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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第196章 警队的“萧军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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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刑侦支队，重案三组办公室。
午后的阳光带着初秋的燥热，斜斜穿过巨大的落地窗，在光洁的地板上投下长长的、被防盗网切割成菱形的光斑。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咖啡焦香、打印机油墨的微辛、汗味、皮革味，以及一种混合着熬夜后的疲惫与案件催逼下高度紧张的独特气息。键盘敲击声、电话铃声、纸张翻动的沙沙声、压低嗓音的激烈争论声，交织成一片高效而焦灼的韵律。墙壁巨大的白板上，贴满了现场照片、人物关系图、时间线标记，红蓝磁钉如同战场上的兵棋，密密麻麻地标注着疑点与线索。
吴琬卿站在白板前。一身笔挺的藏蓝警服，肩章上的银色四角星花在阳光下反射着冷硬的光泽。墨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略显锐利的下颌线。她眉头紧锁，指尖捏着一支红色记号笔，死死盯着白板中央一张放大的现场照片——市中心“恒瑞”珠宝行被砸碎的防弹玻璃柜台，散落一地的碎玻璃和空荡荡的绒布托盘。旁边贴着几张模糊的监控截图，几个戴着鸭舌帽和口罩的身影动作迅捷，如同鬼魅。
“三天！两起！目标明确！手法专业！反侦察能力极强！”吴琬卿的声音清冷锐利，如同冰锥刺破空气，瞬间压下了办公室的嘈杂，“‘恒瑞’失窃的‘海之泪’蓝钻，‘宝格丽’丢失的‘火凤凰’红宝石项链！都是价值连城、独一无二的镇店之宝！劫匪对安保漏洞了如指掌！行动时间掐在巡逻间隙！现场除了几枚无法提取有效DNA的乳胶手套印痕，没留下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她猛地转身，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围在周围的队员。陈锋（副队长）眉头拧成川字，豹眼中满是焦躁；林小雨（技术员）咬着下唇，快速敲击着平板电脑调取数据；其他队员（龙套）脸上也写满了凝重与挫败。
“吴队，”陈锋声音低沉，“这两伙人……或者说这伙人，太邪门了！监控被干扰的时间点掐得准到毫秒！撤退路线全是监控盲区！手法干净得像用橡皮擦抹过一样！不像普通劫匪，倒像……受过专业训练的！”
“不是像，就是。”吴琬卿斩钉截铁，“而且，目标如此精准，只拿最值钱、最难出手的孤品，说明他们背后有成熟的销赃渠道，或者……有特定的买家。”她顿了顿，指尖重重敲在“海之泪”和“火凤凰”的照片上，“这两件东西，除了价值，还有什么共同点？”
办公室陷入短暂的沉默。队员们面面相觑。
“都是……古董珠宝？”林小雨试探着说，“‘海之泪’据说是前朝宫廷流出的，‘火凤凰’也是民国时期大师作品……”
“古董……”吴琬卿眼中精光一闪！一个念头瞬间划过脑海！她猛地转身！抓起桌上的手机！动作快如闪电！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通。
“琬卿？”沈砚清冽低沉的声音传来，背景音是隐约的纸张翻动声和轻柔的古典音乐，带着书斋特有的宁静气息。
“沈砚，”吴琬卿的声音急促却不失条理，“‘恒瑞’的‘海之泪’，‘宝格丽’的‘火凤凰’，两件顶级古董珠宝，三天内接连被劫。劫匪手法专业，反侦察极强，目标精准，只拿孤品。我需要你的‘专业’视角。”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随即，沈砚的声音响起，沉稳清晰：“‘海之泪’，据《前朝宫廷器物考》记载，曾镶嵌于孝端皇后凤冠，因其深海蓝色泽与独特泪滴切工得名，象征‘忠贞不渝’。‘火凤凰’，民国珠宝大师陈鹤年巅峰之作，取‘凤凰涅槃’之意，红宝石主石产自缅甸抹谷，色泽如血，极为罕见。两件东西……都带着强烈的‘象征意义’和‘传奇色彩’，在特定圈子里，是身份与隐秘情感的象征，远超其物质价值。”
