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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季度例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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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能长久”这件事在苗笙这里一直是个伪命题。
父亲的学生曾告诉他，老师和师母的感情非常让人羡慕，二人在什么都没有的时候，包一拎就结婚了。这对科研伉俪破获无数卡脖子问题，每一项成果都是写给彼此的情书。
爱吗？在“包一拎”的时候必然是相爱的，那在沉默以对，相弃离去的时候呢？
苗笙有时候甚至怀疑自己抑制不住的“日行一善”，只是个为了虚伪遮掩他情感淡漠的面纱。
因此，对于米若，他可以轻易承认自己的心动，但他给不出一个及时的承诺，甚至给不出一个定义。他需要时间，需要将自己的情感放进培养皿里反复观察，以确保它是否真的能存活。而不是不负责任的、仓促的回应，再毁掉他们之间已有的一切。
苗笙把被子从地上捞起来扔到床上，并未着急把剩下的垫子收了，而是扫了一眼床头，决定先打开购物软件买一个枕头。
正选着，微信来了通知。
“小米。”他稍微一歪头，看向卫生间的米若，“你明天有工作吗？”
米若正乐颠颠地把自己的洗漱用品往卫生间的格子里塞。但收纳格本就不大，苗笙的东西又被安排地各占其位，米若就不讲道理地把洗面奶之类往缝隙里填。
“我的工作就是看你工作。”他理所当然地回答，然后继续自己的建筑作品。
“不是，我是说，你有没有安排自己的事。”苗笙耐心道。
米若在格子里垒起好几层，正满意着。他打算顺手刷个牙，然而一把刷牙杯拿出来，旁边垒起的金字塔就轰然倒塌。
“哎……塞不下你就往台子上放呢……”苗笙听见动静，探到卫生间门口，“如果没事的话，明天你就在家休息吧，不要去所里了。”
米若金字塔也不垒了，“为什么？这就要避嫌了吗？我答应你不会随便的，这就不想见我了吗？卸磨杀驴——”他委屈地拉长音调。
“我们明天去市里开会。”苗笙无奈，给他看通知，“你来了也没人呀。”
米若认认真真凑过来看了两眼：“开会不能带我吗？”
“不太行。你来了就要讲报告，你讲吗？”苗笙逗他。
米若就缩回去，继续刚才被打断的刷牙动作：“那我送你去。”
“不用……我们组一起去。”
“非要跟老头飙车嘛！”米若含糊不清地吐字，“那我开车跟着你。”
苗笙感觉这个小孩真是犟，以前怎么没感觉到。“跟过来了也进不来，你……”
“我去公司行了吧。”米若狂风骤雨般地漱完了口，噗的一声把水吐掉，“我公司也在市里，送完你我就去公司。”
苗笙见他要犟到底，也就不再反驳。他好笑地看着猛猛擦脸的米若：“不用这么黏着，做点自己的事……”
话还没说完，米若就转过身子用手托住他的脸，拿自己的脸往上蹭。
“就要黏就要黏。”他赌气说。
苗笙虽然默认了二者的相处，但毕竟没有真正进入过一段亲密关系中，再加上米若突如其来的小孩脾气，一时半会还有点吃不消。
“别闹……”他被蹭的脖子都泛起了粉红，“我刷牙……”
于是米若就放开他，两人挤在小小的洗手台前。苗笙小心翼翼地从金字塔底下挪出自己的刷牙杯，感叹地吐了口气。
米若本来还正常地捧水洗脸，一个没看着，就把自己的头放在水龙头下猛冲。
“我老天爷！”苗笙眼疾手快把水拧上了，“凉不凉啊。”水龙头虽然连接着热水器，但年数久了，要放一会凉水才能变热，而苗笙接水时感觉到水还是冰凉的。
米若弓着背，稍微侧头：“不凉，你打开就行。”
苗笙不与这个野人废话，在那颗滴滴露水的刺头上丢了条毛巾，又把他拉起来，让他在一旁等水放热。
“你这个体质真够好的。”苗笙一边刷牙一边用手摸着水，“睡凉地板，凉水洗头，铁甲勇士。”感受到水温差不多，才招呼他过来。
“当然了。”米若的声音从水池飘忽忽地返回来，“而且从不生病！”
临上床时米若瘪着嘴在一边站着。“你的体质这么不好吗？”他指着苗笙严严实实的被角，“有这么冷吗？”
苗笙当然知道他打着什么心思，假意刷着手机憋笑。“嗯，冷。你也盖好一些。”
米若就大剌剌地上来，把被子压在身下：“我不冷，我很热的。热到不用穿睡衣，也不用盖被子。”苗笙睡前还是逼迫他穿上了自己的长袖睡衣。
“喔，那你可以再去地板上，那里凉快。”苗笙抬手把灯按掉，又摘下眼镜塞在枕边，“正好我也没收拾垫子呢。”
旁边的人在黑暗中扑腾了两下，没下去，但好像翻了个个儿，侧身骑着被子，腿压着苗笙的被角。
苗笙不动声色地弯了弯唇。
苗笙确实很累了，他原本就爱睡觉，禁不住一直熬。因此即使是身边突然多了个人也没有不适应，很快进入深睡。
