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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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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微亮,云鹤惊魂未定靠在墙上,尽可能压着自己呼吸。手指下意识抓住一块肉皮,拧紧,疼痛剧烈长久,他长出一口气。
无意间撇到越界的手指,他竟生出一丝愧疚。
他麻利处理好淤伤,轻手轻脚叠好被子下床去外面洗漱,宿舍里正下床的林风。
“等我。”林风用气声说,云鹤拿了件外套,点了点头。
林风睡眼惺忪的出来,就看到拿着伞的云鹤在宿舍门外的透过走廊的窗户看着天空随风飘荡的云彩出神,俊秀的眉宇间带着初见时的丧气。
他穿着简单的黑白配,站在晨雾中,神色淡然,仿佛下一秒会融进朦胧雾中消散。
好在雾散不散,风说的算。
林风穿着橙色短袖,绿色工装裤,简单随性,一下子跳在那团冷云,晨雾顿时蒙上暖色的光晕。
他拿着一个被云鹤压烂的橘子和一个完好的橘子,揽过着云鹤顺势把压坏的举到云鹤面前。
“喜欢喝橘子汁啊?”对方没反应,他接着揶揄:“用屁股是个人口味吗?”
云鹤不明白承认事实有种掉面子的窘迫,他拾起最后的尊严:“是腰。”
“你腰挺弹。”说着很自然的给云鹤屁股来了一下。
“滚。”
宿舍大门已经打开,林风很自觉把彩虹伞接过去,毛毛细雨在伞面上细微的蹦跳的声音尤为悦耳。
林风左手肘放在云鹤左肩,侧边身子紧贴着云鹤侧边。
林风:“以后我们就这样,谁都不挨淋了。”云鹤微微抗拒,“你就不能买把吗?”
林风没回答而是拉着云鹤避开了一个水坑,准备让林风滚出去的话就没了下文。
林风不停的废话惊起满树雨花,云鹤被吵烦了,喊道:“头离我远点。碎嘴子又紧了紧放在云鹤肩上的手:“就不。”
两位吵着嘴爬到四楼,教室里已经有零星同学在站读。
付子恒在班级门口的等着,云鹤在走廊收好伞,抖干净水,趁着没人注意塞给付子恒五条士力架。
场面话他觉得不用说,冲着他扯出一抹不自然的笑,而后指了指林风,跟他在后面扎进教室。
两人回到座位,开始站读。
站读就是站着读,起源并发达于某水二中的,一度被没有某水命,但是起病的学校尊为圣经。
几个同学踩着迟到铃,全被付子恒请了出去。
长达半世纪的半个小时过去,打铃声响起,付子恒:“班委体委领着下楼集合。”
六十几个人一起在人均半方米的均摊面积一起移动延迟很高,本就处于不利位置的云鹤再加上那人的不急不躁,导致他是倒数第二个出的教室。
天还是阴沉沉的,整理队伍的李光提醒:“男生在前,女生在后,高个子在前,矮个子在后。”
云鹤会心一笑,装成让人说话欲望为零的好学生样,低着头小跑到队伍末端。
林风慢他两步,云鹤:“你怎么这么慢?”
“拿伞去了,看样又要下雨,省吃饭的时候一会被淋。”
云鹤点点头,不得不说这人有时候挺靠谱的,但也只是有时候。
操场不远,刚好够林风从进场到站定踩云鹤鞋三次。
以为对方有隐疾,云鹤一脸和善偏过头关切道;“小脑萎缩?”
那人带着委屈劲说:“前几天被摔的,对不起给你造成麻烦了。”
云鹤就这样咽下了要刷鞋的怨气。他找了个自己舒服又不会很过分的站姿,眼睛对着掌中宝,沉浸在自己小世界里。
主席台上经典永流传的开场白响起,各班班主任进入方队,保证学生放下掌中宝认真听会。
“大浪淘沙,方显真金本色;暴雨冲过,更见青松巍峨!如今,在这新学期,我们来到了湖东高中。上一次……”
落地无声,落脸有痕的雨水打断了云鹤思绪,人群中起了骚动。
“下面大会进行第一项,升国旗,奏国歌,行注目礼……”
“大会进行第二项,下面有请校长讲话。”
台下人群机械拍手,没了红旗净化,掌声中多了几分对那几位淋不到雨秃头的怨恨。
雨丝渐渐成线,代表结束的掌声再次响起,也迎来了“大会第三项,有请政教处主任发言”。
彩虹出现是声音和伞面绽放的声音很像,云鹤被淋到麻木的时候想。
他顺着响声抬头,看到小彩虹,顺着伞柄看了到林风。
来回几次,最后愕然的看着嘴角噙笑的那位。
“你在干吗?”云鹤声音压的很低,但不妨碍林风听出明含的焦急。林风一脸淡然,说:“下雨打伞啊。”
“你不怕被逮啊?”
“为什么会被逮?”
“整个操场就咱俩打伞?”
“so?”
“老师都没打。”
“then?”
“why can not you get it ?!!!”
“get what?”
两人不知道标不标准的洋文没扯完,前面那人加入了群聊。
“哥们,往后靠一点,我戴了耳机。”还不忘谄媚:“风哥你怎么想起来带伞的啊?”
