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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药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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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枚来自枫林结界内的破碎玉片，被褚宁用一块干净的布包好，藏在了偏房床铺下最隐蔽的角落。
它冰凉、沉默，仿佛只是块普通的碎石，但褚宁总觉得它不简单。怀溯那样的人，设下结界的地方，怎么会有一块毫无用处的碎玉？
这成了他压抑生活中一个新的念想，一个可能指向未知希望的微小坐标。
接下来的几天，褚宁一边继续扮演着温顺小厮，一边暗中留意着苏叶何时会再来。
怀溯似乎暂时放过了他，不再有新的试探，甚至偶尔会指点他一两句粗浅的吐纳法门，美其名曰“强身健体，免得端茶都手抖”。
褚宁表面感激涕零，内心翻了个白眼：我手抖是因为谁？还不是被你吓的！
但他也清楚，怀溯给的这点东西，恐怕连修仙的门槛都没摸到，纯粹是吊着他，让他不至于彻底绝望，方便更好地“观察”。
终于，又到了苏叶该来送药液的日子。
一大早，褚宁就有些心神不宁，打扫庭院时总忍不住往门口瞟。当那个熟悉的浅绿色身影出现在月洞门外时，他几乎要按捺不住迎上去的冲动。
苏叶还是那副样子，背着个小药篮，脚步轻快。看到褚宁，他眼睛一亮，露出个清爽的笑容：“褚宁哥！”
“苏叶。”褚宁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他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今天忙吗？一会儿有空说几句话吗？”
苏叶眨了眨清澈的眼睛，似乎有些意外，但很快点头：“好呀，我把药液送完，检查完灵植就没事了。”
两人心照不宣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半个时辰后，静心苑一处相对僻静的角落，靠近小厨房的后墙根。这里堆着些不用的杂物，平时少有人来。
苏叶拍了拍手上的灰，好奇地看着褚宁：“褚宁哥，什么事呀？神神秘秘的。”
褚宁心脏跳得有些快，他再次确认周围无人，才从怀里掏出那个小布包，小心翼翼地打开，露出里面的破碎玉片。
“苏叶，你见识多，帮我看看，认不认识这是什么东西？”褚宁将玉片递到苏叶面前。
苏叶凑近了些，低下头，仔细地观察着。他看得非常认真，眉头微微蹙起，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半晌，他伸出干净的手指，轻轻碰了碰玉片冰凉的表面，又拿到鼻尖嗅了嗅。
“这玉质……好像很古老了，没什么灵气波动。”苏叶的语气带着不确定，“上面的纹路……我看不懂，不像现在常用的符文，倒有点像……我在一些很老的、快散架的兽皮典籍上看到过的图案，据说是什么‘古巫文’？我也不确定。”
古巫文？褚宁心里一动。听起来就很有年头。
“那你知道这东西可能有什么用吗？或者，行宫里哪里可能会有相关的记载？”褚宁追问。
苏叶摇了摇头，脸上带着歉意：“对不起啊，褚宁哥，我没见过这种东西。药庐里的典籍基本都是关于灵植和炼丹的。古巫文……太冷门了，恐怕只有少师大人的藏书，或者宫里最老的那座博物阁里才可能有零星的记载。”
他顿了顿，补充道，“不过博物阁看管很严，一般人不让进的。”
希望似乎又渺茫了起来。褚宁有些失望，但还是把玉片小心包好，收了回去。“没事，谢谢你，苏叶。”
苏叶看着他有些低落的神情，犹豫了一下，小声问：“褚宁哥，这东西……很重要吗？是你捡到的？”
褚宁含糊地“嗯”了一声，没敢说具体来源：“就是偶然捡到的，觉得有点特别。”
苏叶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也没再多问。他想了想，忽然眼睛一亮：“对了！虽然我不认识这个，但我知道有个办法，或许能试试看它有没有什么隐藏的特性！”
“什么办法？”
“用药气熏染！”苏叶语气带着点小兴奋，像是找到了解决问题的方向，“有些古老的东西，用特定的灵植药气激发，可能会显现出平时看不到的纹路或者反应！我们药庐有时候鉴定一些年份不明的药材或者矿物就会用类似的方法！”
药气熏染？好高大上，这听起来……有点意思。褚宁看着苏叶跃跃欲试的样子，心里权衡着风险。
去药庐？那岂不是要离开静心苑？
“药庐……外人能进去吗？”褚宁谨慎地问。
“平时不行。”苏叶老实回答，“但今天下午，负责看守的刘师兄家里有事，跟我换班了，就我一个人在偏殿整理药材！那里工具齐全，而且平时也没什么人去！”
