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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第 8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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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杰婉拒了方同一起吃晚饭的邀请，独自一人驱车回到了市区那家他常去的清吧。与昨夜喧嚣油腻的烧烤摊截然不同，这里灯光昏暗迷离，空气中弥漫着醇厚的酒香以及一种属于都市夜晚的忧郁气息，萨克斯风婉转哀怨的旋律缠绕着每一个角落，今天听来，每一个音符都仿佛敲打在心底最酸楚的地方。
他选了一个最不起眼的角落卡座，将自己深深陷进柔软的皮质沙发里，周遭有零星的客人低声交谈，或独自啜饮，每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互不打扰，这种疏离感，恰好契合了他此刻的心境。
他没有看酒单，直接对熟悉的酒保打了个手势。很快，一杯接着一杯的威士忌被送了上来。
他沉默地喝着，没有任何停顿，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一路下滑。
他也曾无数次在心底偷偷期待过…期待能和楚萧把一切误会都解释清楚，幻想着冰释前嫌，甚至奢望过重归于好…
可如今呢？真相大白了，又能如何呢？
他或许还是十年前那个傻乎乎、一颗心全系在楚萧身上的顾杰，从未真正改变过。
可楚萧呢？楚萧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会因为他一个耍赖的亲吻而耳根泛红的少年了。他有了爱人，他拥有了全新的没有他顾杰参与的人生。
他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觉得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无可救药的傻逼！为什么还要抱有幻想？为什么还要因为对方一个眼神、一句话而心神不宁？为什么明明知道不可能，心还是痛得像是要裂开？
孤独感从四面八方涌来，让他无处可躲。这喧嚣城市里偌大的空间，竟没有一寸可以容纳他的悲伤，他只能蜷缩在这昏暗的角落，用酒精麻痹自己。
酒一杯接一杯地空掉，意识开始模糊，眼前的景象变得摇晃而重叠。
他喝得太多，太快，醉意汹涌地漫过头顶，理智的堤坝彻底崩塌。
世界开始旋转、扭曲…然后，他觉得自己一定是醉得太厉害，出现了最荒谬最奢侈的幻觉。
不然…不然为什么…他会感觉到一只微凉而熟悉的手，极其轻柔地带着一种近乎怜惜的力度，抚摸了他的头发？那触感如此真实，带着他记忆深处最眷恋的温度。
幻觉…真好。
在迷离的视线和震耳欲聋的心跳声中，他感觉自己被人小心翼翼地搀扶了起来，脚步虚浮地走出酒吧，晚风拂面，却吹不散那浓重的酒意和幻觉。他似乎被塞进了一辆车里，车厢内弥漫着一种他记忆中香草的气息…那是独属于楚萧的味道。
他无力地歪倒在后座，脑袋昏沉就不管不顾地靠向身边人的肩膀，他用滚烫的额头无意识地蹭了蹭那人的颈窝，贪婪地呼吸着那令他魂牵梦绕的气息，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呓语：“楚萧…楚萧…我真的…好想你…好想好想…你…”每一个字都浸满了无尽的委屈和深入骨髓的思念，带着浓重的哭腔。
幻觉中的楚萧没有说话，没有推开他。反而…有一只手更紧地揽住了他的肩膀，另一只手的指腹，轻柔地擦拭着他眼角不断溢出的泪水。
然后…在朦胧晃动的光影中，他感觉到一个温软的吻，轻轻地落在了他的额头上，那触感如此真实，如此温柔，让他浑身一颤，泪水流得更凶。
他仿佛被蛊惑了，努力地抬起头，在昏暗的光线中寻找那双眼睛，他看不清，只觉得那眼神深邃得像要把人吸进去。他凭着本能，颤抖着急切地迎了上去，吻住了那双他朝思暮想的唇。
起初只是唇瓣相贴，带着泪水的咸涩和威士忌的苦涩。紧接着，那个吻骤然变得深入而绵长，带着一种激烈的需索，仿佛要将错过的十年时光都在这一刻掠夺回来。他笨拙又急切地回应着，双手紧紧攥住对方的衣襟。
在唇舌交缠的间隙，他尝到了更加咸涩的液体…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对方的…那滚烫的泪水的滋味，掺杂着痛苦、思念和无法言说的复杂情感，深深地烙印在这个醉意朦胧、却又真实得令人心碎的吻里。
他哭得浑身发抖，几乎喘不上气，却依旧舍不得放开，只是凭借着本能，在这个或许是梦境、或许是幻觉的吻里，燃烧着自己最后一丝清醒和全部的爱恋。
酒精最终吞噬了所有意识。他彻底软倒在那个散发着熟悉气息的怀抱里，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嘴里依旧无意识地、反复呢喃着那个名字：“楚萧…别走…别再丢下我…”
清晨的阳光透过没有完全拉拢的窗帘缝隙，刺眼地投射在凌乱的沙发上，形成一道狭长的、尘埃飞舞的光带。公寓里寂静无声，空气中还残留着昨夜未散的、淡淡的酒气和一种独属于清晨的空寂冷清。