吴琬卿的心脏猛地一跳！沈砚的分析，精准地切中了她模糊的直觉！她立刻追问：“特定圈子？隐秘情感？”
“收藏界的水很深。”沈砚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尤其这种带着‘故事’的顶级孤品。它们往往不会在公开市场流通，而是成为某些……特殊关系网络中的‘信物’、‘抵押品’，甚至是……‘祭品’。劫匪不要容易出手的黄金钻石，专挑这种烫手山芋，要么是受人指使，目标明确；要么……就是他们自己，或者背后的买家，对这些东西承载的‘意义’……有某种……执念。”
“执念……”吴琬卿咀嚼着这个词，目光锐利如刀，“比如？”
“比如……”沈砚的声音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某个古老的、需要特定‘祭品’才能完成的仪式；或者……某个偏执的收藏家，对特定历史人物或传说的病态迷恋；又或者……是某种……跨越时间的……‘承诺’或‘诅咒’的载体……”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洞悉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沧桑。
嗡——！！！
吴琬卿胸口的赤金符文印记！毫无征兆地传来一阵极其微弱、却清晰无比的温热悸动！如同沉睡的暖玉被轻轻触碰！指间的琥珀星辰戒指！也仿佛回应般！流转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温润光泽！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熟悉感与……一丝宿命牵引的悸动！瞬间掠过她的心头！仿佛……沈砚的话语！触动了某个……沉睡在灵魂深处的……共鸣点！
“我明白了！”吴琬卿眼中寒光爆射！思路瞬间贯通！“查！重点排查近半年所有对这两件珠宝表现出异常兴趣的买家！尤其是那些有特殊收藏癖好、或者与神秘学、历史研究有关联的人！还有！查所有能接触到两家珠宝行详细安保信息的内鬼！特别是……对珠宝历史背景有研究的人！”
指令发出！办公室瞬间如同被注入强心剂！队员们精神一振！立刻分头行动！键盘敲击声、电话拨号声再次密集响起！
“谢了。”吴琬卿对着电话低声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
“分内之事。”沈砚的声音温和依旧，“另外……琬卿，注意劫匪留下的‘痕迹’。过于干净，本身就是一种痕迹。刻意抹除的，往往指向最不想被发现的。或许……他们并非不想留，而是……留了，但被我们忽略了某种……‘非常规’的……东西。”
“非常规……”吴琬卿若有所思。
两小时后，刑侦支队物证分析室。
惨白的无影灯将不锈钢操作台映照得一片冰冷。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金属和化学试剂的微辛气息。吴琬卿、陈锋、林小雨围在操作台前。台面上，摆放着几个密封的物证袋，里面是几片从“恒瑞”珠宝行现场提取的、极其微小的、近乎透明的乳胶手套碎片。
“吴队，技术科反复检测过了，”林小雨指着高倍电子显微镜屏幕上的图像，声音带着一丝沮丧，“碎片材质就是最普通的工业乳胶，没有任何特殊标记或残留物。指纹、皮屑、DNA……什么都没有。干净得……像新的一样。”
陈锋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妈的！这帮孙子！戴个手套都这么讲究！”
吴琬卿眉头紧锁，目光死死盯着屏幕上那片被放大到极致的乳胶碎片边缘。沈砚的话在她脑海中回响：“过于干净，本身就是一种痕迹……刻意抹除的……非常规的东西……”
“非常规……”她低声重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指间的戒指。琥珀晶石温润依旧。突然！她脑中灵光一闪！“林小雨！调取‘宝格丽’现场提取的同类碎片图像！对比边缘磨损形态！”
“是！”林小雨立刻操作！两台显微镜图像并排显示在屏幕上！
“吴队！您看！”林小雨的声音带着一丝惊疑！“‘恒瑞’现场的碎片边缘，磨损痕迹非常轻微，几乎呈直线断裂！而‘宝格丽’现场的碎片……边缘有明显的、不规则的……锯齿状磨损！像是……被某种极其锋利的东西……瞬间划破的！”
“锋利的东西……”吴琬卿眼神锐利如刀！瞬间想到了什么！“陈锋！立刻联系‘宝格丽’安保负责人！问清楚！他们柜台内侧边缘！是不是镶嵌了某种特殊材质的防盗线！肉眼不可见！但极其锋利！能瞬间割破触碰物！”
