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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 35 章 ...

  •   卷五:青史余韵

      卷首语:闲居江南远庙堂,青史几行费思量。非是逍遥忘社稷,情到深处自绵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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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余波

      引语:江湖虽远念庙堂,青史余韵费思量。非是逍遥忘社稷,情到深处自绵长。

      永和七年的江南,梅雨来得格外早。细雨连绵半月不止,太湖上烟波浩渺,秦弓坐在水阁中,望着雨打荷叶出神。

      "又在想朝中的事?"吴戈端着新沏的龙井走来,将茶盏轻轻放在他面前。

      秦弓回过神,微微一笑:"只是在想,这个时节,北方的麦子该收割了。"

      自从隐居江南,他们过着闲云野鹤的日子。白日里读书下棋,泛舟垂钓,偶尔去苏沫的女子学堂讲学。看似逍遥自在,但朝堂大事,终究难以完全放下。

      吴戈在他对面坐下:"太子...不,陛下前日来信,说今年北方风调雨顺,应该是个丰收年。"

      "那就好。"秦弓轻啜一口茶,"新帝登基,最怕天灾。"

      这时,阿升撑着油纸伞匆匆走来:"二位老爷,京城来客。"

      来的是新任吏部尚书李文渊,曾是秦弓在兵部时的下属。见到二人,他恭敬行礼:

      "下官奉陛下之命,特来探望二位先生。"

      秦弓请他入座:"李大人远道而来,所为何事?"

      李文渊从袖中取出一份文书:"陛下想修订《永和律》,特命下官来请教秦先生。"

      秦弓接过文书,是律法修订的草案。他细细翻阅,眉头微蹙:"这条'商贾不得购置田产',似乎不妥。"

      "先生明鉴。"李文渊道,"但朝中许多老臣认为,商贾置地会导致农民失所..."

      "谬论。"秦弓摇头,"若是担心土地兼并,应当限制购置数额,而非一概禁止。况且商贾资金流通,于国于民都有益处。"

      吴戈在一旁听着,忽然插话:"我记得你当年在兵部时,就主张放宽商禁。"

      "是啊。"秦弓轻叹,"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还是这些争议。"

      李文渊又请教了几个问题,秦弓一一解答。末了,李文渊起身郑重行礼:

      "先生虽隐居江南,仍心系社稷,下官佩服。"

      送走李文渊,雨下得更大了。秦弓站在廊下,望着连绵的雨幕出神。

      "后悔吗?"吴戈从身后抱住他,"若是还在朝中,这些政令推行起来会容易得多。"

      秦弓向后靠在他怀里:"不后悔。只是...难免会想,若是当年再坚持一些,或许现在会不一样。"

      吴戈沉默片刻,忽然道:"你可知道,陛下为何特意派人来请教?"

      "为何?"

      "因为朝中现在分成了两派。"吴戈道,"一派以李文渊为首,主张革新;另一派以太傅王崇古为首,主张守成。陛下年轻,难以决断。"

      秦弓怔住了:"你如何知道这些?"

      吴戈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陛下给我的密信。他希望必要时,我们能回京助他一臂之力。"

      秦弓看着密信,久久无言。原来他们的隐居,并非真正与朝堂断绝。

      三日后,又一位不速之客到访——太傅王崇古。

      这位三朝元老已经须发皆白,但眼神依旧锐利。见到秦弓,他开门见山:

      "秦先生,老夫希望你不要再插手朝政。"

      秦弓请他入座:"太傅何出此言?"

      "李文渊那些所谓新政,都是在动摇国本!"王崇古情绪激动,"商贾置地、放宽海禁...这些都是取祸之道!"

      "太傅..."

      "你听我说完!"王崇古打断他,"当年苏明远也是打着革新的旗号,结果如何?若不是你们力挽狂澜,这江山早就..."

      吴戈忍不住插话:"太傅,苏明远是谋逆,与新政无关。"

      "怎么无关?"王崇古冷笑,"都是打着为民请命的旗号,行结党营私之实!"

      这场谈话不欢而散。送走王崇古后,秦弓独自在书房坐了很久。

      吴戈推门进来时,看见他正在翻阅当年的奏章副本。

      "在想王太傅的话?"

      秦弓抬头,眼中带着困惑:"我在想,我们当年做的,到底是对是错。"

      他指着一份奏章:"这是苏明远倒台前三个月上的折子,请求减免江南赋税。现在看来,其中不少建议都有道理。"

      吴戈在他身边坐下:"但你我都知道,他减免赋税是为了收买人心,图谋不轨。"

      "是啊..."秦弓轻叹,"可这政令本身,是对是错?"

