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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他山之石(二) ...

  •   方皎玉走得很快,陆言深追出去的时候已经看不见他的影儿了,站在楼下茫然眺望的时候,灵光一闪。

      他一定去了车库!陆言深转头就往车库跑,刚跑到车库门口,就看见方皎玉的车从里面出来,扬长而去。

      急得陆言深一边往外追一边给方皎玉打电话,结果可想而知,方皎玉压根儿没有接的意思。

      “师傅,跟上前头那辆车。”还好医院门口有停着的出租车,陆言深拉开车门窜进去对着司机道。

      这一路上,陆言深边抓着安全带边给方皎玉不断的电话轰炸,电话不接微信不接,到后来甚至直接被拉黑了。方皎玉也发现身后有车在跟,闪转腾挪的愣是非把陆言深甩掉不可。

      司机是个穿polo衫的大爷,浓眉大眼的,皮肤黝黑发红。他瞥了一眼焦躁不安的陆言深,“咋啦?小伙儿,跟女朋友吵架了?”

      陆言深眼睛死死盯着前头方皎玉的车,生怕一眨眼就跟丢,听司机这么问,他也没心情回,随便答道,“没有。”

      司机自以为过来人,语重心长道,“女人嘛,都是要哄的,你买点礼物,说两句好话话,态度好点就行了。但是也不能太娇惯。”他指导教育的时候悠哉悠哉的,还有功夫拧开水瓶盖喝水。

      眼看着方皎玉钻进车流里不见了,追上他也是遥遥无期,陆言深猛地回头盯着司机,目光灼灼如烈火,直把那司机看得浑身不自在。

      “师傅。”陆言深阴沉沉的喊。

      司机咽了口口水,“咋啦?”

      “前头那个是我女朋友的奸夫,你这小出租能追上他的路虎吗?”一句话,两大燃点,对八卦的好奇与对技术的质疑,完全引爆司机的胜负欲。

      “坐好喽!你大爷这三十年出租不是白开的!”一脚油门轰出去,强烈的推背感,让陆言深整个人紧贴着副驾的座椅靠背,他抱着“搏一搏,单车变摩托”的心态开口,大爷直接究极进化成低空飞行了。

      技术再彪悍,也抗不过大爷吃了三十年这碗饭!方皎玉的路虎屁股真就被出租死死咬住,甩都甩不脱。

      最后,方皎玉直接把车停在一家会所门口,开门下来了。陆言深一看,赶紧给司机大爷转账下车。看着帮忙泊车的门童也知道,也不是能随便进的地儿,再不跟上,真找不到他了。

      临下车司机大爷还探头探脑八卦一句,“确实长得不赖,还有钱。你媳妇眼光挺高。”

      车门一碰把陆言深的胡扯八道全都关了进去。

      扭到的关节还没完全好,跑起来依旧隐隐作痛,脚上趿拉着的还是拖鞋呢,一跑一“吧嗒”,丢人得很。

      陆言深也全然不顾了,冲过去就堵住方皎玉的路,“方皎玉!”

      方皎玉瞥他一眼,面无表情抽手,没抽动。陆言深盯的特紧,脸上眉毛都在使劲儿,一双眼紧紧跟着他,生怕他下一秒就没了一样。

      “滚。”方皎玉言简意赅命令道。

      “我不。”陆言深不光张开手,连腿都岔开堵在他前头,完全封路的架势,“你说清楚再走。”

      “滚蛋!”方皎玉的左手食指指着陆言深的眉心,“别让我动手打你。”

      陆言深睫毛颤了颤,仍没动弹,眼波沉沉望向方皎玉,“为什么生气了?为什么突然那样?”他执着的想从方皎玉脸上看出点答案。

      可方皎玉不乐意,他现在多看陆言深一眼都觉得烦,既然挡着不让路,那就别怪他手动开路。

      长腿一迈,方皎玉直接伸手把陆言深拨开,就像扒拉开路上横生枝丫的灌木般随意。

      陆言深被他扒拉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只能勉强用伤脚撑地,虽然疼,可万幸是没有摔。方皎玉的无视让陆言深更委屈更不甘,甚至有些隐隐的怒意翻涌。

      他追过去,一把抓住方皎玉的手,质问道,“怎么了?有嘴不能说吗?我哪儿招你了,死也得让人死个明白吧!”

      方皎玉走势一顿,转过头对上陆言深愤然的双眼,他眼眶都红了,双唇间一条细缝替他多攫取氧气以平复情绪。

      手一挥,就把陆言深的手给打开了,方皎玉冷冷地看着他委屈,没什么波澜,“为什么跟个出来卖的烂货混在一起?”

      “什么…你说什么,我听不明白!”陆言深被他没头没脑的质问打的昏头转向,他焦急的询问着,“说谁?陈肆风吗?他不就是个小提琴老师吗?”

