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人类公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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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枫探过头：“去问数据库之前，先告诉我们是什么问题吧？”
电脑上的数据是从大量国内外案件中提取的犯罪嫌疑人的个人陈述和案件调查后真实情况的对比，涉及案件发生的全过程，以及嫌疑人自己阐述的个人动机、他的生活背景各个方面。
“你也做的刑事证据相关？”顾枫想起李越师兄的论文也是这个方向。
江初婷点头：“本来之前打算试试其他方向，但是姚教授是这个方向的专家，之前通过的论文考核的师兄师姐也大多是这个方向。”
她想了想：“而且，选择这个方向意味着可以蹭姚教授的论文……最终检测里的综合评分会搞一些。”
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从堆积如山的资料里翻出了自己的手机。
“刚刚姚教授给我发消息了，说他马上提交上去的论文加上了我的名字。应该说的是……上次，咖啡……”江初婷意识到自己有利用他们蹭论文的嫌疑，后面的话也语无伦次起来。
顾枫无所谓地笑笑：“所以，他并不一定有看出来。毕竟，我和时逸都没喝咖啡。”
“这个数据出了什么问题？”顾枫问道。
“也不是问题，而是有点诡异。”
江初婷调出了一个数据模型界面，解释道：“我从作案手法方面，将嫌疑人供述和最终调查出来的实情做了相似性比对，然后生成了一个数据模型。”
她指了一下屏幕上复杂的函数公式：“大概就是这个。”
“不是，这……”
屏幕上又有字母又有数字又有符号的公式让顾枫的头疼了一下，他再三确定江初婷选择了论文题目属于法学领域。
为什么会有人用函数模型来研究法学问题啊？到底是哪个步骤没有跟上？
顾枫滑/动鼠标，重新浏览了一下江初婷的论文初稿。
论文的前面还是他能够熟悉的引言、提出问题、分析问题，但是到了后半段，当数据库的内容出现在文章里面的时候，整个论文的内容就像是一下子从法学领域打进了数学领域。
顾枫皱了皱眉：“实话讲，我当时……就是因为法学不用学高等数学，才优先选择这个专业的。”
这个副本是“文科研究生”吧？他没有记错吧？
他求助的目光看向了时逸。
“用数学模型是你们研究组一直在做的事情吗？”时逸问道。
“对，这个科研组从很早就开始做这样的研究了。大家的论文都在一点一点推进这个数据模型的诞生，李越师兄探讨了合理性和重要性，以及可能出现的问题，并且提出了初步畅想和模型。”
江初婷指了一下自己的论文：“算是一个里程碑吧，我们之后的老师和学生，就开始一步步从各个方面细化，总结出一个模型。我做的是作案手法角度。”
顾枫有些不解：“但是，你们为什么这么执着于创建这样一个模型呢？”
“为了评估被告人陈述的可信性，以及总结出称述中最有可能不会被篡改的内容。一方面提高破案的效率，一方面提高判案的正确率。”
“可是，一个人说真话，一个人说假话，这是完全随机的。你怎么能保证前一个案件里面的人对自己的案件说了真话，后一个案件的人就一定不会撒谎呢？”顾枫完全没有被她的逻辑说服，反而觉得莫名其妙。
江初婷看着面前的论文和模型，久久没有说话。
顾枫意识到自己的语气稍微有些激动，语气也放柔和了些：“我没有要杠的意思……我是想说，嗯……”
他顿了一下，仔细掂量了一下自己的用词：“人性怎么是可以被测量的呢？”
江初婷抿唇思考，顾枫也没有再追问。
这几乎涉及到整个科研组研究问题的基础。
她抿了一口已经有些放凉的咖啡：“我现在思维有些混乱，可以等我想一想再回答吗？”
“当然。”顾枫立刻回答。
他们之间完全是在平和地讨论问题，谁都没有上纲上线的意思。
江初婷的脸色很不好看，长期熬夜后的脸色蜡黄，眼睛里也不满红血色。她的呼吸肉眼可见比寻常人急促，瞧着很费劲。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脑，神情紧张。
“之前和导师还有师兄师姐讨论过这个话题，就在你们来副本之前……但是我突然有点想不起来了，放心，这是研究基础，大家都是讨论出一个答案的……”
她喃喃自语，语气急促，像是在跟顾枫解释，又像只是在自言自语。嘀嘀咕咕的样子更像被梦魇住了，连眼神都有些空洞。
