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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替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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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茜的警告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涟漪尚未散去,陈子文便已将其强行纳入需要管理的"风险清单"中。
那天晚上,他没有去见林墨。
他坐在办公室里,打开电脑,调出一个加密文件夹。里面存储着一份详细的应急预案——代号"镜像"。
这个计划早在三周前就已经制定好了。当他意识到自己的身体状况会越来越难以隐藏时,他就开始准备后备方案。
如果有一天,他无法亲自出席某个重要场合,如果他的身体状况不允许长时间站立或行走,如果...他需要一个完美的替身。
陈子文翻开文件,里面是十几个候选人的详细资料。身高、体重、面部特征、声音频率,甚至步态和微表情习惯,都被精确记录和分析。
最终,他选中了一个人:周然,27岁,职业演员,身高179cm——比陈子文矮3厘米,但可以通过增高鞋垫弥补。最重要的是,他的面部骨骼结构与陈子文有78%的相似度,只需要适当的化妆就能达到以假乱真的效果。
而更关键的是——周然是"盖亚守望者"论坛上ID为"守望者7号"的核心管理员。
陈子文曾经出于好奇,查阅过那个粉丝论坛。当他看到"守望者7号"发布的那些分析帖时,感到一种复杂的情绪。
那个人收集了他所有的公开影像,逐帧分析他的微表情,研究他的肢体语言,甚至建立了一个详细的行为模式数据库。那些帖子里,充满了对他近乎宗教般的崇拜。
【深度分析:陈博士的46种微笑及其含义】 【陈博士步态研究:每一步都是权力的展示】 【从衣着细节看陈博士的完美主义哲学】
这种病态的痴迷,正是陈子文需要的。
因为只有一个如此了解他、如此渴望成为他的人,才能在短时间内学会如何完美地模仿他。
三天后,周然被秘密带至盖亚基地深处的一间安全屋。
这间房间位于地下三层,没有任何标识,只有持特殊权限卡才能进入。房间里配备了全套的化妆设备、服装,以及一面从地板到天花板的巨大落地镜。
当周然第一次见到陈子文本人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在屏幕上看过这张脸无数次,但真人站在面前时,那种气场完全不同——冷静、锐利,带着某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感。
"周然?"陈子文的声音平稳,目光审视着眼前这个年轻人。
"是...是的,陈博士。"周然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颤抖,"能见到您,我...我真的..."
"我知道你在论坛上的工作。"陈子文打断他,直入主题,"你对我的了解程度,超过了大多数真正认识我的人。这很难得。"
周然的眼睛瞬间亮了。被偶像认可,这种感觉让他几乎要晕眩。
"现在,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陈子文说,"一个需要绝对保密的任务。"
他将"镜像"计划的基本内容告诉周然——省略了所有关于孕期的真实原因,只是说因为工作强度过大,身体出现了一些需要休养的状况,但不能让外界知道。
"你需要在某些特定场合,代替我出席。"陈子文说,"不需要说话,不需要做决策,只需要...出现。成为'陈子文在场'这个符号。"
周然听着,身体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这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机会——不仅能近距离接触偶像,甚至能...成为他。
"我...我可以吗?"他问,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的兴奋。
"你可以。"陈子文说,"但有一个条件。这件事必须绝对保密。如果有任何信息泄露,你会为此付出无法承受的代价。"
他递过一份保密协议,厚达五十页,违约金条款详细到令人窒息。
周然几乎没有犹豫就签了字。
接下来的一周,周然接受了密集的培训。
顶级化妆师花费数小时,用特效化妆技术修饰他的面部轮廓,让他的脸与陈子文达到九成相似。相同的发型,精心描绘的眉形,甚至嘴唇的颜色都经过调整。
"眉宇间再放松一点。"化妆师说,"陈博士的表情总是很克制,但不是紧张,而是一种...掌控一切的从容。"
周然努力调整,在镜子前反复练习。
他穿上与陈子文同款的西装——同样经过特殊剪裁,同样的面料,同样的细节。但他的身体因为兴奋而滚烫,这与陈子文因孕期激素波动而时常感到的寒冷截然不同。
安全顾问站在旁边,一遍遍纠正他的姿态:
"背脊再挺直一些。陈博士不会下意识地摩挲手指。"
"目光,目光要更沉静。看人的时候带着审视,但又不能显得傲慌。"
"步伐不要太快,每一步都要稳健有力,像在丈量土地。"
"微笑要浅,牵动嘴角即可,不要露出牙齿。陈博士的笑容从不过度。"
周然像一个虔诚的学徒,吸收着每一个细节。他反复观看陈子文的公开视频,模仿他说话的节奏、转头的角度、甚至眨眼的频率。
一周后,当他再次站在镜子前时,连他自己都被惊到了。
镜中的人,已经不再是周然,而是陈子文的完美复制品。
第一次任务是一个气候科技展览会的剪彩仪式。
陈子文本应作为主宾出席,但他的身体状况不允许——孕期的疲劳让他越来越难以长时间站立,而且最近几天,他开始感受到轻微的胎动,那种感觉会让他不由自主地按住小腹,这个动作太容易被注意到。
所以,这次出席的"陈子文",是周然。
"记住,你只是出席剪彩仪式,站在指定位置,微笑,鼓掌,不需要说话。"安全顾问最后叮嘱,"你的任务,就是成为'陈子文博士在场'的这个符号。"
周然郑重地点头,眼神里满是决心。
他乘坐与陈子文座驾同款的黑色磁悬浮轿车抵达会场。车门打开的瞬间,红毯两侧的闪光灯瞬间亮成一片,快门声如同暴雨。
周然踏出车门,学着陈子文惯常的样子,面无表情地对着镜头微一颔首,步伐沉稳地走向会场。
他能感觉到周围人群投来的目光——敬畏的、崇拜的、好奇的。
"是陈博士!"
