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 2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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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泊关掉了早就被静音的电影画面，又关掉了几盏亮堂堂的顶灯，酒店房间重回昏暗。
他看着隔壁床上熟睡的陶远行，思绪依旧停留在十年之前。
陆泊重新拿回手机后，先是给陶远行的Q-Q发了消息，没有收到回复。
陶远行没有手机号，而当时也早已报完高考志愿、他们都毕业了，皂城一中肯定不会再给陶远行安排床位。
于是，陆泊赶去了陶远行的姑姑家。
但他没用那副沙哑的嗓子打听出来陶远行去了哪里。
后来他找到了小苔。
再后来，陆泊还在鸡蛋灌饼摊子旁边等过很多天。但他心里明白，陶远行应该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第二次的网络风暴将陶远行最喜欢的食物卷了进来，又围绕着这份食物，衍生出了很多难以启齿的言论。陆泊不敢想象陶远行看到、听到那些后，心里会怎么想，又会怎样难过。
于是，在放弃掉鸡蛋灌饼摊子之后，陆泊自己在网上发了个帖子，详述了他对陶远行的爱，以及他俩在一起时的欢快。
当时陆泊心里是怎么想的呢？即使热度已经过去，他也不想陶远行独自承担这一切。他想将所有事情原原本本地说出来，包括自己的父母对陶远行的伤害。
除此之外，他当时心里还有一点点希望：他希望陶远行在看到这个帖子后，能再理他一下，即便是匿名跟帖也行。
结果当然没有如他所愿。陶远行似乎已经打定主意，同皂城的一切都割裂开了。
这也无可厚非，陆泊想着。两次的网络风暴里不仅有旋风，还有利刃，能在人身上割出一道一道的伤痕，让人陷入无以复加的痛苦。
所以，无论陶远行做什么，陆泊都可以理解。
而陆泊发的那个帖子……热度也有一些吧，但更多的跟帖好像是对他的嘲讽和虚伪的安慰：得益于陶远行前期工作做得太好，大家都觉得，陆泊就是一个单恋多年还爱而不得的深情男二，不可能是那个真正的男一号。
至于那个“男主”嘛，网上虚虚实实的八卦帖子太多了，已经让人分辨不出真假。
再再后来，帖子的热度沉了下去。陆泊不清楚这里面是否还有那个男人的手笔，但他带着一副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不在乎了。
再再再后来，陆泊第不知道多少次敲开姑姑家的房门后，那个方脸男人告诉他，陶远行死了。
陆泊当然不信。他开始疯狂地求证，不止一次地跑到云市，又往返于平市和皂城，问了几乎所有能和陶远行攀扯上关系的人……得到的答案要么模棱两可，要么讳莫如深，要么，就对他避如蛇蝎。
陶远行这货，活也不见人，死也不见尸，搞得陆泊从一开始疯狂寻找，到后来不敢再找。
仿佛，只要得不到他的音信，就能证明他依旧活在这个世界上。
陶远行可能只是不想见自己罢了。
陆泊完全理解。陶远行不想再和皂城的一切扯上关系，那这一切里面，也当然包括自己。
所以后来，陆泊终于不再找了。他开始专心致志地完成他和陶远行曾经的畅想，同时，又疯狂吸收身边一切可以吸收的学识、经验、社会通则、生存秩序……
他让这些看得见的看不见的全部扎根在了自己的身体里，像是果农催熟一样，快速地催促着自己这只令人厌恶的小兽，长成能够拥有话语权的样子。
这很难，但陆泊觉得，再难也不如陶远行经历的那些难。
有时候实在撑不下去了，他会摸摸自己的右手，或者是摸一摸小苔。反正，他与陶远行之间的联系，也就只剩这一道伤疤，和那一盆苔藓……
苔藓！
陶远行一骨碌坐起来，摸出了放在枕头旁边的手机。
5月8日清晨5点58分，距离上一次给小苔浇水……也就是陆泊将小苔送到他家里来的那天，已经过去整整两天了。
而这两天……啊不对，算上昨晚，应该是两天半的时间里，小苔一口水都没喝。
完犊子，陶远行抓着自己脑袋顶上的毛，默默地想：恐怕小苔自己也想不到，它会被真正的亲爹给渴到。
要不是刚才做梦梦到了这盆草，陶远行大概率依旧想不起来自己这个长相卓越的便宜孩子。
同理，被王谦托付给他的虎豆儿，猫砂盆也已经两天半没有清理过了。
于是陶远行瞬间拿着手机，开始搜索“上门喂猫”和“上门浇花”。
然而没过多久，他的手机又开始响铃。
那屏幕上赫然显示着“杨纪”二字，陶远行差点把手机给扔了。
最终，他用仅存的理智，将手机铃声调成了静音。
然后，他看着屏幕上的这通电话，也不接听，也不挂断，就这样让它一直响到了超时，然后自动挂断。