      这个问题,没有人能回答。

      又过了几日,秦弓收到苏沫的请柬,邀他去学堂讲授《盐铁论》。这是他们约定的每月讲学之日。

      女子学堂如今已颇具规模,来自江南各地的女子在此读书明理。秦弓走进讲堂时,看见下面坐满了认真听讲的女学生,心中颇感欣慰。

      今日他讲的是桑弘羊的平准之法。讲到一半,忽然有个女学生举手发问:

      "先生,既然平准法可以平抑物价,为何后世不再沿用?"

      秦弓赞赏地点头:"问得好。因为再好的政策,也需要清廉的官吏来执行。若是官吏腐败,再好的政策也会成为盘剥百姓的工具。"

      讲堂后门,吴戈静静听着。这样的秦弓,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在朝堂上侃侃而谈的模样。

      讲学结束后,苏沫请他们到后院用茶。

      "听说近日朝中为修订律法的事争论不休。"苏沫看似随意地说。

      秦弓看她一眼:"你也关心朝政?"

      "怎能不关心。"苏沫微笑,"律法修订,关系天下女子地位。我自然要关注。"

      她取出一份文书:"这是我拟的《女诫新编》,想在学堂试用。若是可行,想请秦先生代为呈送陛下。"

      秦弓接过文书翻阅,其中主张女子也有财产继承权,可以读书明理,甚至可以立户从业。这些主张,在当时可谓惊世骇俗。

      "你很勇敢。"秦弓由衷道。

      苏沫笑了:"是你们让我明白,人生在世,总要为这世间留下些什么。"

      回程的马车上,秦弓一直沉默。吴戈握住他的手:"在想苏沫的《女诫新编》?"

      "不止。"秦弓望向窗外,"我在想,我们隐居于此,是不是太过自私了。"

      "什么意思?"

      "陛下年轻,需要辅佐;新政推行,需要支持;就连苏沫想为女子争一份权利,也需要有人代为发声。"秦弓语气低沉,"而我们却在这里逍遥自在。"

      吴戈沉默片刻,忽然道:"还记得我们为何辞官吗?"

      "记得。"秦弓靠在他肩上,"因为累了,想过几天清净日子。"

      "那么现在呢?"吴戈问,"你还觉得累吗?"

      秦弓怔住了。是啊,经过这些时日的休养,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病骨支离的秦尚书了。现在的他,精力充沛,思维敏捷,甚至比在朝时更加从容。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吴戈微笑,"我们可以换一种方式为国效力。"

      三日后,秦弓给新帝写了一封长信。信中不仅对律法修订提出建议,还推荐了几个可用之才。更重要的是,他建议在江南设立印书馆,刊印各类典籍,开启民智。

      新帝很快回信,不仅全部采纳了他的建议,还请他主持印书馆事宜。

      从此,他们的生活有了新的重心。印书馆很快建成,刊印的第一本书就是秦弓注释的《资治通鉴》。这本书在士林中引起轰动,求书者络绎不绝。

      更让人意外的是,苏沫的《女诫新编》也在印书馆刊印,虽然引起不少争议,但也让更多人开始思考女子地位的问题。

      这日,秦弓正在印书馆校对新书,吴戈匆匆走来:

      "北狄来使,说要见你。"

      来的是阿史那云的亲信。他带来一个消息:西凉余孽在边境作乱,北狄出兵平定,擒获了西凉王幸存的幼子。

      "汗王说,此人该如何处置,全凭先生定夺。"

      秦弓沉思良久,道:"将他送来江南吧。"

      吴戈不解:"为何?"

      "他还是个孩子,不该为父辈的罪过负责。"秦弓道,"让他在这里读书明理,或许将来能成为连接大晟与西域的桥梁。"

      这个决定,后来被证明极具远见。多年后,这个西凉王子果然成为促进东西交流的重要人物。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夜幕降临时,秦弓和吴戈坐在太湖边垂钓。夕阳西下,湖面泛着金色的波光。

      "现在觉得如何?"吴戈问。

      秦弓微笑:"很好。不在其位,仍能谋其政。不远庙堂,仍能济天下。"

      是啊,这样很好。他们终于找到了最好的方式,既不负江山,也不负彼此。

      而大晟的史书上,关于这两位传奇人物的记载,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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