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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暗礁与微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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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耀的反击初显成效。
几篇精心准备的正面报道悄然发布， subtly 扭转着舆论风向。小范围的投资者沟通会上，他自信从容的表现和扎实的项目数据，一定程度上稳定了人心。集团股价止住了下跌趋势，甚至出现了小幅反弹。
然而，就在他稍稍松一口气时，财务总监再次面色凝重地带来了坏消息。
“小南宫总，我们之前争取到的两笔过桥贷款，对方突然反悔了，理由是‘风险评估发生变化’。”总监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和不解，“这太反常了，像是约好了一样。而且……税务部门突然下发通知，要对我们集团近三年的账目进行‘例行抽查’。”
南宫耀的心猛地一沉。
过桥贷款临时反悔？税务抽查？
这绝不是巧合。像是有一双更隐蔽、能量更大的手，在察觉到他的抵抗后，加大了打压的力度，并且手段更加刁钻和“合规”。
“知道是哪方面施加的压力吗？”南宫耀的声音冷了下来。
“很模糊，但指向性很强。似乎……和上面有关。”总监压低声音，指了指天花板，意味不言而喻。
一股寒意顺着南宫耀的脊椎爬升。如果对手的能量已经渗透到了这个层面，那这场仗的艰难程度将远超他的想象。这已经不再是纯粹的商业竞争，而是涉及到了更复杂的势力博弈。
父亲到底惹上了什么样的麻烦？
他强迫自己冷静：“积极配合税务抽查，账目务求清晰无误。过桥贷款的事，我再想办法。”
总监离开后，南宫耀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这种来自规则层面的打压，让他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他引以为傲的商业手腕和家族资源，在这种力量面前显得有些苍白。
他下意识地拿起手机，手指悬停在那個设置了免打扰的头像上。
这种时候……如果是顾砚，他会怎么做？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硬生生掐断。他不能总是想着依赖那个人。
他深吸一口气，开始疯狂地在脑中搜索所有可能的人脉关系网，寻找能破局的可能。
…… 顾砚几乎在同一时间收到了消息。
“税务抽查的通知已经下发。那两家临时反悔的金融机构，背后有赵副主任的影子。”特助的声音透过电话传来，冷静地汇报着，“对方很谨慎，没有留下直接证据。”
顾砚站在巨大的城市地图前，目光落在某个代表着权力核心的区域。眼神冰冷锐利得像一把出鞘的刀。
赵副主任。一个职位不算顶尖，但位置关键，人脉盘根错节的人物。
果然开始动用这层面的力量了吗？
“知道了。”顾砚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把我们准备好的关于海曼资本违规操作，以及其与某些官员存在不正当利益往来的‘线索’，通过安全渠道，‘无意中’透露给赵副主任的对头。”
“是。”特助心领神会。这是围魏救赵，也是警告。让对方自顾不暇，自然就没精力再插手南宫家的事。
“另外，”顾砚顿了顿，补充道，“以第三方基金的名义，接触那两家反悔的机构，用高于市场价一成的价格，把他们原本要贷给南宫集团的额度，全部吃下来。然后，用最低调的方式，转贷给南宫集团。”
特助沉默了一瞬。高于市场价一成，这几乎是做慈善了。而且如此大费周章地隐藏自身…… “顾总，这样我们的成本……”
“照做。”顾砚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
“是。”
挂了电话，顾砚走到酒柜前，倒了一杯烈酒，却没有喝，只是看着琥珀色的液体在杯中晃动。
他知道南宫耀现在一定很艰难，也很愤怒。那种被规则无形之手扼住喉咙的感觉，足以让最骄傲的人感到挫败。
他想立刻出现在他身边，想告诉他别怕，一切有他。
但他不能。
他只能以这种最迂回、最耗费成本的方式，替他扫清障碍，却又不能让他知道。
这种近乎自虐的守护，成了他宣泄那无处安放的、滚烫欲望的唯一途径。
…… 几天后，南宫耀惊讶地发现，那两家临时反悔的机构，竟然又主动找了回来，态度甚至比之前更加客气，给出的贷款条件也優惠得令人难以置信，并且表示可以绕过一些繁琐程序，尽快放款。
同时，税务局的抽查虽然还在继续，但带队负责人的态度明显客气了许多，不再像最初那样带着一种找茬的意味。
峰回路转得太过突然，反而让南宫耀心生警惕。
他不动声色地让手下人去查这两家机构突然转变态度的原因，以及税务局那边的风声。
反馈回来的信息很模糊，只提到这两家机构最近似乎遇到了一些“别的麻烦”，急需现金周转，所以条件放得很开。而税务局那边，好像是“上面”有人打了招呼，要求“依法依规，不得扰民”。
“上面”？
南宫耀坐在办公室里，看着窗外，眉头紧锁。
又是这种熟悉的感觉。仿佛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在他即将撞上暗礁时，悄无声息地替他拨开了迷雾，修正了航向。
是顾砚吗？
除了他，谁还有这样的能量和……动机？
这一次，他心底涌上的不再是单纯的愤怒和屈辱，而是另一种更复杂的、连他自己都难以厘清的情绪。
有一种……被小心翼翼保护着的错觉。
尽管这种方式，依旧带着那人固有的、令人恼火的掌控欲和距离感。
他拿出手机，点开那个沉寂的对话框。上一次对话，还是他冰冷的那句“不劳顾总关心”。
指尖在屏幕上悬停了很久。
他想问：“是你做的吗？” 又想质问：“你到底想怎么样？” 更想吼他：“我不需要你这样！”
但最终，他什么也没发。
他只是默默地将手机锁屏，扔回桌上。
内心那片冰封的湖面之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因为这点微不足道的、甚至可能自作多情的“错觉”，而悄然裂开了一丝细缝。
透进了一点，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微光。
而城市的另一端。
顾砚看着屏幕上特助发来的“贷款已顺利转接”的消息，缓缓闭上了眼，将杯中冰冷的烈酒一饮而尽。
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却压不住心底那片荒芜的渴望。
他知道自己像个躲在阴影里的怪物，贪婪地窥视着阳光，用这种扭曲的方式表达着爱意。
但他别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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