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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继承者的阴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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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产已接收。演出，继续。”
这八个字，像淬了冰的针，扎在顾云深的视网膜上，寒意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金属箱被打开的瞬间，继承者就发出了讯号！他/她不仅知道他们的行动，甚至可能就在附近，透过某个隐蔽的视角，冷漠地注视着这一切！李帆（L）布下的局，远比他们想象的更深、更广。他不仅仅是一个疯狂的复仇者，更是一个试图建立黑暗传承的“导师”！
现场的气氛凝重到了极点。老周立刻下令扩大封锁范围，对周边区域进行地毯式搜索，并调取所有可能拍到现场的监控录像。但所有人都清楚，以李帆及其继承者展现出的反侦察能力，找到直接线索的希望渺茫。
证物被小心翼翼地运回市局技术中心，进行最严格的隔离分析。顾云深跟着老周回到指挥部，两人面对白板上更加错综复杂的关系图，心情沉重。李帆的过去被部分揭开，但一个更隐蔽、更危险的“继承者”浮出水面，使得案情急转直下，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笔记本里提到的‘继承者’，会不会就是小唐？”老周皱着眉，用笔敲着白板上小唐的照片，“他已经死了。”
“不像。”顾云深摇头，目光紧锁着那本黑色笔记本的扫描件，“李帆对继承者的记录是长期、持续的，语气像在培养一件作品。小唐更像是他利用的一颗棋子，一个失控的模仿者。而且，笔记本最后提到‘新的执笔者’，时间点在小唐死后。这个继承者，应该还潜伏着，甚至……可能比小唐更接近李帆的核心理念。”
更可怕的是，继承者接收到的“遗产”是什么？是李帆那些危险的研究资料和偏执的理论？还是……一个具体的、等待执行的“终极净化”计划？
“我们必须假设，李帆的最终目标还没有实现。”陆琛不在，老周成为了临时的核心决策者，他声音沙哑却坚定，“继承者会继续他的‘演出’。下一个目标会是谁？‘光年之心’相关的链条上，还有谁？”
顾云深的目光扫过白板：资本方（赵金铭）、建筑师（张明远）、评论家（陈女士）、学者（吴教授、傅明远）……似乎都已被卷入。难道继承者要针对更广泛的目标？或者……他/她的目标，已经转向了追查者本身？
一种强烈的不安感攫住了顾云深。他立刻拿起电话，打给负责医院安保的同事，确认陆琛和傅明远的情况。得到“一切正常，加强警戒”的回复后，他才稍稍松了口气，但心中的警铃并未停止。
技术中心对金属箱内物品的初步分析结果陆续传来。那份“样本一号”的暗红色粉末，经检测，含有一种结构极其复杂的生物碱衍生物，其分子式与之前案发现场的“LYRA”毒素高度同源，但似乎更“原始”，活性更强。这证实了李帆早在数十年前就已经开始研发这种致命毒素。
微缩胶卷的内容被部分解读，里面除了更多激进的设计草图，还有一些类似实验日志的片段，记录了李帆早期用动物进行神经毒素测试的冰冷数据，字里行间透露出一种将生命视为实验材料的冷酷态度。这进一步描绘出一个才华横溢却道德沦丧的疯狂科学家形象。
而最令人不安的，是那本黑色笔记本的进一步解读。技术人员在笔记本的最后一页，用特殊光谱仪发现了一行几乎褪色的、用隐形墨水写下的字迹：
「候选者最终评估：代号‘夜莺’，共鸣度92%，执行力优，隐匿性极佳。可交付‘最终乐章’。」