      “哦对,小提琴。”提起这个,方皎玉好像更来气了,他轻轻挑了下眉毛,从眼神就能看出他已经把陆言深跟陈肆风打成同党,“你还跟他学小提琴来着。怎么样?你也觉得他这种又卖艺又卖身的有滋味儿?”

      说着,他脸上浮现起轻薄的微笑,似是讥讽又似是不屑,他走近陆言深,居高临下的睨着,“是不是你们这种下三滥出身的,都一个品味,所以惺惺相惜啊?”

      “啪”地一个巴掌甩在方皎玉脸上,方皎玉不可置信地偏着头,摸着自己的脸,“你敢打我…”

      看见方皎玉脸上被自己打出的红痕时,陆言深心里疼了一下,他心里闪过一丝后悔。高高在上的方皎玉什么时候被人这样扇过耳光呢?

      但随即他又硬下心肠来,“因为你嘴贱,欠扇。”

      “陆言深,你他x敢扇我!”方皎玉再回头看向陆言深的时候,表情已经变了,什么嘲讽讥笑,都没了。他那张向来骄矜又精致的脸,如今因为怒火变得扭曲,藏在皮囊下早就青面獠牙的恶鬼破皮而出。

      伸出一双手掐住陆言深的脖子把他按倒在地上,“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你的脏手也敢碰我!”

      陆言深的泪一下子就飚出来了,砸在地面上碎成几瓣,倒在地上被掐着脖子,他也伸手去打方皎玉的脸,“是啊,你早想说了吧!我是下三滥!是穷鬼!是贱人!我他x配不上你这个大少爷!”

      “你不是吗?”方皎玉松开一只手,手心抵住陆言深的下巴往上顶,“你真以为我看得上你?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陆言深被他掐得脸颊通红,纵然被顶着下巴也硬是向下转眼珠要盯着方皎玉,他踢膝顶在方皎玉肚子上,换来方皎玉一声闷哼,趁机伸手打在方皎玉臂弯处,他手一软卸了力,陆言深就翻身把方皎玉压在下头。

      他骑在方皎玉身上,学着方皎玉对他那样,掐着方皎玉的脖子,“是啊,我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你方皎玉多牛逼啊!你方皎玉在乎谁啊!谁不是你方皎玉的一条狗啊!”

      陆言深手抖,牙也抖,心里像有个大洞一样,“呼呼”灌风,疼得慌,他分不清方皎玉这是气头上的话还是心里话。无论真假,他都疼得难以为继。

      “对。”方皎玉不闪不避回视陆言深,他抓住陆言深的手腕快要捏碎了一般,他的话比手上的力道更让人疼,他眼里头倒映着陆言深的泪光,“尤其是你,陆言深,我没养过土狗,捡来玩玩,现在发现还得是有血统的好,最起码干净。”

      陆言深仰头,喘着粗气,必须要大口的氧气灌进肺里,他才能说出话来,方皎玉的手好像仍然掐在他的脖子上,一寸寸收紧。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陆言深松开手,仅仅只是把方皎玉按着肩膀固定在地上,有些哽咽地,他尽量让自己吐字清晰,望着方皎玉脸一字一句解释,“我,不知道,陈肆风跟你,有过节。我,学小提琴,我以为,你会,开心……你不能,那样,说我!”

      陆言深执着的看着方皎玉,他的全部勇气都在这儿了,舅舅那一次的逃避已经让他长了记性了,这一回他一定要解释清楚!

      方皎玉听完,咧开嘴笑了一下,伸出手极具侮辱性的拍了拍陆言深的脸,“你跟他混在一起就是结果。谁他x在乎你的苦衷。”

      陆言深的眼睛一瞬间难以置信的睁大了,又很快被他紧紧依偎的眉毛压下去,压成两口暗无天日的井,他嘴唇动了动,比声音先来的是眼泪。

      噼里啪啦地砸在方皎玉的脸上,是温凉的,大概刚脱离眼眶时是烫的,可离了主人,谁又能察觉出那本身是多么炽热烧灼着的情绪呢……

      陆言深的手抓在方皎玉肩上,把他的衣服揪出两团,他颤抖着低下头,躬着背,越垂越低,直至额头抵在方皎玉的胸口,他趴在那儿颤颤巍巍的哑声哭泣。

      哭得方皎玉一时哑然,半晌,等方皎玉回过神来皱着眉想要推开他的时候。

      陆言深含混着嗓子说话了,“我在乎,我在乎我的苦衷,我要讨回我的苦衷。”

      他抬起头,坚定的望着方皎玉,纵然他眼睛已经血红一片,脸上泪迹斑斑,他仍旧目光灼灼望着这个洞穿他心脏,烧灼他灵魂的人。

      在暴烈的痛苦中,陆言深望向方皎玉时仍有一些温柔,他不容置疑的朝方皎玉心口喊话,“不止我的,还有你的。我也在乎你的苦衷。所以……方皎玉,告诉我,你的苦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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