顾杰猛地从混沌的睡梦中惊醒，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了一下，骤然收缩。宿醉带来的剧烈头痛，太阳穴突突直跳，让他忍不住发出一声痛苦的声吟。他抬手用力揉按着刺痛的额角，试图驱散那阵令人作呕的眩晕感，然后开始在一片狼藉的记忆碎片中艰难地搜寻…
喝了多少？…好像从第十六杯纯饮开始，就彻底断片了…
怎么回的家？…完全没印象…
他茫然地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还穿着昨天那身皱巴巴、甚至带着酒渍的衬衫，瘫倒在客厅的沙发上，连鞋都没脱，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难受。
突然，几个模糊却灼热的画面猛地撞入脑海！
…楚萧？…他好像…看到了楚萧？…
…一只微凉的手…抚摸了他的头发？…
…那熟悉的香草气息…包裹着他…
…他好像…靠在一个温暖坚实的肩膀上…
…他甚至…
顾杰猛地抬手，指尖颤抖地抚上自己的嘴唇，下唇内侧传来一阵清晰的刺痛，他下意识地“嘶”了一声，缩回手，指尖甚至能感觉到一丝已经干涸结痂的破损。
嘴巴…破了？
怎么破的？…喝多了自己咬的？还是…
一个更荒唐更令人心悸的画面不受控制地涌现！
…昏暗的楼道灯光…他被紧紧按在冰冷的防盗门上…
…一个激烈到近乎掠夺带着咸涩泪水和酒气的吻…
…他死死缠绕着对方，哪怕窒息也不肯松开…
…那分明是…楚萧的气息…楚萧的力度…
“操！”顾杰低咒一声，猛地从沙发上弹坐起来，却又因为剧烈的头晕而眼前发黑，不得不扶住额头缓了好一会儿，他用力甩了甩脑袋，试图把这些荒谬绝伦的幻觉甩出去。
想什么呢顾杰，你他妈真是醉昏头了！他在心里狠狠骂自己，他早就有了爱人，你怎么还敢做这种不知廉耻的梦？！
他抬手，狠狠地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啪！”脸颊上火辣辣的疼痛传来，却丝毫无法减轻心里的半分难受。
他猛地又向后瘫倒进沙发里。
喉咙干得冒火，嘴里发苦，胃里也难受得厉害，他瘫了很久，直到阳光移动，刺得他眼睛发疼，才终于认命般挣扎着爬了起来，脚步虚浮地晃进卫生间。
冰冷的水扑在脸上，带来短暂的清醒，却冲不散眼底的红血丝和疲惫。他盯着镜子里那个脸色苍白、眼下乌青、嘴唇破损、神情颓丧的男人，只觉得陌生又厌恶。他粗暴地挤了牙膏，开始刷牙，薄荷的清凉刺激着唇上的伤口，带来一阵刺痛，让他更加清醒地认识到昨晚那个吻的触感有多么真实…OK，停下，别再想了！
冲了个热水澡，换上一身干净的居家服，身体的不适感稍微缓解，但心里的空洞却越来越大。他打开冰箱，拿出冰镇的矿泉水，拧开盖子，仰头“咕咚咕咚”地猛灌了几大口，冰凉的液体划过灼热的喉咙，暂时压下了那股翻腾的恶心感。
他重新瘫回沙发，目光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不想动，不想思考，不想看手机里任何可能和工作、和那个人有关的消息。
可是…脑子根本不受控制。
楚萧…楚萧…楚萧…
那个名字，那张脸，那个眼神，那个灼热的吻，无论是真是假…都像循环播放的电影片段，反复折磨着他。
“真他妈的是…操了啊…”他抬起手臂遮住眼睛，“顾杰…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他维持这个姿势很久很久，直到手臂发麻。一个清晰的念头在混乱中逐渐浮现，就算现在误会说开了…也回不去了。他能这样远远看着楚萧，知道他好好的，就应该知足了…也许…也许时间久了，就能慢慢淡忘了吧…
可另一个声音立刻反驳：忘？怎么忘？那是你一见钟情、刻进骨子里的人，过了再久，只要他出现，你还是会像飞蛾扑火一样想要靠近，想要拥有，你根本就没救了！
两种声音在脑海里激烈厮杀，让他疲惫不堪。
这个周末，他哪儿也没去，冰箱里空空如也，他也懒得叫外卖，饿极了就啃几片干面包。这四年，他几乎都是这样一个人过来的，在失去楚萧消息的日子里，怎么过，对他来说都一样，行尸走肉般，接受了顾晴的安排，让他出国他就出国，让他进公司他就进公司。
可现在不一样了，楚萧出现了，他这潭死水般的生活，被彻底搅乱了，再也无法恢复平静。
也许…等项目合作结束，就离开众星吧，他茫然地想着，现在顾晴也结婚了，有孩子了，有了自己完整的家庭，大概也不会再像以前那样管束他了，他孑然一身，去哪里，做什么，好像都无所谓了…
至于离开后做什么？他懒得想，也没力气去想。
但眼下，有一个念头无比清晰且迫切：必须和楚萧保持距离！
他已经有爱人了，你不能再有任何非分之想。
唯有祝福…
想到这里，心脏像是被针狠狠扎了一下，疼得他蜷缩起来。
祝福？祝福个屁！心底那个阴暗不甘的声音再次尖叫起来，老子一点都祝福不了！凭什么？！
…要不…祝他们早日分手吧…
…然后我…我再…趁虚而入...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把他自己吓了一跳,随之而来的是汹涌的自我厌恶和鄙夷.
“顾杰！”他猛地坐起身，对着空荡荡的房间低吼出声，“你他妈的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傻逼！无可救药的傻逼！”
他再次重重地倒回沙发，用靠垫死死捂住脸。
"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