夜莺！一个全新的代号！
这不是小唐！李帆真的培养了另一个更隐蔽、更合格的继承者！
“最终乐章”……这听起来就像是李帆计划的终极阶段！继承者“夜莺”被授权执行这个最终阶段！
“全城搜捕！重点排查与李帆有过任何潜在交集的人员！年龄、职业不限！‘夜莺’这个代号可能是个线索！”老周对着通讯系统怒吼，整个刑警队如同上紧发条的机器，再次高速运转起来。
但“夜莺”可能是什么人？是男是女？年纪多大？有什么特征？线索太少，如同大海捞针。
顾云深感到一阵无力感。对手隐藏在绝对的暗处，而他们像是在明处跳舞的小丑。他强迫自己冷静，重新审视所有线索。李帆如此注重象征和仪式，“夜莺”这个代号必然有其含义。夜莺……是一种歌声优美的鸟，常在夜晚鸣叫。在文学中，常与爱情、死亡、艺术相关联。李帆会用“夜莺”指代一个什么样的人？一个歌唱者？一个艺术家？一个在黑暗中传递信息的人？
他想起之前案发现场与音乐相关的元素：里拉琴、乐章、旋律……“夜莺”是否也与此有关？继承者可能拥有音乐或艺术背景？
他将这个推测告诉老周，调查范围进一步缩小到与音乐、戏剧、美术等相关领域，特别是那些可能接触过建筑或具有理工科背景的复合型人才。但范围依然巨大。
时间在焦虑中流逝。一整天过去了，没有新的案件发生，也没有找到任何关于“夜莺”的有效线索。这种暴风雨前的宁静，反而让人更加不安。
傍晚，顾云深拖着疲惫的身体再次来到重症监护室窗外。陆琛依旧安静地躺着，各种仪器屏幕上跳动的数字是他生命存在的唯一证明。顾云深将手掌贴在玻璃上，冰冷的触感让他打了个寒颤。
“陆琛，”他低声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们需要你……快点醒过来。”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来自未知号码的短信。顾云深的心猛地一缩，又是李帆或继承者？
他深吸一口气，点开短信。内容却让他愣住了：
「顾先生，傅明远教授醒了，情绪激动，坚持要见您。他说有极其重要的事情，关于李帆和‘夜莺’。速来医院。」
发信人号码被隐藏，但语气像是医院的工作人员。
傅明远醒了？！而且指名要见他？还提到了“夜莺”！
顾云深心中警铃大作。这太巧合了！继承者刚刚浮现，唯一可能知道内情的傅明远就恰好醒来？这会不会是另一个陷阱？目的是将他引离相对安全的警局，或者……针对傅明远灭口？
他立刻将短信内容报告给老周。老周也非常警惕，但傅明远是至关重要的证人，他提供的线索可能至关重要。
“我带一队人跟你一起去！”老周当机立断，“医院内外加倍警戒！如果这是陷阱，我们就将计就计，看看能不能引出‘夜莺’！”
十分钟后，三辆没有警灯的车辆悄无声息地驶向傅明远所在的那家戒备森严的私立医院。夜色笼罩下，医院大楼像一座沉默的堡垒。
顾云深和老周带着几名便衣警员快步走向傅明远所在的特殊监护病房楼层。走廊里异常安静，只有他们急促的脚步声回荡。安保人员确认了他们的身份后，打开了病房门。
傅明远半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憔悴，鼻子里插着氧气管，但眼神却异常清明，甚至带着一种回光返照般的激动。他看到顾云深，浑浊的眼睛里瞬间爆发出急切的光芒，挣扎着想坐起来。
“顾……顾先生……”傅明远的声音虚弱而沙哑，带着喘息，“你……你来了……时间不多了……”
“傅教授，您别激动，慢慢说。”顾云深快步走到床边，按住他颤抖的手。老周使了个眼色，队员们立刻散开，守住门口和窗口，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李帆……他……他是个魔鬼……”傅明远的眼泪涌了出来，混合着恐惧和悔恨，“当年……当年是我们不对……我们害怕他的疯狂……联手排挤了他……但没想到……没想到他会变成这样……”