“是！”陈锋立刻拨打电话！
几分钟后！陈锋放下电话！豹眼中爆发出兴奋的光芒！“吴队！问清楚了！‘宝格丽’最新升级的安保系统！在柜台内侧隐蔽位置！确实铺设了特制的‘纳米合金防盗线’！细如发丝！硬度极高！能瞬间割破乳胶、硅胶等材质！触发警报！但……劫匪好像避开了！警报没响！”
“没响？”吴琬卿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不是避开！是……他们知道！而且……利用了！”她猛地指向屏幕上的锯齿状碎片！“这就是证据！劫匪的手套被割破了！但警报没响！说明什么？说明防盗线在案发前……被人为破坏了！或者……劫匪戴的手套，外层是普通乳胶，内层……是特制的、能抵御切割的材料！而他们故意留下外层碎片！误导我们！”
“内层手套！”林小雨惊呼！“所以他们真正的皮肤接触物……可能被内层手套隔绝了！或者……内层手套本身！就是线索！”
“查！”吴琬卿厉声道，“重点排查能接触到‘宝格丽’最新安保系统细节的人员！以及……近期所有采购过特种防护材料的记录！特别是……能抵御纳米合金切割的材料！”
翌日，傍晚。北清大学，沈砚办公室。
夕阳的余晖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将爬满常春藤的红砖墙染成一片温暖的金橘色。空气中弥漫着旧书纸张、沉水香、以及一丝淡淡的雪松木气息。巨大的红木书桌上，堆满了摊开的古籍和文献。沈砚坐在书桌后，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沉静专注，指尖在一份泛黄的《靖国金石图谱》拓片上缓缓划过。
敲门声响起。
“请进。”
吴琬卿推门而入。一身利落的便装，脸上带着一丝疲惫，眼神却锐利依旧。她径直走到书桌前，将一份文件放在沈砚面前。
“嫌疑人锁定。”她的声音简洁有力，“‘宝格丽’安保系统供应商的一名高级工程师，张维（龙套）。他有权限接触防盗线布局图。同时，他名下一个小公司，半年前通过特殊渠道采购了一批高强度的‘液态金属防护涂层’，据实验室分析，正好能抵御纳米合金的切割。‘恒瑞’那边，也有内部人员被买通，提供了安保漏洞信息。”
沈砚放下手中的拓片，拿起文件快速浏览。镜片后的目光平静无波，仿佛早已预料。“动机？”
“赌债。”吴琬卿冷笑，“欠了地下钱庄巨额赌债，被一个神秘买家盯上，许诺帮他抹平债务，条件是搞到这两件珠宝。买家身份很隐秘，只通过加密通讯联系，代号……‘收藏家’。”
“收藏家……”沈砚轻声重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书页边缘，动作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如同批阅奏折般的韵律感，“对特定历史珠宝的执念……不惜代价……行事隐秘……这不像普通的收藏癖。更像……某种……仪式性的需求……或者……对某种‘象征意义’的病态追求。”
他抬起头，目光穿透镜片，落在吴琬卿脸上：“买家要的，可能不是珠宝本身的价值，而是它们承载的……‘故事’或……‘诅咒’。张维只是棋子。真正的‘收藏家’，心思深沉，且……可能对历史，尤其是……与这些珠宝相关的……那段血腥或隐秘的历史……有深入的研究，甚至……某种扭曲的……共鸣。”
他的声音低沉平缓，却带着一种洞穿人心的力量。每一个字，都仿佛剥开了层层迷雾，直指核心！吴琬卿胸口的符文印记再次传来清晰的温热悸动！指间的戒指也仿佛呼应般，流转过一丝微光！沈砚的分析！与她在审讯张维时捕捉到的那一丝不对劲的感觉！完美重合！张维在提到买家时，眼神中除了恐惧，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敬畏！仿佛对方不是债主，而是……某种更高层次的存在！
“共鸣……”吴琬卿眼中寒光更盛！“比如……魔神崇拜？或者……对靖国那段血火历史的……病态迷恋？”
“都有可能。”沈砚微微颔首，“顺着张维这条线，查资金流向，查加密通讯的破解，更要查……这个‘收藏家’对哪段历史，哪个人物，或者……哪种‘力量’……表现出过异常的兴趣。他的执念所在，就是他的破绽所在。”
吴琬卿深吸一口气。沈砚的分析，如同在迷宫中点亮了一盏明灯！她收起文件，转身欲走。
“琬卿。”沈砚的声音再次响起。
吴琬卿停步回头。