"天哪,他本人比照片上更有气场!"
"快拍快拍!"
这些目光本不属于他,此刻却聚焦在他身上,通过他,投向那个他为之疯狂的名字。一种巨大的、扭曲的满足感淹没了他。
他站在陈子文应该在的位置上,代替他接受着赞誉与瞩目,仿佛自己也汲取了一丝神性。
主持人宣布仪式开始。周然站在台上,与其他嘉宾并排站立。他严格按照指令,在恰到好处的时刻露出练习过无数次的、浅淡而标准的微笑,然后抬手,与嘉宾一同剪断彩带。
整个过程不到五分钟。
但对周然来说,那是他人生中最辉煌的五分钟。
闪光灯,掌声,赞美,所有这些都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充实。他不再是那个在论坛上默默崇拜偶像的普通人,而是...暂时成为了偶像本身。
仪式结束后,他被安全顾问迅速护送离开,没有接受任何采访,没有与任何人交谈——完全符合陈子文一贯的低调风格。
回到安全屋,卸下妆容和西装,重新变回那个略显普通的年轻人周然时,他看着镜中属于自己的脸,竟感到一阵莫名的空虚和失落。
刚才那种被万众瞩目的感觉,如同诱人的毒品。
而现在,毒品的效力消退了,他重新跌回现实。
"表现得很好。"安全顾问走进来,递给他一张银行卡,"这是你的报酬。下次任务会提前通知你。"
周然接过卡,手指轻轻摩挲着卡面。
报酬他不在乎。他在乎的,是那种成为"陈子文"的感觉。
"还会有下次吗?"他问,声音里透着渴望。
"会的。"安全顾问说,"陈博士很满意你的表现。"
周然的眼睛再次亮了起来。
他站起身,对着镜子,再次摆出陈子文的姿态——挺直的背脊,冷静的眼神,克制的微笑。
在镜中,他再次看到了那个让他痴迷的身影。
而他不知道的是,此刻,真正的陈子文正坐在盖亚总部的办公室里,通过监控录像观看着剪彩仪式的全程直播。
屏幕上,"陈子文"站在台上,完美地完成了所有流程。
陈子文盯着那个替身,感到一种难以名状的荒诞感。
那个人穿着他的衣服,做着他的表情,站在他应该站的位置,接受着本该属于他的赞誉。
而真正的他,却躲在暗处,手按着小腹,感受着体内那个生命的微弱蠕动。
这是一场完美的骗局。
他用一个影子,维系着外界对"陈子文"的想象。
而真实的陈子文,正在一点点消失,被那个秘密吞噬,被那个无法说出口的真相囚禁。
手机震动,是林墨发来的消息:
"看到新闻了,你今天出席了剪彩仪式?我以为你身体不舒服,需要休息。"
陈子文盯着那条消息,手指悬停在屏幕上方。
他该怎么回答?
说那不是他,那是一个替身?
还是继续撒谎,说他已经好多了?
最终,他打字:
"只是短暂露面,不影响休息。"
发送后,他关掉手机,靠在椅背上,闭上眼。
疲惫如潮水般涌来。
他建立起越来越多的防线——定制的西装,精心调整的行程,私密的医疗团队,以及现在,一个替身。
但这些防线,真的能保护他多久?
还是只是在延迟那个不可避免的崩溃?
陈子文不知道答案。
他只知道,他已经走得太远,无法回头。
【镜像计划执行记录 - 第1次任务】
日期: 2067年11月3日任务: 气候科技展览会剪彩仪式替身: 周然持续时间: 5分12秒公众反应: 未发现任何异常媒体报道: 27篇,均为正面风险评估: 低
备注: 替身表现超出预期。建议继续使用该方案应对未来需要公开露面但宿主身体状况不允许的场合。下次任务预计在两周后,届时宿主孕周将达15周,体型变化可能更加明显,对替身的需求会更加迫切。
陈子文看完这份记录,将其加密存储。
然后,他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望着外面的城市夜景。
那个地球标志依然在闪烁,像一个永不闭合的眼睛,注视着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但它看不到的是,在光鲜亮丽的表面之下,在那些完美无瑕的形象背后,一个人正在悄然崩溃。
而那个崩溃,迟早会到来。
只是时间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