“傅教授，‘夜莺’是谁？”顾云深直接问出最关键的问题。
“夜莺……夜莺……”傅明远重复着这个代号，眼神中充满了恐惧，“我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但李帆提过……那是他最完美的作品……一个……一个能理解他全部理念的……影子……”
影子？顾云深心中一凛。
“李帆说过……‘夜莺’就像夜晚的歌声，无处不在，却又看不见摸不着……他……他可能就在我们身边！”傅明远的声音带着哭腔，“他让我转告你们……‘最终乐章’的序曲……已经……已经开始了……”
序曲已经开始？！
顾云深和老周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难道继承者已经行动了？就在他们眼皮底下？
“他还说了什么？关于‘最终乐章’的地点？目标？”顾云深急切地追问。
傅明远剧烈地咳嗽起来，呼吸变得更加困难，护士连忙上前调整氧气。他艰难地抬起手，指向病房窗户的方向，嘴唇翕动，似乎想说什么。
就在这时，病房内的灯光突然闪烁了几下，然后彻底熄灭！整个楼层陷入一片黑暗！
“小心！”老周立刻拔枪，低吼道。队员们迅速打开战术手电，光束在黑暗中交错扫视。
“备用电源呢？”老周对着对讲机喊道。
“报告！备用电源被人为破坏了！整栋楼停电！工程人员正在排查！”
人为破坏！这不是意外！
“保护证人！撤离！”老周当机立断。
黑暗中，顾云深紧紧抓住傅明远的手，试图将他扶起。然而，傅明远的手突然变得冰冷僵硬。顾云深心中一惊，用手电照去——只见傅明远双目圆睁，瞳孔放大，脸上凝固着极度惊恐的表情，呼吸……已经停止了！
“傅教授！”顾云深惊呼。医护人员立刻上前急救，但为时已晚。
傅明远死了！在即将说出最关键信息的时刻，在突如其来的黑暗中，死了！
是惊吓过度？还是……他杀？
混乱中，顾云深感到一股冰冷的视线从窗外射来。他猛地抬头，望向漆黑的窗户。窗外是对面一栋建筑的楼顶。借着远处城市的微光，他似乎看到楼顶边缘有一个模糊的、穿着深色衣服的人影，正静静地站在那里，朝这个方向望了一眼，然后迅速隐没在黑暗中。
是“夜莺”？！他一直在监视！甚至可能……是他切断了电源，用某种方式导致了傅明远的死亡？！
“楼顶！对面楼顶有人！”顾云深对着对讲机大喊。
老周立刻下令队员冲向对面大楼。但当队员们赶到楼顶时，那里早已空无一人，只在天台边缘发现了一个被丢弃的、小型远程继电器开关，正是用来短路电路的那种。开关上，用刻刀划了一个简单的图案——一只展翅欲飞的夜莺。
“夜莺”来过了！他就在附近！他当着他们的面，杀死了（或间接导致了）最后一个关键知情人傅明远！这是一种赤裸裸的挑衅和示威！
顾云深站在黑暗的病房里，看着傅明远失去生气的脸，浑身冰冷。继承者“夜莺”的冷酷、精准和隐匿能力，比小唐更甚！他就像李帆的影子，完美地继承了那份偏执和残忍。
“最终乐章的序曲已经开始……”傅明远临死前的话在顾云深耳边回荡。这序曲，是指傅明远的死吗？还是说，有更可怕的事情正在发生？
突然，顾云深的手机再次震动。这一次，不是短信，而是一个没有号码显示的来电。
他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接听键。
听筒里，传来一个经过处理的、冰冷的、听不出男女的电子合成音，缓慢而清晰地说道：
“第一声啼鸣，献给过去的沉默者。接下来，该轮到……现在的追猎者了。顾云深先生，你喜欢……交响乐吗？”
电话被挂断，只剩下一片忙音。
顾云深握着手机，站在黑暗中，感觉仿佛有一条毒蛇，已经悄无声息地缠上了他的脖颈。
“夜莺”……已经将目标，锁定了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