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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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睿王上次被建文帝在朝堂上怒骂了之后,气焰便稍稍低了些,也远离了沈青,倒是还跟杨启厮混一起,自他成年外出建府,二人便时常勾肩搭背,形影不离,比亲兄弟还亲。
这几日天气晴朗,二人处理了衙门的公事,便又相约着一块儿去南城游玩了。
马车停在睿王府外,杨启坐在马车里,一手掀着帘子,一边侧身望着府里,瞧见睿王终于穿戴整齐地穿过了前院,忙大声儿喊道:“快点啊,怎么收拾这么久。”
“好了,来了来了,急什么?”睿王不慌不忙地上了马车,二人都是一副华丽风流的打扮。
杨启轻哼了一声,“你现在是不急,一会儿你可别急。”
“怎么了?”睿王不解地问。
“给你弄了个保管你会喜欢的小玩意儿。”杨启抱着手臂,信誓旦旦道。
睿王挑了下眉,“什么小玩意儿?”
杨启凑到他耳边,轻声说了两句,睿王的呼吸一下就急促了,目光炯炯地盯着他,“你说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可是花了好一番力气才拿下他的。”杨启得意道。
睿王压抑着胸中的激动,冲外头的马车夫喊道:“去南湖!”
马车夫一甩马鞭,两匹高头大马便齐头并进起来。
杨启看他那样子,又说:“咱哥俩这么多年,我还不知道你什么心思?”
睿王嘿嘿一笑,“多谢表哥记挂,下次你若是有什么事需要弟弟,也尽管言语。”
杨启哈哈笑道:“兄弟之间,互相记挂还不是应当的!”
南城比北城热闹,愈靠近,愈是人声鼎沸,二人还未到南湖,便先下了马车,跟随人流,一路有说有笑地往南边走。
路上遇着一队锦衣卫的稽查校尉,为首的那个骑着棕色宝马,一身锦衣华服,俊雅无双的,不是沈青又是谁?
杨启正想拉着睿王低头躲过去,却不想那边的沈青已经瞧见了他们,主动招呼道:“睿王殿下,杨大人,你们这是去哪儿啊!”
睿王却丝毫没有躲避的意思,笑着答道:“杨启说南湖那边新开了家酒楼,我们过去看看,你要一起去么?”
杨启一手躲在睿王身后,狠狠扯了扯他的衣袍,但面上还是热情地回应沈青:“是呀,沈大人,一起去玩玩啊,今日我来做东。”
“哦?哪家酒楼?我怎么不知道?”沈青说。
他一袭鲜衣,端坐于马背之上,眉目含笑,肤色如玉,薄红的夕阳自他身后撒来,整个人都笼罩在淡淡的金光中,举手投足间,愈发显得清俊无匹,优雅从容。
睿王哑了火。
杨启忙圆道:“就在夕水街上,名叫新月居,好像是前几天开业的吧?沈大人,一块儿来喝一杯吧!”
“不了,你们去吧,我衙门里还有一堆事务等着我呢。”沈青说。
“好好好,既然沈大人公务繁忙,那我们就不多叨唠了。”杨启微笑着疯狂地扯着睿王的衣袖,要拉他走。
睿王有些愣愣地看着他,眼中倒是满含关切,“听说你前些日子又吐血了,身子好些了么?”
“好了,可能是那几日太过劳累才导致的旧疾复发,歇息几天就好得差不多了,多谢王爷记挂。”沈青说。
“那就好。”睿王说。“太累了就歇几天,公务再多也不能熬坏了身子,你瞧着又瘦了些,我府里还有好些的千年灵芝,万年人参,一会差人送几只去你府上,给你补补身子。”
“多谢王爷好意。”沈青拱手道。“那在下恭敬不如从命了。”
睿王见他接受了,方心满意足,点头道:“那我们先走了,下次请你吃饭啊。”
沈青也点头,看着杨启迫不及待地拽着睿王离开。
“殿下!你怎么又跟他搭上了,你忘了贵妃娘娘跟你说的话吗?”杨启不高兴地问道。
“当然没有啊,怎么了?”睿王问。
时值申牌,南湖畔的街巷里行人如织,佳气红尘,两岸绿意盎然,芳草如新,湖上雕楼画舫,花灯棹影,春水微澜。
二人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往弄琴巷的方向走去。
“贵妃娘娘说了,让你不要再跟沈青混一块儿了,你怎么还……”杨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
“我怎么就跟他混一块儿了?我不过就是送了几只人参,几只灵芝给他。”睿王反驳道。
“贵妃娘娘的意思是你话都最好不要在跟他说了!”杨启说。“更何况,他生病关你什么事?他又不是你的人,他是你父皇的人!”
这句话不知怎的就触到睿王的逆鳞了,他的脾气顿时就上来了,停住了脚步,怒目而视,“你到底是出来玩的还是出来管我的?处处抬我母妃出来压我?”
