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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

  •   姬野借着矮墙翻过去,躲开那柄几乎紧贴着她脖颈的斧头。半空中幽灵看不见的右手被这个恶魔的另一把斧头牵制住,让她额前渗出细汗。

      而这个一直抓不住的猎物也明显让恶魔焦躁起来。它蜡块凝结的五官抖动着,头上的斧头摇摇欲坠。

      姬野在它的低吼声中缓缓后退。她已经有些乏力了,这样周旋下去就是死路一条。

      水族馆外面还是一片平静,除了各处飞溅的血迹。姬野侧过头看向不远处矗立的鬼屋,咬牙将信号发射器扔出去,接着就向鬼屋里跑去。

      最起码能找到一个可以躲藏的地方,她需要休息。总部受到信号后,赶过来最快也要……

      巨大的碎石轰然坠落,姬野狼狈地就地滚进鬼屋,听到身后恶魔愤怒的叫声。

      “别跑——”

      她在百忙中抹去脸上溅到的液体,幽灵看不见的手把石墙推倒,底下露出一只苍白的手臂。

      鬼屋里面陈旧蹩脚的教堂光线昏暗,神像面目模糊,静静看着脚下鲜血流淌。

      “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差的选择。”狱寺隼人沉着脸站在房间门口,深碧的眼睛扫过手中的几张印满种种数据和公式的纸张,“六道骸他完全可信吗?说实话,他能听一句指挥就算我输。”

      “不管怎么说,他也是彭格列的人。”

      狱寺隼人嗤之以鼻:“可他没承认过一次。”

      尽管一脸不情愿,但是瞥了一眼一直沉默站在房间角落的那个高个子男人,狱寺隼人还是继续说:“好吧,我知道没有别的选择了……请一定,一定让十代目能安全回来。”

      入江正一脸上难得露出一点笑意:“这是当然。喂,难道这一点都要怀疑我?”

      狱寺隼人低咳了两声,到底关心则乱,只得摇了摇头,又变成外人熟悉的那幅冷淡沉稳的左右手的样子:“六道骸,事情的重要性你明白,一定要保证十代目的安全,否则我……”

      一直不知道看哪个方向的六道骸终于转过身,沉沉的目光隔着一段距离和狱寺隼人对上,突兀地微微一笑:“少说点狠话吧。而且,现在只能依靠我,不是吗?”

      狱寺隼人:“……”

      入江正一及时插话,止住了危险的走向:“好了好了,现在是时候开始。六道骸先生,请跟我来。”

      银白色的房间门无声地滑动,狱寺隼人手指夹着烟,皱着眉看着房门外电子表上不断变化的一行行数字。

      “啊,纳兹!”

      年轻女人焦急的呼唤声在走廊另一头响起。狱寺隼人抬起头,还没看清,就有一团橘黄的残影从他脚下飞窜过去,险险冲进还没闭合的门缝中。

      咔。

      房门完全关闭,电子表闪烁,显示出已锁的状态。

      这时候库洛姆才慢了一步停在房门前,手撑着墙面,瞪着房门喘息。

      “纳兹跑进去了?”

      “是的,狱寺先生。”库洛姆疲惫地摇了摇头,漂亮的紫色瞳孔里满是担忧,“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这孩子明明一直很乖,希望不会给骸大人他们造成麻烦。”

      狱寺隼人在她面前将烟摁灭,刚刚纳兹一闪而过的身影像一团火焰,还停留在他视网膜上不安定地晃动着。

      但是面对库洛姆苍白的脸色,他还是按捺下所有不安和怀疑,平静地说:“没关系,纳兹肯定也是想十代目了。相信它吧,它很听话。”

      库洛姆跟着他点头,双手紧张地合十,摆出祈祷的姿势。

      而在房间内,入江正一再次确认了一下仪器状态,回头就看到六道骸垂下目光,手指懒洋洋地顺着手臂间趴着的小狮子的毛滑下去。

      入江正一:“好……等等,纳兹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六道骸:“就刚刚。”

      纳兹:“嘎唔!”

      入江正一差点爆了粗口:“难道你还想带着它?不是说好了你脱离身体,将灵魂引过去吗?”

      “喂!六道骸你不要冒险,我们现在承担不了更多的损失了!”