前面人往后退一步,云鹤靠那声“风哥”想起来是谁。他被迫退了一步跟林风紧挨着,热心同学林风才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撑着伞的手,掌心对着云鹤的肩,另一只手穿过腰身放在云鹤身前,拿着掌中宝,好看的手背抵着马硕。
云鹤就这样被林风的两只手包住,浑身紧绷而林风毫无扰到人的自知:“帮我翻下页。”
声音很小,把云鹤脖子震得发热泛红。
大手展开贴到云鹤左胸,但很快被挣开。林风:“你心跳好快。”
云鹤:“闷得。”
“脸也红了。”
“少管我。”
“那你帮我翻一下。”
林风小臂隔着衣服蹭了蹭云鹤的腰,不知道打开了那处的开关,云鹤咬住牙关,按住那个乱动的手,帮少爷翻了页。
林风接着打趣道:“你手好小啊。”
尽管基因有利变异,让云鹤拥有了1.8m的身高保底和长臂长腿,但手却没享受到,跟后面那位相比少了一个指节。
云鹤:“滚。”
马硕没站直的马硕偏头看到两人动作,转头打趣:“你们两个在调情吗?”
因为戴了耳机说话声音没轻没重,逆天的发言像盏聚光灯,在周遭格外显眼。
“什么?”问是被吸引过来的付子恒,罪魁祸首马硕往前走了一步,把战火留给了到后面两位。
“怎么想的打伞?”付子恒兴师问罪。
林风:“下雨天不打伞那什么时候打?”
“整个操场有第二把吗?”
“那是他们没带,老师。”林风回答的很诚恳。付子恒说到:“开会期间说小话,名字。”
“林风。”
“云鹤。”
马硕等到付子恒走后又退了回来,对身后的老好人起了贪念:“哥们,往后一点呗。”
云鹤一方面想寻个清净,,一方面想着雨又不大,淋就淋点吧,“我们换位置吧。”
马硕得意道谢。但头顶的彩虹没如他意,马硕顺势被挤到了队伍最后。
林风:“哪有伞主淋雨的道理。”。
马硕:“这哥们他高风亮节。”
林风:“你也不差。我们给好人一点好报。”说着有把伞往前举了举,又说:“别说了,老师来了。”
事实证明谁在后面谁不幸,付子恒要到了马硕名字,视线转到摆出老子是全校第一架势的那位,瞪了一眼算是警告。
老师走后,云鹤回头看了林风一眼,那人全然没了刚才的装样。
他噘着嘴身子微耸,云鹤肩膀微微感受他下巴的存在。
两人身量差不多高,颈椎不好的林风不撅屁股很难压这么低。能让他撅的人在他前面,脑袋重量全在他脖子上,下巴那点接触更多是心里安慰。
他还不知道那句“让我们给好人一点好报吧”对云鹤的杀伤力。
云鹤这种平庸过活的很知道人情的可贵,所以他受一点恩惠宁愿吃亏也会还完。
大多数人会因为他们得到的道谢,而看不到云鹤东西背后的情义。就像会哭的小孩拿到那颗让出糖,会因为那颗糖感谢,而不会因为懂事小孩让出糖的那份心意展开笑颜。
他也不想说,因为这很矫情。
而这人现在站在后面说懂事的小孩会因为懂事拿到糖吃。
他看着头顶大半个伞面,他能懂我。
想到这云鹤微微抬起脚尖,将那个下巴接了个踏实。
从被动到主动接受,巨大的进步让林风还没来得及兴奋大叫,就听那人哽着脖子硬着嗓子,故作狠厉说:“说一句话,就散伙。”
拜托,脸红成这样,谁信。
林风笑的花枝乱颤,但终究没有出声。
本就是一报还一报的事情,为什么这次做的这么艰难?那么想让他杀人灭口?
他咬咬牙视线转移到掌中宝,就听上面人喊道:“大会进行第四项,教导主任讲话。”
那个深蓝的圆柱说话那股味让云鹤确定他就是自己昨晚遇到的那个。
三生万物,那人就付子恒说的三条红线展开了自己好几页的论述。A4纸一页又一页,如这雨,一时盼不到尽头。
“就说早恋问题,在昨晚,第一天晚上。我们发现了一对同学疑似不正常交往。还有两位同学公然违抗教务处,不听从学校安排。想着昨天第一天开学,我们也就不追究了,从现在开始,在发现以上行为,你回家就行了……”
雨势渐小,台上的主持人说了句大家爱听的:“大会到此圆满结束,请各班有序带回。”
哀声怨道的人群有序的向食堂狂奔。
复读学校不管头发和校服,于是灰寂道路出现了彩虹的斑斑点点,不时有人踩到水坑,泛起惊呼嘲笑。
那两位则是很体面的错开一个肩膀,在雨中漫步。
比起质问云鹤把自己退出去,他更想知道,“你刚刚为什么要接我下巴?”
云鹤:“一报还一报啊。”
“没了?”
“没。还能有什么?”
“没什么?”
看人一脸疑惑,不用再装委屈的林风有了真委屈:“为什么不能打伞,又不是在升旗?还有你为啥把我推出去?”
云鹤原本想敷衍过去,但他有了倾诉欲,半是安慰半是抒己:“有时候跟别人不一样就是错的。道理只在一些人手里,要么遵守,要么跑。”
他看林风一脸沉重,还想宽慰几句,那人说:“所以你为啥把我推出去?”
“……”
“还有请云同志端正态度,下次要牺牲自己当好人之前先想想您的导盲犬,谢谢。还有等我们发达了就改变世界好不好?。”
云鹤走到食堂门口才憋出来一个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