杨启见他发怒了,也不敢再说什么了,只好哄着,“我这还不是为了你好嘛,好了好了,我的祖宗,你真是我的祖宗,我们赶紧走吧,你不想快点见到那孩子吗?”
毕竟是玩伴,又是表兄弟,睿王看他伏低做小,怒气便也消散了,道:“你明知道我最讨厌去那种乌烟瘴气的地方,干嘛不直接把他买来,送去我府里。”
杨启说:“我也想啊,可老鸨说,那孩子只愿意跟他喜欢的人走。”
睿王重重哼了口气,“他真是雏儿?”
“真!比真金还真,你怎么还怀疑起我来了,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杨启笑着说。
二人顺着弄琴巷,拐进了南风倌。
南风倌与别家不一样,这里头养着的都是各色的小倌。因在这风月之地需要与女妓争客,便也学着女子装扮,在脸上涂脂抹粉起来,一进楼,便也是暗香浮动,娇声软慢。
头戴牡丹,面涂粉白的老鸨一见着两位衣着华贵的公子哥进来,犹如饿狼撞见了迷路的肥羊般两眼冒着绿光,立即满脸堆笑地带着人迎了上去,“哟~~这不是杨公子嘛!今儿怎的来得这般早啊!”
“恰好有空,就过来玩玩了,上次我看的那孩子,你还给我留着呢吧?”杨启熟稔地问道。
“留着,留着呢,您杨公子发了话,我哪儿还敢动他啊,这些个天,一直好吃好喝地供着呢!”老鸨扭着腰甩了下粉帕,一股香风顿时迎面袭来。
睿王没忍住捂了捂鼻子,他看着这些涂脂抹粉不男不女的兔爷儿就打从心底里厌恶,现在已经是满心后悔跟着杨启来这儿了,眼中便也有了些懊恼和不耐烦。这种地方的人,再像能像到哪儿去?
老鸨多精的人啊,一眼就瞧出了旁边那位公子的不快,以为是自己招待不周,冷落了他,忙又朝杨启问道:“这位公子看着眼生啊,是不是第一次来?”
杨启立即道:“这不关你的事,你赶紧带我们过去罢!”话语中的拒绝警告之意明显。
老鸨知道自己冒犯了,忙笑着打了下嘴,“好,好,好,我不问,只要爷们玩得开心,玩得高兴就行!”
杨启从袍袖中摸出一袋银锭子,朝老鸨抛了过去,“识趣儿就行!”
老鸨心满意足地把那袋银锭子塞进衣兜里,扭着腰,带着二人往楼上走去。
二楼虽是雅间,但仍有些淫声艳语透过雕刻着合欢花的窗格传来,颇显得有些乌烟瘴气,老鸨带着他们沿着走廊左拐又拐地,终于来着个僻静地了。
“二位公子,就是这儿了。”老鸨双手一推,那二扇木门便应声而开。“小玉儿,出来吧!”
一穿着月白色衣袍,十五六岁的少年怯生生地从另一端的珠帘后出来了,紧张地瞧着他们,像是初生的小鹿,干干净净,未着粉墨,睿王顿时楞在了当场。
他仿佛又回到了第一次见到沈青时的模样。这少年与他五官只有五六分的相像,但穿上了这月白色的衣袍,气质便符合了个七七八八,加之那同样的,如幼鸟般的孱弱无助感。
杨启见睿王呆愣着,忍不住抬起胳膊肘撞了他一下,奸笑道:“怎么样?满意吧?”
“你怎么找到他的?”睿王目不转睛地问。
“上次来的时候偶然撞见的,这孩子是个真正的可怜人儿,被爹娘卖进来的。”杨启说。“你可要对人家温柔点儿啊,人家还是第一次。”
睿王跨过门槛,双手张开往背后一拢,两扇房门就被关得严严实实。
“好你个见色忘友的!我话都还没说完呢,你就等不急了!”杨启笑骂道。“玩得开心点儿啊,我就在隔壁等你!”
说着又问老鸨,“隔壁雅间空着呢吧?把潇潇带过来。”
老鸨笑着答应:“好嘞,杨公子,您跟我来,稍等片刻,我马上去把潇潇喊来,他这些天可也一直盼着您来呢!”
二人笑谈着,先后走进了隔壁雅间。
“你说睿王跟杨启去了南风倌?”偃王府书房内,李晋阳坐在首座上问。
“是。”方序答道。“奴才也觉得奇怪,从没听说睿王好男风啊。”
李晋阳不由得想起那夜在天光楼,睿王对着沈青献殷勤的模样,心中颇有些不快,皱眉道:“你再让人去查一下,睿王为什么突然去那儿。”
“是,奴才这就去办。”方序说。
李晋阳思索着,站起身,背手来回走动了两圈,“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没有?”
方序想了下,说:“他们去的路上,碰到沈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