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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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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12月28日，是周末，闵江没有课。
天气渐渐变冷，闵江回了趟家，打包两皮箱冬装，让王叔给他送到离学校一公里远的小区套房里。盛澜本想留他在家吃个午饭，闵江说晚上有场辩论赛，下午要跟队友讨论，便同行李一起跟王叔走了。
王叔停在丽景小区九栋楼下，打开后备箱，左手拎一只，右手拉一只，给运上了楼。闵江一下车就跑没影了，几分钟后姗姗来迟，手里提溜两大袋零食饮品。
虽然只是这个家的司机，但也亲眼看闵江长大，顺嘴提了句：“孩子，少吃点零食，正长身体的年纪。”
“等会有几个同学要来，给他们准备的，再说了王叔，我早过长身体的年纪了……”
王叔笑了笑，挥手道别。
法学院所处的校区地处偏僻，周围没有多少商铺，闵江也不愿去食堂，食堂的饭菜味道重，他口味轻淡。盛澜便让家里用了十多年的阿姨来照顾闵江的饮食。
“小江，你的朋友们什么时候来？”
闵江跟辩论队的几个人约好来家里见面，阿姨特意准备了很多餐食。
门铃声响起，闵江起身开门：“到了！”
张永伸手想要搭肩，闵江给挡了回去，警告他：“别动手动脚的。”
“你知道医学院那几个都有谁吗？”
闵江不假思索：“不知道。”
孙铭洛一脸花痴样，完全不带掩盖自己的心思：“医学院的院草——翟学长，见过一次，当然人家没见过我哈。”
“嗯？在哪评选的校草啊？到时候给我男朋友也投上一票。”胡尚宜笑着说。
“我自己评的。”
众人：“……”
张永杀人不闭眼，撅着嘴把孙铭洛的幻想扼杀在摇篮之中：“人家有女朋友了，你赶紧的，忘了人家吧。”
一听有瓜，连沉默寡言的王瑶都瞪圆了双眼：“嗯？”
“医学院的院花啊，好像叫白沐婷……人家两个同班，成绩也是嘎嘎好，虽然比不了翟学长。”
闵江淡淡看了眼张永：“你评的校花？怎么没听你聊过？”
“我都看出来了，聊女生你都不感兴趣，你又不喜欢女的，懒得跟你提。”张永嘴在前面跑，脑子在后面跟。
闵江一把掌拍在他头上，示意他谨言慎行，虽然他说的是实话。
王瑶性格内向，说话声音也细细软软的：“不信谣，不传谣。”
“对，学长是班长，学姐是团支书，人家两个本来就有很多工作上的交集，张永你别刺激洛洛了。”
孙铭洛露出微笑，一脸不在乎的样子：“没事没事，我无所谓，哎对，那个周衡咋还没到，快催催他吧，我快饿死了。”
闵江点点头：“好，桌上有零食，先吃点吧。”
周衡来了后，他们做了饭前准备——抽签。原本大一这一批来辩论队的有十多个，中途退了四五个，最终只剩下九个人，其中的三个人平时也不太积极，恰巧今天都有事情，就不来参加了，只有他们六个，需要六选四，选中的上场辩论。
抽签的最终结果是：闵江、张永、胡尚宜、周衡。
这次辩论的题目是《你是否愿意提前了解你将要面对的人生》，法学院这次作为正方——愿意了解，而医学系作为反方——不愿了解。
饭后，他们对论题进行了分析，客厅里全是几个人叽叽喳喳的声响，下午五点多钟，他们集体离开小区。
正要过马路时，他们看到从地铁口出来四个人，好巧不巧，正好是今天要参加辩论赛的医学院那批人。
真是冤家路窄。
闵江第一眼就瞅见了人群中的翟子闻，他长得高，在三个女生中格外显眼，闵江目光直直地落在那人的脸上，隔了一段距离，看得模糊，旁边的女生不知道说了什么，他朝女生笑了笑。
闵江看得入迷，全然忘记了红灯已然变成绿灯，队友们已经与他拉开了一段距离。只见翟子闻朝着他微微扬了扬头，闵江不明所以，皱起眉头。
翟子闻嘴角勾了勾，抬手指向马路对侧的路灯，这次闵江顺着手势去看。他拨了拨头发，一副若无其事地样子，大步踱过斑马线。
闵江他们几个要先去笃行楼参加晚点名，而医学院那批直接去了食堂。等闵江一群人点完名，赶去食堂时，又在通往食堂必经的荷塘碰到了他们，这次距离近，不打招呼实在是不礼貌。
胡尚宜最先表率：“学长学姐好！”又跟另外两个女生挥了挥手。