“师姐？师姐，你还好吗？”顾枫的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
江初婷没有回复，依旧自言自语。
“不应该，我们讨论过的，这么明显的问题怎么会想不起来……为什么要做这个研究，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
“师姐！你醒醒！”顾枫喊了一声，仍然没什么效果。
一杯冒着热气的白开水出现在顾枫的面前，他转头望去，看见时逸不知道什么时候接了杯热水过来。
“师姐，你喝口水缓缓。不着急的，慢慢想想。”顾枫接过水，把水杯放在了江初婷的手上。
热水的温度比人体高很多，江初婷一个激灵，眼睛重新聚焦，恍若大梦初醒。她在桌子上翻找，将堆得乱七八杂的纸质资料推到地上，找到一个药盒。
她的手颤/抖着将纸盒打开，掰出几颗药片，就着热水往下咽。
药片？
顾枫几乎是下意识反应，拿起了纸盒。
白色的纸盒上写着“安神丸”三个大字，最底部的出产公司不出意料地写着“Double S”。
他和时逸对视了一眼，从铝盒上掰出一颗药片。
白色的药片是扁圆形的，和教授的急性药外表不同。
顾枫凑近了闻了一下，小心翼翼地用舌尖舔了一点。
“咳……好苦。”
还是熟悉的味道，和彩虹糖、教授的急救药都是一个味道。
顾枫用纸巾沾了一下自己的舌尖，试图将苦味带走。他无语地扯了一下嘴角：“这个公司有必要把所有的药都做成一个味道吗？”
时逸小口咬了一点点药片，然后也皱眉吐掉：“我更倾向于它们就是一个东西。”
所有进入副本的人，不约而同地会食用这个药片，无论是出于娱乐休闲的零食，还是因为异常的疾病现象。人类玩家在吃，身为诡怪的姚勤宇教授也在吃。
见江初婷已经平静下来，顾枫问道：“师姐，这个药是什么来头啊？”
“熬夜久了会心悸，去医务室开的药，”江初婷翻了一下药盒，目光定格在药盒背面的说明书上，“这种药可是师兄师姐一代一代传下来的神药，特别是用来凝神定气，舒缓身心。”
果真是之前的人类玩家也有吃的药。
“都已经需要吃药来维持生命了，这正常吗……”顾枫小声吐槽。
江初婷无奈地笑笑：“论文的提交近在眼前，就算不想吃也没办法啊。我之前特别讨厌咖啡的味道，现在也喝成习惯了，每天不来几杯都会提不起精神。”
“你这是咖啡因上瘾。”顾枫说道。
他也有赶论文或者应对考试月的时候，当时也是很无奈地将喝咖啡当做习惯，并且需要的分量和浓度越来越大，到了最后，一天不喝两三倍加浓冰美式，就会困得睁不开眼。
也是研究生的无奈之举……
“你还有什么其他的药吗？”时逸突然问道。
江初婷在自己的包里翻了一下，分别从里面拿出了……褪黑素、安定，还有各种抗焦虑和抑郁的药物。
“师姐你……”顾枫一个一个看过去，面色沉重。
他能够从药物勉强判断出病症，包括但不限于焦虑症、抑郁症、注意力缺陷……顾枫突然想起她莫名其妙地抢过咖啡，又毫不犹豫喝下的怪异举动。
“这是师姐来副本之后才有的吗？”顾枫问道。
江初婷点头，脸上露/出淡然的笑：“算是被论文熬出来的病吧，所以，我才很想回家呀。”她的目光飘向房间内的其他地方，笑容也颇有些苦涩：“也许离开这里，我的病就会好了。”
这些药物对应的各种心理疾病堆积在江初婷一个人身上，她大概是要靠药物才能好好活过每一天。
“会的，我们一起努力的话，一定会通过测验的。”顾枫捏紧手中的药盒，郑重说道。
倒药片的声音吸引了顾枫的注意力，他看见时逸拿起从褪黑素的药盒里倒出来的药片，皱眉咬了一口。
“一样的。”他说出了顾枫意料之中的答案。
然后是其他药片，时逸一个一个咬了过去。
最后他把自己舌尖残留的药渣擦干净，把咬剩下的药片丢进垃圾桶里。
“都是，一样的。”
所有装进不同盒子里，长相各异的药片，都是一模一样的味道。
顾枫惊讶出声：“应该只是味道一样吧，应该……不是，一种……”说到最后，他自己都很不自信。
口感一样，味道一样，任何人都会怀疑它们都是成分一样的东西。
顾枫转头问道：“师姐，你没有发现这些药丸都是一个味道吗？”
“可能……我咽药丸的速度太迅速了，我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同。”江初婷回答道。
“不是，就算只是合着热水咽下去，药片通过舌头的时候，也会有感觉吧？”
江初婷苦笑道：“我的味觉很糟糕，长期熬夜让我的身体各个方面出了问题。我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感觉不到的味道了……我只能吃又油腻又辛辣的食物，才能感受到味道。”
