青。
岛上随着导演的宣告爆发出一阵欢呼，什么“杀青快乐”“百年好合”“要幸福”，还夹杂了几声“度假度假！”。
“杀青照啊！仪式感不能忘！”赵序喊着。
“一起拍！所有人一起拍！”胡知川连忙招呼。
他和邱月明站在中间，一众人围在他们身边，薛瑞寒捧着度假村准备的花，想要递到胡知川手上，结果胡知川摇摇头：“这次你捧着。”
随着摄影喊大家准备，胡知川往邱月明身上一蹿，抱着肩膀挂在人家身上，邱月明也早有预料，把他托得稳稳当当。
周围呼啦啦掀起乱七八糟的起哄声，薛瑞寒露出“怪不得”的表情半嫌弃半无奈，郑观雪和娄佳琳捂着嘴惊讶又兴奋，赵序龇牙咧嘴一副要吐槽他俩的架势，还有工作人员们一个个摆好幸福的笑容。
摄影师冲回人群参与其中，定时好的相机，也在此时按下快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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