白沐婷很热情地回应：“等会见！”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打招呼，闵江难免回忆起过马路时的尴尬，他故意走掉队，在未到荷塘时就故意走了岔路，穿行林子里的小路。
等闵江一行人来到辩论赛要用的教室时，黑板上已经用艺术字体写了这场辩论的主题，对战院系，还有医学院四个人的签名。
周衡提醒他们签名，闵江拿着粉笔扫了一眼黑板，最后选在“翟子闻”的上头，签下自己的名字“闵江”。
北京时间19点整，教学楼的钟声准时响起，辩论赛也准备就绪。
首先是主持人精彩的开场白：“如果人生是一本书，你愿意提前翻看结局吗？今天，我们将探讨这个充满哲学意味的命题——‘是否愿意提前了解你们未来的人生’。正方认为预知未来是理性与进步，反方坚持未知是生命的尊严与浪漫。现在，让我们进入辩论环节！”
接下来，周衡身为正方一辩进行陈词，陈词是下午提前准备好的，他们以“预知能规避风险”、“预知能优化选择”、“预知能提高人们心理幸福感”为论据。
白沐婷作为反方一辩陈词，闵江迅速提取到他们的论点：“未知赋予人生意义”、“预知摧毁自由意志”、“人类会为预知付出惨痛代价”。
翟子闻作为反方二辩提出他的质问：“请问正方：如果预知了也无法改变现状，那这种预知除了增加恐惧，还有什么意义呢？”
“不，恰恰相反，预知本身就在创造改变的可能，或许最终的结果不尽人意，但你会因为做了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寻求到心理安慰，更何况绝大多数事情在未知的情况下是可以改变的，比如我知道我今天出门会遭遇车祸，那我可以选择当天不出门。比如我知道几十年后我一定会得癌症，那我从现在开始，调整作息饮食，进行早期干预，怎么会除了恐惧什么也没有呢？”闵江是正方二辩，在此轮发言。
“那对方辩友的逻辑，人类就应该消灭所有的意外和巧合吗？这样无疑是用数据谋杀了灵魂，用理性埋葬了人性。”
“……”闵江想给对方一巴掌。
“反方说预知会谋杀灵魂？我并不同意，莎士比亚的所有悲剧都写于扉页，明明知道罗密欧会服毒，观众依然为他炽热鼓掌，可见预知下依旧有灵魂存在，依旧有灵魂的共鸣。”
翟子闻捏起一张A4纸，印的是一份报告，他说：“这份抑郁症患者调查报告显示，有78%的人在基因检测出“高自杀风险”后彻底放弃治疗，我想预知也在谋杀生命。”
闵江：“我方有相反案例——”
“攻辩环节结束，下面进入自由辩论环节。”
闵江被打断了话语，没什么恶意地看了一眼翟子闻，只是被打断了话语，脸色有些阴沉，似乎放弃了与对面继续辩论的想法，而是耸耸肩，坐了下来。
自由辩论环节，闵江没再站起来，正方的战火引到了胡尚宜，她比较厉害，她能以一敌众。
正反方四辩总结陈词后，主持人收尾，等待十分钟后，裁判讨论出结果——正方险胜。
Z大举办辩论赛有个传统，每场结束后，双方除了互相鞠躬表示敬意之外，还要互相握个手，表示友好之意。轮到闵江和翟子闻握手时，对方轻轻问：“你还好吗？”
闵江的手猛然一紧，忘记松了。
翟子闻“哎”了声，闵江恍然回神：“哦”，连忙撤了手。
辩论赛结束后，医学院那几个要走东门，乘地铁站回他们的校区，闵江也要走东门。今夜的月光皎洁，一泻千里，他颀长的影子映在校园的柏油大道上，闵江看了又看。
虽说Z大的法学院和医学院相隔了十多站地铁，即便是同校区的，见面的概率也很小，但闵江还是在不久后，偶遇了翟子闻。
主校区浩浩汤汤举办了好几场讲座，在偌大的会议厅。正是完成讲座学分的好时机，闵江拿着讲座本从会议室后门进去，距离讲座开始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会议室里学生稀少，闵江正准备挑个后排的位置，不经意瞥见了前排靠走廊的位置有一个板正的身影，正是一个星期前与他在辩论队上针锋相对的学长，闵江当即放弃了后排的想法，辗转走到学长身旁，问：“里面有人吗？”
翟子闻摘掉耳机，抬头看向他，一脸茫然。然后徐徐开口：“你们法学院不是安排在后面吗？”桌上的手机屏幕亮着，他点进□□的班级群，贴心地将座位分配表呈给闵江看。
“……”
闵江：“没位置了。”
翟子闻放下手里的水笔，侧身往后看，这人明晃晃的乱扯，哪有什么人。
“里面有人吗？”闵江又重复了一遍。
“有人，我朋友。”翟子闻说。
闵江指了指与翟子闻隔了一个座椅的位置：“那有人吗？”
翟子闻摇了摇头。
闵江心满意足地闯进医学院的领地，他扭着头盯着翟子闻，对方重新戴上耳机，用手机播放课程，在书本上记笔记。
