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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CHAPTER 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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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旷的楼道。
“妈的！老子说你办事能不能靠点谱？这文件但凡走露一点风声，你就等着收尸吧！”
吴萧挂断电话，摁下电梯下行键，身旁的刘晓迈用不安的眼神看着他。
“怎么，他给办砸了？”刘晓迈突然发出一阵嗤笑，“我就知道这人他妈不靠谱，图便宜你就等着让条子翻你船吧！出了一点闪失，咱俩也只有收尸的份！”
“……他在下面等着，让咱下去谈。”吴萧又急促地摁动几次按键，仿佛电梯再不来，自己将会坠入无底深渊。
“……东西他带了吧？实在不行在这儿做掉，条子暂时也查不过来。”
“叮！”电梯门张开了血盆大口，向两侧拉开的同时，欢迎一切即将被吞噬的不幸的人们。
吴萧按下地下二层楼层键：“他胆敢耍花招，咱俩直接做掉。老子哪怕死了也不可能放过他……”
轿厢彻底将两人吞噬。
十余秒后，留给人世间的，只剩下响彻大厦的一声巨响。
铃声终于在陆队手势上滑中停止，大家长吁了一口气。
电话另一头的庄涛极端地大吼大叫：“我管不了！陆哥，你能办你亲自来办，这姓邱的闹要找律师，还没二十四小时呢就准备走了……”
“你懂的，市局马上要停电。”陆霄狡猾的眼睛眨巴着，不经意间与许榭对视，“……你悠着点，他有PTSD，能安份就行，别弄出啥事……”
“明白！就等陆哥这句话！”庄涛隔空敬礼接下军令执行。
长时间在昏暗的地下室停留，走出一楼大厅后的阳光变得格外刺眼。
许榭下意识右手挡住阳光。
正午十一点，案发后四小时。
如果换做十点，陆霄保证不会离开这里——那群记者自媒体群众肯定会在广场守株待队，难缠的记者们直径十公分的钢管高射炮可不是开玩笑的。想当年黎河那场连环奸杀案，时任黎河市局二支队副支队长的陆霄被数十架钢炮往脸上怼，在全副武装的记者的包围之中，他几乎快吓到失禁——自此以后，陆霄“市局颜值担当”的名誉在记者自媒体的极力吹捧下响彻黎河各个角落旮旯。
感谢炮手们的屡次魔鬼训练，我们敬爱的陆队已经练就了一身好本领，但凡谁敢围攻，首先声明性取向，其次再解释案情的保密性。
陆霄漫不经心地推开大厦消防通道防火门。
“哗！！！”有如巫师施法似的数十人瞬间由纷飞的乌鸦落地化为人形——炮手们竟然坏了行业规矩，等到了十一点以后。
这是陆霄万万没有想到的。
“陆警官，案件有进展了吗？麻烦您透露一点内幕消息吧！”
“陆警官，请问警方锁定犯罪嫌疑人了吗？”
“陆警官！您一定要回答我的问题！！！”有人爆发出一声尖叫，现场安静聆听他的问题，“陆警官，旁边这位新来的警官是和您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从今天开始便形影不离？”
人群中开始骚动与小声讨论。
被挤成照片的陆霄：“？有你这么玩的吗？”
许榭被人头攒动的人群紧紧挤在陆霄身上，准确来说应该是右肩上，面对记者的突然袭击，他显示出些许害羞，但并没有像傲娇的队长粗暴地拨开人群，而是……
他并没有管陆队愿不愿意——只要能逃离这地方，哪怕让自己遁地三尺都全然没问题——摁住他的头就往自己胸前靠。
陆霄：“？你是想报复我？”
“陆队身体不好，现在需要抓紧时间休息，请大家不要耽误陆队工作。”
这一举动硬控所有人三秒。
陆霄被强制压制，上一次这样还是在公大校考搏击擒拿练习被上铺兄弟教训，今天再度翻盘，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都极度不习惯。
“你干什么？给我……”
“陆队说了，他很难受，想休息。”
陆霄：“……确实很难受，但好像是因为你吧？”
他这样很耻辱地被高材生搂在胸前拖行五十米抵达停车场。
十米远。自媒体在身后高声灵魂拷问：“陆警官！您的一系列举动是不是都承认您是给的事实？您和这位警官谁攻谁受？”
这要放在平时，谁敢说这话，陆霄准化身恶狗前扑撕咬，奈何今日的暴怒全然被许榭强有力的手遏制在心中，拐小孩似的手法让他靠在许榭坚实的肌肉上——这时陆霄才明白，这名外表瘦弱脸色时常惨白的高材生拥有实不外露的身材，这身单薄的浅蓝色警服将双臂肌肉清晰的线条印在袖口。
陆队向来认真的脸不知道为什么红了大半。
直到他拉开盛世车门，许榭才几乎把毫无招架之力的支队长“扔”进后排。
“……喂，你……”陆霄扼住许榭的手臂，希望得到合理的解释，“你故意的？”
“这句话我问过。”许榭透过后视镜观察着半晌发出声响的陆霄，“想安全离开，迫不得已。”
