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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第五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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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河想起他开门时笨手笨脚,把隔壁邻居引来,别人才帮他打开门的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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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渐渐的?”那男人狐疑地打量他几眼。
“我是她远房表亲……远房表亲……”林河下意识撒了谎,“我们家都是门栓,没开过防盗门。”
“难怪。”那男人皱了皱眉,道,“我叫肖尚玉,是渐渐的同事,你好。”
“你好。”他尴尬地笑了笑。
林河打量了那个肖尚玉几眼,他穿着看起来就很高档的丝绸睡衣,带着一副金丝边框眼镜,整个人很有气质。
而他穿着明显已经不合身的暗灰色卫衣,整个人看起来也很憔悴。
“你不会要住她家吧,孤男寡女的影响多不好。”他说,“要不我帮你定个酒店?就庆宜吧,1800一晚,环境蛮不错的。”
“不……不用。”他局促地捏住衣角,“我就来办点事,很快就走。”
末了又补一句:“不会在这过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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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要一声不吭地离开?”许沉星望着他,“和你哥当年一样,是吗?”
“与你无关。”林河低下头,“我先走了。晚饭我会来,但是留宿倒底还是不方便。”
然后他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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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他辗转奔波,因为学历不够还坐过牢,迟迟找不到工作。最后是一个屠夫雇了他,工作是帮忙送猪肉。
“唉,孩子,把这个猪肉按这个地址送去。”屠夫说,“会开摩托吗?”
“好。”他说,“这个会开,您放心。”
林河和另一个小工合力把猪肉绑在摩托上,然后出发去送货。
——因为他不认识路,另一个小工和他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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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林河意外的是,这家餐馆离银河传媒公司很近。
他远远地望着马路对面金碧辉煌的大厦,觉得遥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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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李哥招新工啦。”老板八卦几句,把钱给了他们。
“今天吃什么?我快饿死了。”
“鬼知道今天头儿发什么疯,自己不说清楚还说是我工作不认真。”
“别气啦,吃点好的犒劳自己吧。”
林河隔着百叶窗看见云见渐和她同事走进店来,下意识就想躲。
“对面公司的白领。”另一个小工拍拍他的肩,“漂亮吧?”
林河点头,说:“漂亮。”
“漂亮,但和咱没关系。”他语重心长地说,“小林,别怪哥没提醒你,咱们和她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我……”林河欲言又止,“我对她没有……”
“还说没有。”他笑了,“刚刚眼睛都在闪光。”
“王哥,咱俩从后门出去吧。”
“都行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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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工的时候已经是六点,林河稍微收拾了一下自己,去了陈周家。
开门迎接他的是陈周的妻子,手里还抱着个差不多三岁的小女孩。
“爸爸!来了!”
“是河哥吧,快请进。”女人笑得温婉,“老陈常和我说起你。”
“谢谢。”他蹲下身,准备脱鞋。
“直接进。”陈周一把拉住他,“让兄弟好好瞅瞅。啧,沧桑了好多,这十年一定没少吃苦。”
“二十七岁能和十七岁比吗?”林河不以为然,“越沧桑越有男人味,这不是你以前说的。”
“我河哥在我心里,永远十七!”
“少贫嘴了。”女人推了下陈周,“财兴和江哥等着呢。”
“哦对对对。”陈周一拍脑门,领他进客厅。
“哥。”高财兴一身西装,笑容温和,“好久没见了。”
见林河半天愣住没反应,高财兴上前一步,一把抱住了他。
“好,好。”林河也一把搂住他,“你小子现在有出息了啊。”
“好久不见。”
林河寻声望去,看见了林江。
“林……”他犹豫了一会儿,才说,“哥。”
“稀奇。”林江一下被逗笑了,“这么多年,你还是第一次叫我哥。”
“以前不懂事。”林河也笑了,“其实你已经对我够好了。”
“你小子。”林江揉揉他的头,“我等会儿还有事,明天咱俩一定喝一顿。”
“好,一定。”林河看着他,“可别又跟沈姐摊上一样,喝得烂醉啊。”
“我现在酒量可好多了。”林江说,“明晚七点半,咱就在财兴的火锅店碰面。”
林河点头,道:“恭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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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周为林河置办了一身新西装,但他坚持不要。
“河哥,这可是嫂子为你准备的接风宴啊。”陈周说,“真不捯饬捯饬?”
“别乱说,什么嫂子。”林河皱着眉,“我自己有钱。再说,你拿钱给我置办西装,问过弟妹吗?”