闵江除了讲座本，就只有一部手机，自然只能把时间浪费在手机上，点开微信，周衡和张永发来寻人启示，闵江转过身搜索他们的脸庞，定位后朝他们挥了挥手，片刻后，闵江收到了两条消息：“叛徒”和“叛徒”。
会议室陆陆续续来人，有几个人坐到了闵江的里面，目前这一排只剩下两个座位，闵江的左右两侧。
见翟子闻听完了一堂课，摘掉耳机休息时，闵江伸手碰了碰翟子闻的手臂，问：“学长，你朋友还来吗？”
翟子闻淡淡看了一眼闵江，没说话。
闵江脸色沉了半分，抿了抿嘴唇缓解尴尬，他撤回手坐直身子，茫然间拿起讲座本扇风，会议室不通风，好热。
不久后，一男一女停在翟子闻身边，其中一个小心翼翼地问：“学长？旁边有人吗？”
翟子闻摇了摇头。
闵江：“？”
另一个男生看向闵江，闵江瞬间明白他要问什么，他说：“没人。”
两个人有点犹豫局促，闵江突然起了身，挪到了翟子闻的旁边，一男一女给他道了谢，闵江点了点头，其实不用这么客气的，他早就想挪了。
“学的什么？”闵江凑近问。
翟子闻将书合上，封面写着“病理生理学”，厚厚一本。
“你要看？”翟子闻的语气很平淡，没有任何的意思，就像他手里是一本小说，他礼貌地回复询问他的人。
“不看。”他很小的时候就发誓这辈子他不学医。
闵江继续看手机，余光里翟子闻的一举一动他都看在心里。
翟子闻点开微信回复消息，闵江关了游戏，盯着他。
待到翟子闻飞快的手指停下，闵江试探地说：“学长，能加个微信吗？”
“嗯？什么事？”
“有事啊，我这刚大一，第一次上大学没什么经验，找不到目标和方向，有好多东西也不了解，等我遇到不懂的，我就发个微信问问学长，学长也能给我一些建议吗？”闵江说。
“少玩点手机。”
闵江想说的话梗在胸口，最后变成了一声“哦”。
闵江见对方没有任何想要加他微信的动作，只好阴着脸扭正头，目视前方，这场讲座的主持人正往讲台中心走。
三五分钟后，讲课的教授慢条斯理上讲台，播放ppt，娓娓道来。
闵江对人工智能不感兴趣，他仅是来拿学分的，倒是一旁的翟子闻听得很认真。闵江有话想问他，也不好打扰。
趁着教授中场休息喝水的间隙，翟子闻低下头，闵江凑近问：“你那天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嗯？什么话？”
“就你说的，你还好吗？嗯？想起来了吗？”
翟子闻：“忘了。”
他的表情茫然，看起来像是真忘记了。
闵江也不好深究，为了让自己的搭讪更像搭讪，他接着问：“讲座结束你要回去吗？”
翟子闻这次倒老老实实回答：“不回，随便找个自习室待会。”
“去楚秀书院吧，离这近，环境也好。”
翟子闻淡淡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闵江耐心告罄，点开微信二维码亮给了对方：“加我。”
翟子闻这次没拒绝，大家都在周围看着呢，不加也不合适。闵江一笑而过，他点进翟子闻主页，他的头像是一片空白，像纯白色的填充，朋友圈只有一个置顶：一张炸串摊铺的照片，上面配文写着地址：白帆夜市。
闵江皱了皱眉头：“你的置顶好有意思，是谁让你做的广告吗？”
“我。”
闵江“奥”了声，语气里充满了惊讶，他说：“我去过这家夜市。”
“嗯——”
“有家铁板虾滑很好吃！”
“……”
闵江给翟子闻的置顶截了屏，默默保存在相册里。
这位人工智能领域的教授上课确实幽默风趣，闵江加上翟子闻的微信后，认真听了听，着实还不错。
散场时，闵江跟在翟子闻的后头，亦步亦趋。周衡和张永突然冲上来摁住闵江的脖子，把人压弯了腰。待闵江站稳后，他与翟子闻之间掺进了其他人，他收回目光，瞥了眼周衡：“听讲座还带本英语教材，这么用功？”
“补作业。”
“写完了吗？”
周衡点了点头。
“借我用用。”闵江从他手中抽走，不忘说：“谢了，兄弟。”
“你要干吗？”张永不太理解。
“看不出来吗？他心思全在学长身上。”周衡说。
张永凑过来，邪魅地笑了笑，小声问：“对学长一见钟情了？”
闵江白了他一眼，视线继续追随某人。
出了会议室，不出几步，就是楚秀书院的入口，翟子闻果真听了他的建议，径直进去了，闵江这样想着。
“走了，晚上别去我家蹭饭了哈，我晚上有事。”
“啊？”
没等张永和周衡反应过来，闵江转身朝校门的方向走，走得飞快。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