      “相信我就好。”

      六道骸出乎意料地语气温和,手指甚至还闲适地挠了挠纳兹的下巴:“我已经差不多定位成功到他了,把握很大,你尽管启动机器就好。”

      入江正一按了按眉心,但最终没再说什么,只是扔过来一片薄薄的黑色芯片:“按在手背上,这是我们的联络工具。”

      他顿了顿,自己低声喃喃:“希望有用。”

      六道骸坐在与仪器连接的白色平台上,一条腿曲起,风衣的黑色下摆垂下,微微晃动。纳兹火焰一样温暖的毛发从他的指间炸开,让他看起来比平时平易近人得多。

      黑色芯片贴上手背的皮肤,接着微微一痛,竟是满满溶解一样,悄然消失。

      “在我身体里了?”六道骸颇有兴趣地摸了摸那处看起来并无异常的皮肤。

      入江正一简单应了,他面色严肃,转身看着六道骸。

      “只要机器开始运行,我就无能为力了。”

      六道骸收起手臂,纳兹像是被他抱在怀里,发出细声细气的咕哝。他将小狮子在怀里一拢,说:“嗯,开始吧。”

      男人收紧的手指间,隐约有银光一闪。

      晴属性的火焰瞬间燃烧,跳跃着环住六道骸身周,这是入江正一为他提供的屏障,尽量避免时空乱流的剧烈冲击。

      仪器的所有按钮都被按下,入江正一接上最后一根导线,才隐隐冒汗地回头。

      整个密闭房间里的空气仿佛都在一瞬间被抽走,入江正一喘息了几下,熟练地从一旁拿起氧气面罩给自己带上。他还是紧紧盯着六道骸,看到男人在金色的火焰后面无表情地点燃了靛青色的火焰。

      坚固的墙壁忽然开始轻微震颤,六道骸身后的光影开始逐渐扭曲,很快就在半空中撕扯出一个狰狞的、差不多一人高的裂口。入江正一说不出来话,只能抬起手对六道骸迅速比划着。

      抱着小动物的男人微微侧头,似乎是看着那个裂口停了停,接着他身周的金色火焰霎时消散,颗粒状的雾气弥漫而起,将他的背影整个吞没。

      入江正一的角度只能看到裂口最前端扭曲的光景,不知道站在正面的六道骸看到了什么。

      不过他也来不及问了,那个恐怖未知的裂口在六道骸进入后又极为迅速地消失,整个房间很快就恢复了原先平静的样子。

      入江正一立刻拿下氧气罩,打开他自己的个人电脑,开始连接六道骸身上的芯片信号。

      “滴、滴、滴……”

      在枯燥规律的计时音响了许久后,系统发出噔噔的警示音,电子音无波无澜地回答:“抱歉,您所请求的对象信号无法接受,请再次校准……”

      入江正一深吸一口气,他敲下再次校准的回车键,将氧气罩重新扣回了脸上。

      咚咚,咚咚——

      随着人向前走,拂开的雾气扑在面上,眉眼都蒙着淡淡的潮湿。

      沢田纲吉没说话,他注视着前方。刚刚隔空杀死他面前恶魔的黑影则同样向他走来,雾中传来其他恶魔离开的窸窣动静。

      齿轮发出让人牙酸的吱嘎声,重新转动起来,节奏变得悠长缓慢。时不时某处还有蒸汽喷出的动静,听起来像人大声又做作的叹息。

      雾越来越浓,等沢田纲吉停下时,他已经连自己的身体都看不到多少了。

      刚刚迎着他走来的黑影却又诡异安静地消失在浓雾中,只有上方的齿轮和四周的喷汽还在不断地动作。

      他抬手摸了摸脸,才发现额前的碎发都湿淋淋地搭下来,还有一些小水珠顺着脸滚落到衣服上。

      沢田纲吉试图让打火机出来试试,但是它坚决反对:“湿度那么大,我得是个煤气罐才行吧!”

      打火未果,沢田纲吉叹了口气,最终决定继续向前走。

      这个不知名的黑影,绝对有力量把他轻松捏死。但既然方才没有出手,沢田纲吉就决定大胆地赌一把——这个黑影短时间内不会杀他。

      超直感绷成马戏团表演时悬着的钢丝,骑着独轮车的小熊晃晃悠悠,终于还是没有掉下来。

      在这样浓的雾里前行,跟在黑暗中向前走差不多,几乎什么都看不到。

      沢田纲吉只能极为缓慢地向前摸索,直到他悬在半空的指尖触碰到了什么东西。

      说不清是固体还是液体,但有确定的实感,表面柔软且微微粗糙,轻轻擦着指腹而过。

      他迅速地收紧手指,眉心拧起来,却没再动。

      接着,沢田纲吉看到就在刚刚他手指碰到异物的方向,一抹淡淡的青色逐渐清晰,最终穿过浓雾,停在他面前。

      像一根触手一样,质感是颗粒状的……

      他忽然唇角一翘,脸上掠过笑意,放心地伸出右手到那根“触手”前。

      柔软的“触手”在半空中折了几个弯,蜿蜒上沢田纲吉的手腕,轻轻绕了几圈后才收紧,恰好维持在一个既能缚住他又不至于太过的力度,牵引着他向前走。

      沢田纲吉曲起手指,摸了摸“触手”,低声问:“是骸吗?”

      他的声音坠入潮湿的雾,甚至引起一点微末的回音,但没有得到回答。

      沢田纲吉倒是一副并不灰心的样子,他用空着的左手把打火机握住,右手放心地交出去,跟着触手走进更深处的雾中。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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