顾枫皱眉：“但是，辣的味道是痛觉不是味觉，师姐是说很难感受到类似甜、咸、苦之类的味道了吗？”
“我也……很久没好好吃一顿饭了。”
顾枫无语扶额，转头对上时逸也无奈地摇摇头。他叹气一声：“师姐你能活到现在真的是一个奇迹。”
小插曲之后，他们重新回到了最初的问题。
江初婷的思维重回敏捷，解释的时候也条理清晰：“我们之前讨论过这个问题，李越师兄的论文也主要阐释了必要性和可行性的问题。”
这个研究组的存在已经几百年了，甚至它的原型出现在副本成立之前。听姚勤宇说，副本内的研究对象和基点，都是从副本的现实生活中一比一提取的。
在姚勤宇之前，前面还有好几代导师，带着一代又一代学生进行研究。
他们将无数案件中的证据进行总结归纳，试图归纳出一整套证据和案件的关联关系。一个证据具有一个数值的可信度，多少证据的集合可以凑成真相，将可信度带到百分之百。
比如，一个凶杀案里，DNA比对的证据占据多少可信度，监控录像、证人证言、嫌疑人供述占据多少可信度，最终叠加在一起就能形成一个完备的逻辑链和百分百的可信度，完成判案。
“我不理解的是，为什么一定要用这种机械的计算方式去判案呢？”顾枫问道，“用这种方式判案的话，还要法官来干什么呢？直接一群人拿着的计算器计算就好了。”
他紧接着说：“这太荒谬了。这么多类型的证据，怎么能保证每一种类型的证据都能被准确计算？”
“正是因为不能被准确衡量，才会出现这么多冤假错案，”江初婷将数据库调出来给顾枫看，“如果人性不能测量，那法官的自我判断又怎么能够保证准确？”
江初婷镇定自若地解释道：“确实有很多需要考虑的因素，每一个人的想法都会因为环境、成长经历有所变化，但是如果做足了分类工作，我们就可以找到规律。”
面前的江初婷显然变了个样子。即使她的脸上依旧挂着黑眼圈，眼睛里的红血丝依旧一点没少，但她神采奕奕地为自己的研究学说辩解，用合理论据和逻辑链一步步推导，反而显得精神焕发。
特别是和吃药片之前判若两人。
“况且，怪谈世界的法律，也是这么规定的。”江初婷从电脑里翻出了怪谈世界的现行法律，划到了证据一章。
上面确实以说服力高到说服力低的顺序，将证据类型进行了分类，给法官提供一整套判断证据的规则。只是现行的怪谈法律里面，没有在每一个证据后面加上具体的百分比数字。
要不是时逸认证了眼前的法条确实是怪谈世界的法律，顾枫差点以为眼前的条文也是副本的产物。
他在心里暗暗吐槽：这怪谈世界的法条，怎么也长得这么像规则怪谈……
看来这个副本里的研究对象，和副本外的怪谈世界是一比一复刻的。
这么想来，顾枫倒是觉得，李越师兄、江初婷师姐，还有姚教授所在的科研小组，可以算是真的在做科研，而不只是过家家。
她的理论听着仍有些费解，但是勉强能理解。如果完全顺着她的思路走，确实能得出这个结论，但顾枫总是觉得有些奇怪。
可惜，法学的专业知识实在是遗忘了太多太多，他仅凭逻辑思维，实在反驳不了江初婷的话。
顾枫记得自己所在的人类社会的法律不是这样规定的，但他没有办法在怪谈的副本里，找到人类世界的法律。
证据、人性，这些东西怎么能用来计算呢？
一个活生生的人，他们的想法和判断，怎么能用数据模型，用函数来计算呢？
顾枫还是不想承认这个结论。他始终觉得，承认这个结论，相当于承认自己的思维，乃至情感，可以被一堆公式概括。
他还是觉得，人，应该是有灵气的，有血有肉的生命。
人类等于一堆公式这个结论，比那些因诡异能量莫名出现的诡怪还要让他脊背发凉。
等于公式，那人类就可以被复刻，可以被机器创造，可以被程序代表。
人类会成为公式。
人类就会是公式。
抛开理性的逻辑不谈，顾枫感性地想要反驳这个结论。
关键时刻，反倒只有靠江初婷自己反驳自己。顾枫问道：“那师姐之前说哪里不对劲？”
江初婷看着自己的论文电子稿想了想：“我们的研究成果基于数据库提供的基础数据，我所说的不对劲，其实不是结论的不对劲，而是有点太过对劲了。”
她的话成功让顾枫和时逸都陷入了疑惑。
“就是……”她皱眉解释道，“正常来讲，在社会学的统计中，出现误差是绝对的现象。”
顾枫认同地点头。
“但是，我的数据模型，没有误差。”
“啊？”顾枫惊讶出声。
就算是常识，顾枫也知道，统计数据和归纳结果，应该出现误差，但是会排除错误。一个相关性的公式和结果，肯定是用“≈（约等于）”相连，绝对不是“＝”。
“你的意思是，你的数据模型，每一次代入新的数据，永远得出的是一个确定的数？”
江初婷无奈点头：“只要是使用数据库里面的数据，一定会得出一个确定的，一模一样的数。”
同样是常识，在最终计算出的相关性函数图上，各个具体的数据，应该均匀地分布在函数线的上下左右，不可能每一个都精准地踩在线上。
