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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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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嫣只凭着求生的本能支撑自己起来,身体麻木迟钝,不受控制一般。她不记得自己是如何挣扎着把季夏灼推倒在地,自己连滚带爬端半盆洒半盆,最后将剩下的水悉数泼在她脸上。
铜脸盆哐当倒地。她也再站不稳,跟着倒了下去陷入昏迷。
虽说被下了过量的药,但季夏灼倒地后已经有了知觉,迎面而来的清水让她眼皮掀动,意识逐渐回笼。
但看到的第一眼就是当头罩下的铜盆,接着是什么人软软的身体倒在她身上。
季夏灼先出手抱住人,再把脑袋上的金钟罩取下。
刚一呼吸,危险的警告便让她本能捂住口鼻。浓烟无处不在,几乎看不到两米外的事物。地上一处泛着光的东西应当是她的佩剑。
药劲还没过,但季夏灼死死攥住剑柄,将褚嫣手臂架在脖子上,一手搂着她后腰,另一手挥舞铁剑削向木门。
虎口还在发颤,但多年使剑的气力即使发挥一半,也不过片刻,便沿着褚嫣方才尝试削出的浅浅剑痕彻底劈开。
户外的空气陡峭寒冷,但两人倒在地上大口喘气。
季夏灼缓过气来,将人抗在肩头,踩着墙头瓦檐,飞出那火光冲天的焦灰废墟。
有那么一瞬间,褚嫣似是昏昏沉沉中,眼睛睁开一条缝隙,瞳仁映着狂舞的烈火、毒蛇般不断追赶她、恨不得将她吞吃入腹的炙热灼烫。
然而她的身子却很轻盈,并且离那火舌越来越远,它再也咬不到她。有人把她从地狱里捞了出来。
褚嫣很轻地笑了一下,手不自觉地搭上身下人的肩头,这是个下意识的放松、愿意倚靠的姿态,季夏灼当然觉察了她细微的动作,随即加快了脚步。
两人在夜风中前行。
***
程子文早上醒来,便从楼上看到了东边的火灾后的残余的几缕黑烟。
他问进茶的下人,陈惜在哪儿。
“回王爷,那人一早就不在了,床头的红装叠得倒整齐——对了,他留下了这个。”
下人两手捧上,是一只快活的草蚂蚱。
程子文抿唇,早知道不给他找男子衣物了,穿上人就跑了。
此时的陈惜正穿得人模狗样走在街上哼小曲儿。
昨日卖包子的大婶见了他的新行头,觉得更好看更招人喜欢了,笑着逗他,“公子!又来买包子啊?”
陈惜终于找到人,从怀里摸出两个铜子儿还回去,这还是留宿闵王府跟他大哥借的。
“谢谢婶子昨日的包子,我现在没钱,等有了钱再来买!”
多有礼貌的小公子呀。
他今日一心想着要事,忍住了集市上的热闹,但又在将军府门口被当成看热闹的险些抓了。
“这不是季将军府吗?这么烧了呀?”陈惜感觉很可惜,要是昨日少玩一会儿说不定就能在烧之前见到人了。
官兵新说我倒也想知道。有人说是意外走水,好在此处偏远,附近没有牵连的房舍,也因此烧到了天明才被人发现。
身后有人说这是将军的别院,将军府在百十米远之外。
陈惜回头道了声谢,正好撞上了身后人的斗笠。
“公子你怎么这般冒失——”
两人对上脸的瞬间都愣住了,因为他们都在对方身上看到了与自己极为相似的脸。
陈惜身后的正是乔装打扮的褚嫣,她觉得天大地大新鲜事真多,刚死里逃生又遇这怪人。
褚嫣主动帮陈惜引路,并且在他身后仔细观察。
季将军府的下人说将军不在。
陈惜撇着嘴,颇为踌躇。
褚嫣说:“我与季将军相识,她这一忙不知要什么才能回来,十天半月不回来也是常有的事。”
陈惜睁大眼十分震惊,他身无分文难不成睡街头吗?
褚嫣见不得和自己相似的脸这副呆样,轻咳一声,“若是公子无处可去,可愿随我前去东篱客栈落脚?”
褚嫣带着人进了客栈。
刚进门,段云霓就忙来扶她,“鸣雁姐你怎么一大早就独自走了?吓死我了!你去哪儿了?”
这家客栈正是段云霓和沈卿尘开的,离将军府挺近。
白翎一直被安排住在这里,快黎明时听到有敲窗户的声音,打开后看到狼狈的两人,白翎忙行礼,“大将军!”
季夏灼把褚嫣也安置在此,不让说她的事,然后转身就跳窗离开了。
于是褚嫣醒来后看到的就是白翎。
“是你救的我?”
白翎看不了她的眼睛,心虚地别过脸,点点头。褚嫣瞳孔一动,欲言又止。
这件事非常蹊跷,事关季将军,皇上着大理寺严查。褚嫣虽然虚弱,但耐不住性子,还是一大早就扮成路人凑上去看看,但并没有什么收获。
段云霓端来吃的,“鸣雁姐你别急,安心休养,兰若姐自然……”
“季夏灼她在哪儿?!”褚嫣使劲喘了口粗气,平抚自己的心情。
她理了理自己的思路,很显然季夏灼撒了谎,白翎没死、段云霓也没被关押,但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单纯气她吗?
段云霓怕她生气,但褚嫣将手搭在她肩膀,“云霓,你能来找我我非常开心,卿尘很依赖你,好好对人家。我有点事需要自己想明白,你不必管我。”
褚嫣来到陈惜的厢房前敲了敲门,“在下一见公子便觉得有缘,可否赏脸一叙?”
陈惜正坐在窗边看来往行人。一副没见过世面的乡下模样。
“乍一看,我还以为公子是我失散多年的弟弟,”褚嫣斟了两杯茶,推了一杯过去,“可惜我没有弟弟。”
陈惜直截了当,“哦,我易了容,本身不长这样。”
褚嫣手中茶杯一滞,耳尖泛红,“你找季夏灼做什么?”
陈惜:“是她要找我。”
褚嫣咬咬牙恨不得把他知道的都倒出来。
“大人,到时间该入宫了。”白翎站在外面催她。
褚嫣只好且先作罢,来到隔壁间换上官服,别院里出来的那个丫鬟和侍卫们都住在这家客栈,像是默认给了她的。
她确实不得不走,因为今日就是春猎之期,皇上约好要让她和一些人见见面——大概是皇帝底牌的心腹,得试探试探他们对兵部变动的看法!
褚嫣一走陈惜也觉着没了意思想要出去玩,但沈卿尘抱了把琵琶在前厅续续而弹,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闻者驻足,听者失神,不仅留住了生性爱玩的陈惜,也引来了不少客人。
却说褚嫣前去西郊猎场,皇帝出游虽有趣,但她什么没见识过,坐在马车里,脑中不断回想的居然还是那张脸,那些天真到有点憨傻、自己绝对做不出来的表情。她老脸一红。
季夏灼!你他娘的是变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