沈砚看着她，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深邃而温和，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调侃的弧度：“下次……带点咖啡豆过来。就当……咨询费。”
吴琬卿微微一怔，随即，嘴角也极其缓慢地、却无比清晰地勾起一抹冰雪初融般的弧度：“好。下次……请你喝最好的蓝山。”
她转身离开。办公室门轻轻合上。
沈砚的目光重新落回桌上的金石图谱。指尖拂过拓片上那些古老的符文。灰翳眼睑下（尽管此刻他的眼睛是完好的，但那眼神深处永恒的黑暗感却仿佛残留着印记），仿佛有星辰流转的光芒闪过。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刚才的分析，并非仅仅源于考古学的逻辑推演。那份对人心的洞察，对隐秘欲望的捕捉，对“象征”背后深意的解读……如同沉睡的本能，在吴琬卿需要时，自然而然地苏醒。那是……萧战在灰暗的岁月里，于无数奏章密报的字里行间，淬炼出的……洞悉一切的……军师之魂。
他缓缓抬起手。指尖轻轻拂过指间那枚温润的琥珀星辰戒指。戒指光芒内敛，却传递着恒定的温热。
“军师……”他低声自语，嘴角的弧度更深了，“这个称呼……倒也不算错。”
刑侦支队，抓捕行动总结会。
巨大的投影屏幕上，“案件告破”四个大字格外醒目。张维及同伙的照片被打上红叉。队员们脸上洋溢着疲惫却兴奋的笑容。
“吴队！神了！”陈锋用力拍着桌子，豹眼中满是敬佩，“顺着张维的加密通讯记录和资金流向，我们果然挖出了那个代号‘收藏家’的家伙！是个痴迷靖国魔神传说的富商！家里摆满了各种邪门法器！他坚信‘海之泪’和‘火凤凰’是镇压魔神的‘钥匙’，搞到手就能获得魔神之力！妈的！脑子进水了！”
“就是！多亏了吴队！一下子就抓住了关键！”林小雨兴奋地补充，“那个特种防护涂层的线索太关键了！还有对买家心理的分析！简直绝了！”
吴琬卿坐在主位，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倦意，眼神却明亮锐利。她听着队员们的汇报和夸赞，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窗外。夕阳的余晖，如同熔化的金液，泼洒在城市的轮廓线上。
“这次能破案，”她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技术科的精准分析，外勤兄弟们的日夜蹲守，都很关键。”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嘴角极其缓慢地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当然……也离不开我们那位……‘编外顾问’的……关键性建议。”
“编外顾问？”陈锋一愣，随即恍然大悟！猛地一拍大腿！“哦——！明白了！是沈教授！对吧！哈哈！我就说嘛！吴队背后那位‘现代萧军师’！关键时刻从不掉链子！”
“现代萧军师？”林小雨和其他队员也反应过来，纷纷起哄！
“对对对！沈教授那脑子！比咱们的数据库还厉害！”
“可不是！分析起人心来，跟能透视似的！”
“吴队！下次请沈教授来队里坐坐呗！给我们也上上课！”
“就是！传授点‘读心术’！”
办公室内瞬间充满了善意的哄笑声和调侃声。
吴琬卿没有反驳。她只是微微垂下眼帘，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指间那枚温润的戒指。琥珀晶石在夕阳下流转着柔和的光泽。胸口的悸动温暖而平和。她想起沈砚分析时那沉静专注的侧脸，想起他指尖划过书页的韵律，想起他最后那句带着调侃的“咨询费”……
窗外，夕阳沉入地平线，最后一抹余晖消失。
办公室内，灯光亮起。
吴琬卿抬起头，目光锐利依旧，嘴角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如同冰雪初融般的暖意。
“好了。”她敲了敲桌子，声音恢复一贯的清冷，“案子结了，但工作还没完。总结报告，明天早上我要看到。”
“是！吴队！”队员们齐声应道，干劲十足。
吴琬卿站起身，走向窗边。城市的灯火次第亮起，如同倒悬的星河。她抬起手，看着指间那枚在灯光下温润内敛的戒指。仿佛透过它，看到了那个在书斋中、于历史尘埃里为她指点迷津的身影。
“萧军师……”她在心底默念，嘴角的弧度更深了，“这次……咖啡豆管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