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距离不是靠等就能消失的 ...
-
秋意渐浓时，秦羽落的解剖课如期而至。
前一晚她翻来覆去没睡好，凌晨给钟忘发消息：“还是有点怕。”他几乎是秒回：“等你下课，我在解剖楼门口的香樟树下。”
那天她穿着白大褂走出楼时，果然看见钟忘靠着树干站着，手里拎着杯热奶茶。风把他的卫衣帽子吹得鼓鼓的，他却没在意，眼睛一直盯着出口的方向。
秦羽落刚要跑过去，就看见一个穿计算机系校服的女生凑到他身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钟忘低头听着，还点了点头。
女生笑着挥手离开时，秦羽落忽然停住了脚步。
她认得那女生，是上次在图书馆帮钟忘捡过掉落文件的学姐，据说编程很厉害，最近总在系里的活动上看见她和钟忘讨论问题。
“怎么了？”钟忘迎上来，把奶茶塞到她手里，“手这么凉，是不是冻着了？”
秦羽落没接奶茶，指尖攥着白大褂的衣角：“刚才那个学姐，找你做什么？”
“哦，她问我上周小组作业的代码细节，”钟忘挠挠头，把奶茶硬塞进她掌心，“说有点地方没看懂。”
她低头吸了口奶茶，甜腻的味道却压不住心里的涩。
这阵子钟忘总是很忙，有时回消息要隔很久，约好周末去看的画展也因为他临时有竞赛训练取消了。
她不是没想过要问，可话到嘴边，又怕显得自己太斤斤计较。
真正的裂痕是在万圣节那晚出现的。
秦羽落提前买好了两张鬼屋的票，想给他个惊喜，却在计算机系的活动室门口，看见钟忘正帮那个学姐调试南瓜灯。
学姐踮着脚往他手里塞了块巧克力，灯光落在两人交叠的手上，暖黄得刺眼。
她没上前，默默转身回了宿舍。
钟忘的消息在半小时后发来：“抱歉啊羽落，今晚要和小组赶项目，可能过不去了。”
秦羽落盯着屏幕看了很久，指尖悬在输入框上，最终只回了个“好”。
她把两张票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忽然想起高中时他总说“你的事永远最重要”，原来有些话，只在特定的时光里有效。
第二天钟忘来找她时，手里拿着个用代码编的电子苹果，屏幕上闪烁着“抱歉”两个字。
“昨天真的是急事，”他把苹果递过来，眼底带着红血丝，“那个项目明天就要交，我……”
“钟忘。”
秦羽落打断他，声音很轻，“你是不是觉得，只要像高中那样对我好，就够了？”
他愣住了，手里的电子苹果还在亮着。
阳光穿过香樟叶落在他脸上，可那双曾经盛满她的眼睛里，此刻却多了些她看不懂的东西。
“我不是那个意思，”他急着解释，“只是最近真的很忙，等忙完这阵……”
“等忙完这阵，你是不是还要帮学姐改代码，陪她去参加竞赛？”
秦羽落看着他，忽然觉得鼻子发酸，“你记不记得，你说过会把每个重要的瞬间都记在本子上？可你连我上周说想喝东门的红豆粥，都忘了。”
钟忘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他确实忘了，那天他满脑子都是竞赛的事，看到她发的消息时，想着等会儿再回，结果一忙就忘了个干净。
风卷起地上的落叶，打着旋儿飘远。秦羽落转身往宿舍楼走，没再回头。
她知道钟忘不是故意的，可那种被忽略的感觉，像根细细的针，扎得她心里发疼。
钟忘站在原地，手里的电子苹果渐渐暗了下去。
他望着她的背影，忽然想起高中时她头晕，他蹲在器材室后给她递苹果，那时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她受一点委屈。可现在，他怎么就把最重要的事，给忘了呢？
香樟树下的长椅空着，像他们之间突然拉开的距离。
秋风吹过，带着点凉意，吹得人心里发慌。
秦羽落推开门时，宿舍里暖黄的灯光裹住她，刚压下去的酸意又涌了上来。
她把书包往桌上一放，没像往常那样和室友打招呼，径直走到床边坐下，指尖还残留着风的凉意。
“哟，我们解剖课勇士回来啦？怎么没带钟忘牌热奶茶当战利品啊？”
室友林晓凑过来，手里还拿着半袋薯片，话里满是调侃，可抬头看见秦羽落红着眼圈，手里的薯片袋瞬间停在半空，“怎么了这是？被福尔马林熏着眼睛了？”
另一个室友苏冉也放下手机，探着脑袋看过来，“不对啊，早上出门前还跟我们说要给钟忘带食堂的糖糕，怎么这副蔫样？吵架了？”
秦羽落摇摇头，声音有点发闷：“没吵，就是……觉得有点累。”
她抬手揉了揉眼角，不想让她们看见自己掉眼泪，可昨晚没睡好的疲惫，加上白天的委屈，让她连装轻松的力气都没有。
林晓把薯片袋扔到桌上，挨着她坐下：“累？你是累还是气啊？上次钟忘放你画展鸽子，你就闷了一下午，这次是不是又因为那个计算机系的学姐？”
苏冉也跟着点头：“我上次在超市看见他俩一起买咖啡，那学姐笑的跟朵花似的，钟忘还帮她拎东西呢！不是我说，羽落，你也别总憋着，有啥就跟他说啊！”
秦羽落攥着床单的手紧了紧，鼻尖更酸了。她不是没想过说，可每次看到钟忘眼底的红血丝，听到他说“忙完这阵就好”，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怕自己一开口，就成了他眼里“不懂事”的人。
“我就是觉得……”她吸了吸鼻子，声音轻得像飘在风里，“以前他总把我的事放在最前面，可现在，他好像有更重要的事要忙了。”
林晓拍了拍她的背，语气软下来：“傻不傻啊？重要的事也分轻重啊！他要是真把你放心里，再忙也不会忘了你想喝的红豆粥。你别总自己琢磨，明天找他好好说说，要是他还这样，咱也不委屈自己！”
秦羽落没说话，只是望着窗外。
夜色里的香樟树影影绰绰，像极了她和钟忘之间，那些越来越模糊的曾经。
手机静静躺在桌上，屏幕暗着，没有新的消息进来。
她忽然觉得，有些距离，不是靠等就能拉近的。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距离不是靠等就能消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