迷迷糊糊间感觉被子被拉开，两条胳膊又圈进来。苗笙睡熟了，乱动了两下，反而把胳膊搂住了。胳膊的主人就更加放肆，将整个胸膛都贴过来。
凉，苗笙嘟囔。不知道是在梦里还是哪。
“师哥，你老是回头看啥呢？”晓阳见苗笙频频回头，也跟着回望，但除了车流什么都没有。
苗笙轻咳一声：“没事。”
明明还没谈上地下恋，怎么比地下恋还刺激。
被车跟踪，好像特务啊！
米若目送前方那辆有点年代感的车驶进会议大楼后，先是缓速在外围绕了一圈，发现确实需要实名邀请才可以进去。于是他依依不舍地掉头，驶向公司方向。
“米若？”米若一进去就看见王威撅着屁股趴在前台，不知道在跟前台说什么，“你还会主动出现？不知道的以为我带了个假人呢。你来公司干什么？”王威震惊。
“你不也在呢吗？”米若不咸不淡地回。一般来说，经纪人会跟着艺人跑外务，艺人没有外务，经纪人也就可以休息。但王威既然也出现在公司里，说明今天确实是有什么集体活动。
“我来开季度例会，你来干嘛？”王威斜眼看他。
“我也是。”米若抬脚往会议室走去。
“你还开会我从来没见过你开……”王威的声音被远远甩在后面。
米若在会议室随便找了个角落的凳子坐下。他确实从来不参加这些，这次来也只是为了等苗笙，随便打发时间。但随着进来的人一圈一圈的把外围的凳子都坐满，几个公司领导也坐在了主桌，米若辨认了下，发现大部分艺人，运营，策划基本上都来了，才意识到这个会似乎很重要。
直到公司老板汪海滢坐到了主位。
米若下意识想走，但由于来得太早，被堵在了最里面，此时走相当于直接显眼。
一轮一轮的人上去汇报。先是汇报了些艺人的衍生产品和公司非主打的项目，几个领导浅浅一听，并不是很在意，毕竟公司并不是靠这些盈利。
随后策划部门又介绍了一些公司后面的自制项目，包括重头剧集和综艺等等。这部分时众人紧绷了些，因为有些项目随之就会被毙掉，而有些可以直接敲定下主要演职人员，因此跃跃欲试的人不再少数。
“……《雪落归乡》这部剧集我们定为大制作首推，剧本质量非常高，制作周期也长，策划部打算请导演……”
策划部把这部剧集一打出来，许多艺人就像鸵鸟一样抻长脖子。但大制作也意味着合作方多，选角机会并不会只落在自家公司这里，因此旁边只列出了寥寥几个角色，番位最高也只是个男二。
领导们七嘴八舌讨论了下，有个高层直接斩钉截铁道：“男二那个就梁逸凡呗。”
梁逸凡是公司的头部艺人，艺人这边发出小声嘁嚓，却都觉得理应如此。
“得了吧。”主座上的汪海滢嗤了一声，“这角色从十八演到二十八，梁逸凡都三十了，拍出来认黑呢。”
大老板一口否了，几个年轻些的男演员就又抱着些希望地抬起头。
汪海滢拿起手边的另一本艺人名册翻了翻，又不耐烦地合上。
“一会跟着艺人业绩看看，这些照片拍出来都一个样。”
最后才是季度例会的重头戏——艺人的业绩。
汇报代表先是列了下艺人的名目，后面跟着所属经纪人。米若刚刚一直在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到这一部分才抬起头，发现自己的名字被挤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后面的经纪人仍写着李柯婕。两个完全被遗忘的人，自然也不会有人在意这个小错误。
“因为艺人较多，同一个经纪人的艺人资源也是相通的，所以我们按照所属经纪人名目汇报。”代表切了ppt。
太好了。米若窃喜，这样连汇报都不会提到自己。
第一页ppt是梁逸凡的经纪人，这位经纪人也只带一个艺人，毕竟一位顶流的工作就足以让人站不住脚。
“切了。”汪海滢出声道，“梁逸凡的有什么好汇报的，他的业绩跟你们有什么关系？”她睨过来，杀掉了一片艺人和经纪人。
ppt一页一页翻过去，期间有以资鼓励的肯定，也有直戳了当的怒骂。艺人组大气都不敢喘，而米若专心把着手机，等待苗笙发出他会议结束的号令。
“王威。”米若下意识抬了下头，前面几排的王威蹭一下站起来，狗腿似的陪笑着。米若就转头去看ppt，上面并没有自己，而是其他的两女一男，业绩并不好看。
“烂代言别给新生演员接，我说过没有。”汪海滢甚至都没抬头看，但王威仍一直狗腿点头。
“是是，我充分听取了汪总，这些大部分，都是实力公司，我评估过的……”
“你评估个屁！乔敏那个游戏代言你评估过？烂成什么样，还敢往上写大屏推广，你当是什么好东西？”汪海滢立刻把眼神杀过来，怒斥道。
“是是是……”王威缩着头。
汪海滢又对着剩下的几个烂业绩把王威批的狗血淋头，会议室许久无声，王威也只缩着不辩驳。
“……那下一个。”代表见汪总把整张ppt都骂完了，非常有眼力见地要切屏。
“等一下。”王威刚想慢慢用屁股沾凳子，汪海滢一出声，他又蹭地站起来。
“王威，米若不是你带着吗？”汪海滢看向王威，米若看向汪海滢，而王威下意识往米若的方向瞟。
三个人的视线就在半空中撞在了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