隔壁床上的陆泊好像动了动。
陶远行抬头去看，发现陆泊此刻正闭着眼睛，从被子里伸出右手，在床头摸索手机，似乎试图关掉那个并不存在的、刚刚好像还响了的闹铃。
然后他摸到了手机，睁眼，发现没有闹钟，疑惑一瞬。
陶远行哭笑不得，解释：“是我的手机在响，刚刚六点，你继续睡吧。”
陆泊似乎还蒙着，此刻十分听话地点点头，又闭上了眼睛。
然而，仅仅过了不到半分钟，陆泊就非常确定，自己肯定是睡不着了。
于是他又睁开眼睛，看向陶远行。
“陶远行，”陆泊默默说道，“我不想再听你话了。”
陶远行：？
这是还没睡醒？
然后他就听到陆泊又轻声说：“陶远行，现在，这里，算是更好的地方吗？”
陶远行明白了。
他的表情瞬间松动，顿了半秒后，陶远行大方承认：“从你的第3955天之后，所有的地方，都是更好的地方了。”
于是陆泊终于得到了自己的奖励。他的表情比陶远行还要舒展，干脆平躺在单人床上，笑了起来。
然而陶远行的手机此时此刻开始非常不合时宜地震动，他回过神来看，发现杨纪的电话再次打了过来。
与此同时，微信也弹出了消息：丁佑真给他打了个语音通话申请。
陶远行：……
看来，是到了两位大状起床的时间了。
他昨天将定时邮件设置在了凌晨2点发送，所以现在，距离邮件发出仅仅4个小时后，陶远行要被迫开始工作了。
陶远行又扭头看了一眼陆泊，这人已经坐了起来，此刻正将自己裹在被子里，像一只猫一样直勾勾盯着他看。
陶远行：……
陶远行想了想，开始给陆泊派任务：“你要是实在睡不着，就帮忙找一下上门喂猫和上门浇花。”
“……拜你所赐，我已经完全忘记了小苔和虎豆儿。”
然后，他就看到陆泊听话地拿过手机，开始搜索。
陶远行默默笑了一下，打开了微信，发现首页不仅有丁佑真刚才发来的通话申请，还有马老师的一条消息。
陶远行早就决定先晾着丁佑真和杨纪，于是，他点开了和马老师的聊天框：
【那个，时间已经过去两天了，我想现在好多事情应该已经尘埃落定……所以陆泊现在怎么样了？】
陶远行挑眉，再次哭笑不得：要不您自己看看这个提问呢马老师？您是没有陆泊的微信吗？
但吐槽归吐槽，陶远行在下一秒，就将自己目前的定位信息发了过去。
马老师的消息很快就回了过来：
【？！】
【哈？】
然后是长长一句话：【我知道陆泊去云市出差了，所以你小子直接去找他了？？？】
过了一会儿，马老师开始八卦：【小陶啊，你告诉马老师，你什么时候去的？】
陶远行：……
他也没隐瞒，直接告诉了马老师自己到达云市的时间，又大概说了一下陆泊目前的情况，总之就是一句话：您别担心，陆泊现在挺好的，我俩现在也挺好的。
打字说完之后，陶远行才点开了和丁佑真的聊天界面。
丁佑真倒是比杨纪沉得住气，打了那一通语音发现陶远行没接，便也没有再打，而是给他发了一条消息：【我已收到你的邮件，有些细节我想还是需要讨论，请在看到留言后回复电话。】
回复什么电话？陶远行直接退出了聊天框，又无视了杨纪打来的第三通电话：丁佑真现在好声好气地贴了上来，无非是因为发现他还有新的利用价值。这位大律师之前应该没想到自己能找出证据来，捏住杨纪的小尾巴。
杨纪的第三通电话也自动挂断了，陶远行大概想象到对方此刻气急败坏的模样，因为几秒之后，他收到了杨纪发来的短信：
【就这点证据，也来威胁我？真是笑掉大牙了！】
于是，陶远行笑掉了大牙，设置好了第二封邮件发送的时间，和陆泊一起下楼，吃了份饵丝。
到中午11点多，陶远行终于珊珊回复了丁佑真的电话，表示非常不好意思，自己刚刚睡醒，才看到对方发来的消息——态度十分诚恳，但语气清楚，理直气壮，一点都不像刚睡醒的样子。
于是丁佑真就坡下驴，说，哎呀知道你们年轻人都起得晚，能吃能睡可真让人羡慕啊。那什么，小陶啊，这些天我也一直在想，之前贸然停了你的职，是我欠考虑，你看什么时候有时间，咱俩可以当面聊一聊，地点随你定。
陶远行一听都要笑了，丁佑真是给了他一个台阶，可他现在不想给丁佑真面子。
所以他表示道：自己现在不在平市，当面可能聊不了。这是真的啊，您不信的话我给您发定位，我在云市体验美好生活呢。
于是丁佑真又画出了包括但不限于涨工资、升职、给案源等等一系列大饼，糖衣炮弹砸得陶远行脑子都要昏昏沉沉。
所以最终，陶远行也同样开始基于现实跑火车：老板啊我先不跟您聊了，我在云市的男朋友快下班回家了，我要给他洗手作羹汤！
然后，他听着电话那头的丁佑真仿佛气急无语，挂断了电话。
陶远行满意地看了一眼时间：很好，他的第二封定时邮件，已经发送到了二位律师的邮箱里。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第 27 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