除非……
几人面面相觑，心有灵犀地没有说出最终的答案。
这个数据本身，就是有错误的。
江初婷郁闷地挠挠头：“可是，数据库存在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只有我意识到有问题。那些师兄师姐不会意识到吗？姚教授不会意识到吗？还有，更早的时候，那些研究这个领域的人，他们不会认识到吗？”
她沮丧地叹了口气：“还是说，本来就是这样……我们当真探知到了世界的真理，得出了一个可以完美嵌套到所有的案件中的公式？”
顾枫半开玩笑地安慰道：“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虽然，他自己都不相信这个说辞。
时逸突然开口：“姚教授一定知道数据库制作的源头，我们去看看。”
他顿了顿，接着说：“如果数据的制作没有问题，研究的路径也一环不错，那我们也只能或者说必须去相信这个结果。但是如果，这其中的任何一环出了问题，我们就去改，直到得出正确的结论。”
顾枫在系统里翻了翻，找到了那个李越师兄留下的纸条。
□相信，□相信
……
一切都是□的，真的
两人看着眼前从系统调出的文字，不约而同陷入了沉思。
现在这个诡异的程度，正常人都很难相信数据库什么漏洞都没有吧？
两人的系统手环传来了消息提示，显示是调解组齐笙发来的消息。
【组长，我们这边调查了一下您所说的数据库。Shadow数据库确实是真实存在的，所有的基本信息都在网上可查，我把调查到的资料和能够从数据库导出的数据内容发给您。】
后面有一份附件，命名为“Shadow-刑事证据案件数据模块”。
顾枫立刻回复道：【除了刑事证据案件数据模块，Shadow还有什么其他的内容吗？】
【有的。基本包括能够想象的，不能想象的所有板块。广泛涉及了人文学科的伦理学、哲学、社会学，社会科学的经济学、管理学，还有自然科学的数学、物理、化学等等。】
顾枫转头问时逸：“你知道怪谈世界有这么一个组织吗？”
时逸摇头：“这应该是一个科研组织？只要不影响怪谈副本，诡怪们的个人自由生活，我管不了的。”
顾枫点头，打开了系统里的附件。
“师姐，可以让我和你所掌握的Shadow数据库对比一下吗？”
江初婷爽快应下，点开了电脑上保存的Shadow原始文件。
顾枫快速核对了前面十几排，确认里面的内容和副本外的数据库一模一样。
一时间，他甚至有些分不清，到底是数据库从副本里面研究生成传输到真实的诡怪世界，还是副本将真实的诡怪世界情况复刻进来。
江初婷拿着手机和姚教授讨论了几句，突然站起身：“姚教授让我去隔壁和他讨论一下，你们稍微等我一下可以吗？”
“当然。”
江初婷拿着笔记本电脑离开了临时自习室，房间里又只剩下顾枫和时逸两个人。
两人翻出系统里之前保存的李越的论文，仔细地阅读起来。
他的论文里写出了在刑事法律领域中被告人陈述这一种数据，进行数据模型研究的必要性和可行性，并且在论文的末尾，对数据模型提出了基础元素的畅想。
顾枫若有所思地说道：“在我的记忆里，被告人陈述确实是刑事案件中变动最大的数据。撒谎还是说真话，就在被告人的一念之间。而且，先前说真话，之后翻供说假话的案件也数不胜数。”
时逸稍微回忆了一下自己直接从图书室系统里提取到的法学知识，回应道：“确实如此，但是，如果被告人说了真话，不可否认，他们的陈述确实是最接近案件真相的话。”
“看来，他们把这个最复杂的因素放到最后来攻破，当真是有数据化刑事证据的决心啊。”顾枫感叹道。
他还是面露不解：“但是我实在无法想象，一个公式就能完美归纳出所有案件中被告人供述的可能性……我记得，人类社会的法律，甚至不会对证据的信服力如何在法律进行规定……”
时逸认真地思考了一下，问道：“那你觉得，对证据进行数据化分析，并且划定每一个种类的权重，是进步，还是倒退呢？”
顾枫抿唇沉思，许久没有说话。
“很早之前就有人提出人类其实也只是更高等生物的产物，只是等高阶的程序。”
他转头，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如果真的有一天证明，人类只是一堆数据的话，我希望，那一天的到来能够再晚一点。”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人类公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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