他眼神亮晶晶的，带着点分享秘密的期待，“我们可以偷偷去试试，很快的，应该没人发现！”
这个提议无疑充满了诱惑，但也伴随着巨大的风险。私自离开静心苑，跑去药庐，万一被怀溯发现……
褚宁内心天人交战，本能让他想拒绝，安稳苟着。但那枚玉片可能是他摆脱目前困境的唯一线索……
他看着苏叶纯粹而热情的眼神，那里面没有丝毫算计，只有想帮忙的真诚。这种真诚，在怀溯身边待久了的褚宁看来，简直珍贵得不可思议。
“会不会……连累你？”褚宁最终还是动摇了，但他担心会给苏叶带来麻烦。
苏叶拍了拍不算结实的胸膛，一副“包在我身上”的样子：“放心吧！偏殿就我一个人，我们动作快一点，没人知道的！就算被发现了，我就说你是帮我搬药材的！”
他显然把这事想得有点简单，但也正因为这份简单，反而透着一股让人安心的可靠。
最终，对未知线索的渴望压倒了恐惧。褚宁咬了咬牙：“好！下午我去找你！”
约定好时间和碰头地点，是药庐侧后方的一个小角门，苏叶便抱着空药篮，像只快乐的小鸟一样飞走了。褚宁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手心因为紧张而微微出汗。
他知道这很冒险，但或许是苏叶的“老实人”光环太强，或许是那玉片带来的诱惑太大，他决定赌一把。
下午，趁着怀溯似乎在午憩，青锋也在外间值守，褚宁找了个借口说要回房拿点东西，然后利用这几日暗暗观察到的侍卫巡逻间隙，心跳如鼓地溜出了静心苑。
按照苏叶描述的路线，他尽量避开主路，专挑人少的小径走。行宫很大，亭台楼阁，假山流水，错综复杂。
幸好苏叶描述得足够详细，他七拐八绕，终于有惊无险地看到了药庐那标志性的、飘着淡淡药香的建筑群。
在药庐侧后方一个隐蔽的角落，他找到了那扇虚掩着的小角门。刚靠近，门就从里面被拉开一条缝，苏叶探出脑袋，紧张地左右张望了一下，然后快速把他拉了进来。
“快进来！”
门内是一个堆满了晾晒药材架子的小院，空气中弥漫着各种草药混合的、有些苦涩又有些清香的复杂气味。苏叶拉着褚宁，穿过晾晒场，钻进了一间看起来像是储物兼操作间的偏殿。
殿内光线稍暗，靠墙立着许多高大的药柜，上面贴着各种标签。中间是一张宽大的木案，上面摆放着碾槽、药杵、小秤、玉碗等工具，以及一些正在处理的、形态各异的灵植。
“这里平时就我整理东西，很安全。”苏叶松了口气，脸上因为刚才的紧张和奔跑泛着点红晕。
褚宁也松了口气，打量了一下环境。这里确实僻静。
“我们开始吧！”苏叶干劲十足，走到木案前，熟练地拿起几个小药碟，从不同的药柜里取出几种褚宁根本不认识的干枯草药或矿物碎片，用小杵分别碾成细粉。
他的动作专注而流畅，与平时那种有点呆萌的感觉判若两人。褚宁在一旁看着，帮不上忙，只能紧张地注意着门外的动静。
苏叶将几种药粉按照一定比例混合在一个巴掌大的白玉浅盘里，然后点燃了一小截看起来像是某种植物根茎的黑色细香。一股略带辛辣又有些奇异的香气弥漫开来。
“这是‘窥玄香’，配合‘显影粉’，对一些有隐藏属性的古老物件有效。”苏叶一边解释，一边将浅盘放在点燃的细香上方，让袅袅升起的烟雾缓缓熏烤着盘中的药粉。
过了一会儿，药粉在烟雾的熏烤下，开始散发出一种微弱的、类似磷火的幽蓝色光泽。
“好了！”苏叶示意褚宁将玉片拿出来，放在那散发着幽蓝光泽的药粉之上。
褚宁屏住呼吸，依言照做，将那块暗沉的破碎玉片，轻轻放在了药粉中央。
玉片接触药粉的瞬间，并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变化。就在褚宁有些失望，以为方法无效时，异变发生了！
那玉片之上，原本模糊不清的古老纹路，竟然如同被注入了某种能量一般，开始一点点亮起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白色荧光！那光芒非常淡，在这稍显昏暗的偏殿里，也仅仅是勉强可见。
更让人惊奇的是，那些被点亮的纹路，似乎比肉眼看上去要复杂精密无数倍，隐隐构成了一种难以理解的、充满神秘美感的图案，虽然只是碎片的一部分，却已显露出不凡。
“有反应！”苏叶低呼一声，声音里充满了惊喜，“褚宁哥，这东西果然不一般！”
褚宁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紧紧盯着那发光玉片。虽然不知道这具体意味着什么，但至少证明，他的直觉没错，这玉片绝非寻常之物！
然而，还没等他们仔细研究那发光的纹路，偏殿虚掩的门，被人从外面“吱呀”一声，轻轻推开了。
一个带着几分诧异和严肃的中年男声响起：
“苏叶？你不在前面整理药材，在这里捣鼓什么？还有……此人是谁？”
褚宁和苏叶同时浑身一僵，猛地回头。
只见门口站着一个穿着深蓝色药师袍、面容严肃的中年男子，正皱着眉头，目光锐利地看着他们，以及……木案上那正在散发着微弱光芒的玉片。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