林河说着从裤兜里掏出皱巴巴的三十元零钱,同时看到标着高昂价格的吊牌,才突觉窘迫,赶紧塞回去。
他突然意识到,他早就不是十年前那个“大哥”林河了,他现在只是个出狱的劳改犯。
“我觉得我自己身上这件挺好的,真挺好的。”
最后在陈周的一再劝说下,他才只同意穿陈周的旧运动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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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七点。
沁香园。
高财兴临时有事,所以只有陈周陪林河赴约。
“来啦。”林河一推开包厢门,云见渐就迎了上来,自然地挽住了他的胳膊。
林河颇不自然地笑了一下,把手抽出来。
包厢里人不多,只有许沉星和云见渐。
林河紧绷着的弦稍微松了松,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许沉星看云见渐愣在原地,走过去分她一只耳机。
“小景出新歌了。”许沉星笑着说,“好听吧?”
“好听。”云见渐不自觉跟着哼唱几句,“无论多少阻碍,我都无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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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隔壁包厢门被人打开。
“江哥,久等了。”曹李玛推开门,在林江身旁落座。
“不久。”林江说,“你的工作室办得怎么样了?”
“办得不错。”
“你倒是不谦虚。”林江笑着摇摇头,“十年了,大家都变了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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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林江入伍,机缘巧合之下和曹李玛的表哥曹源成了过命的兄弟。
因伤退伍之后,他俩也因为曹源的关系熟络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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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天,见过陆停了?”林江喝了口酒,“感觉怎么样?”
“你怎么知道?”曹李玛苦笑了一下,“他要结婚了,我还能怎样。”
“开心一点嘛。”林江用胳膊肘撞了撞他,“狄更斯不是说过——‘不要因为结束而哭泣,微笑吧,为你的曾经拥有。’”
“干嘛念我上午发的朋友圈。”曹李玛一口饮尽杯中的酒,“其实我早就释然了。”
“那就行。”
“江哥,那你呢?”曹李玛问。
“我?我什么?”
“沉星姐一直在找你。”曹李玛说,“你这可是正儿八经地曾经拥有过,我那不过是场单恋。”
“我们早就结束了。”林江偏过头去,“快吃菜吧,这家菜味道挺不错的。”
“江哥。”曹李玛想刺激一下他,“沉星姐和魏子陈在一起了。”
“挺好的。”林江点头,“魏子陈人不错。”
其实他本来想说“就说许沉星怎么可能会找我嘛,她那么讨厌我。”
但他觉得那样说太矫情了。
“江哥。”曹李玛欲言又止,举起了酒杯,“恭喜你从明唐回来,回归家乡林华的怀抱。”
“曹大老板,多多关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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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边本就尴尬的饭局,又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哟,真是小云啊。”肖尚玉推门而入,“纤纤和我说看见你了,我还不信。”
“肖总。”云见渐起身,“现在是下班时间。”
“说有重要的事情不参加公司聚会,就是和朋友小聚啊。云副部,你这可不厚道。”
“当然是重要的事情。”云见渐在桌下牵住林河的手,“给我男朋友办接风宴。”
林河却悄悄挣开了她的手。
云见渐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不明白他是怎么了。
“男朋友?”肖尚玉左右打量了几眼,最后视线落在了林河身上,“远房表亲?又见面了。”
“什么远房表亲?”云见渐不解。
“我表姐喜欢开玩笑。”林河起身,“她一直单身。”
“林河!”云见渐望向他,“你别后悔。”
“姐,别总拿我当挡箭牌,很累。”林河偏过头去,不敢看她,“再说,你跟人说我是你男朋友,人也不会信啊。我这样的,哪儿配得上你。”
肖尚玉尴尬地退出去,说:“不好意思,打扰了。”
“林河,你现在清醒吗?”她问。
“我很清醒。”林河说,“我一开始就没让你等我,是你自己擅作主张。我吃饱了,先走啦。谢谢你的款待。”
“林河!”
云见渐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鼻头一酸,眼泪在眼眶里拼命打转,她仰着头,不想让眼泪掉下来。最终却还是没憋住,眼泪顺着脸颊流进口腔,又咸又苦。
陈周赶紧追出去,拦住林河。
“河哥。”陈周说,“你这是唱哪一出?你明明那么喜欢云学姐。”
“就是因为喜欢,所以想让她过好的生活。”林河烦躁地抓了把头发,“可是现在的我没那个能力。”
“渐渐姐不是在乎这些的人。”
“可是我在乎。”林河踢翻了路边的垃圾桶,“可是我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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