刚想反驳的陆队被高材生一句嘲讽击破防线：“陆队，身体素质不行就多练练，小心袭警反抗无果——刚才我连擒拿都算不上。”他挣开陆霄的手，搭在方向盘上的手转移到启动按键上。
“……这他妈是我的车。”陆霄咬牙切齿道，仿佛谁在他家祖坟放烟花似的，“今天你要敢动这车一下，小心我告你非法侵占！”
许榭很识相地解开安全带，随着驾驶座车门轻盈地闭合，他转移到后排与之并坐，向前做了个“请”的姿势。
“红旗这豪车，我开不起，还是请陆家大少爷亲自操刀的好。”
陆霄回想起先前在车里的话：“这车太次……”
陆队向来对任何殷勤都非常敏感，更何况这高材生图谋不轨想占我为己有，这种计划绝对不能让之得逞！
“我知道，哥是颜值担当，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市局上上下下从实习警员到同级干部，暗恋我的不少，我一个没答应，更何况你？”
许榭把脸转向窗外，不想对此做出任何评价，但又不得不揭露一个残忍的事实：“追你的……都是男的吧。”
陆霄：“……这个是重点吗？”
许榭：“大家都很关心你的性取向问题。”
脸上忽紫忽红的陆队：“……”
“下不为例。”陆霄看许榭也不像是退一步蹬鼻子上脸的人，干脆退一步海阔天空，“工作期间要有边界感，情感问题可以下班慢慢讨论，严禁，我再强调一次，严！禁！肢体接触！……”
高材生缓缓抬起手指：“有人来了……”
陆队吃了一吓，车窗几张大饼脸几乎是贴在玻璃上偷窥，屁股被针扎似的，条件性反射向后弹开，好巧不巧弹中许榭大腿。
只是这一画面，不需要任何语言动作，就凭这群偷窥狂完美想象力，已经自动在脑海中生成了一部史诗级动作大片！
敲击着玻璃的自媒体们迫切希望俩人给出官方解释——不是案件，而是感情。
“陆警官！您刚才仓促逃离就是为了这件事吗？”
“陆警官！如此暧昧的姿势您还有什么想解释的吗？”
“许警官！您从省城来到黎河就是为了心心念念的陆警官吗？”
这群吃人不眨眼的造谣狂竟在短短时间内对身旁的高材生进行精准人肉搜索，一时间将内幕黑料全抖了出来！
许榭铁青的脸庞下牙关紧闭。
陆支队长哪受得了这种委屈？当即竖着国际友好手势无声地骂了句“操！”，从后排仓皇爬进驾驶座，怀揣着一脚油门轰到底的残酷心情，启动秒离场。
无数期待着当事人切西瓜的自媒体在高排量红旗盛世尾气中被远远甩开。
“……”作为被造谣对象，也可以说是间接被害人，许榭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没忍住，在盛世驶上高架之时开口：“陆队，冒昧问一句，你在黎河绯闻应该不少吧……”
陆霄内心：“你全家谣言都多！”
“小城市，素质低，很正常。”
“不过，大家都很关心你是不是给。”
陆队：“闭嘴！！！”
红旗为发泄驾驶员内心的愤懑，随机选择一辆长安逸动强行变道加塞，凭借红旗超长车身优势，伴随喇叭远光灯双重打击，成功把逸动女司机吓到内分泌失调，摇下车窗破口骂街：“会不会开车啊？加加加，加你妈的！家里死人了跑这么快，赶火葬场吗？”
满足加塞被骂的快感后，陆霄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这更让许榭坚定了内心的想法。
黎河市局一层。
“……你千万千万别来！最好回去躲躲，周老爷子正在气头上……”
陆霄看着周正鹰的背影，绝望地点击庄涛发来的语音。
周局拎着早上因“脱裤之忧”而未解决的茶叶蛋。
“……陆霄！兔崽子给我过来！还有你，许榭，我念你是省上调来的对你的尊重已经够意思了。请问你俩才接触了几小时，就已经达到相亲相爱的地步？！”周局满嘴的大红袍飞喷而出，连同刚抽完的利群向陆霄发起无差别攻击。
“周局，您说话讲道理，我又干什么了？”陆霄虽说心里有些发虚，但还是理直气壮稍微回敬，只用了“我”而不是“我们”，尽力撇清关系。
周正鹰大抵是脸对着空调吹多了成面瘫，看不出来到底是在笑还是怒：“你俩可给咱市局门面贴金！”
周局“啪”地一声不心疼地将独家碎屏手机拍在办公桌上，屏幕上是中老年专用今日头条极速版，黎河市榜首新闻。
惊天大瓜！省城新调至的刑警与市公安局刑侦支队长上班期间在车内……配图，毫无意外，那张被自媒体精准捕捉的巧合图，或者命名为“陆队抚胸图”，已经高达千次转发，甚至在关键部位打了码。
评论：“这一对我吃定了，老公老婆风韵犹存，搔首弄姿，姿态妩媚……”
“搔你妹的！”陆霄习惯性爆粗口，“谁搞的？这他妈造黄谣啊！压下去！”
“要你说？你自己看看这影响，咱市局门面，现在好，成有色门面了。”周正鹰一气之下吐了一大坨大红袍茶叶，看得陆霄都替他心疼，“天大的笑话，刑警上班期间搞这种事情？”
“咱网信办压得住么？”陆队甚至对自己单位的办事能力都产生质疑，“实在不行我让我爸……”
“闭上！你是爸宝男？这点事摆不平我们市局网信办还是下课算了！”周局反手想抽的手背在空中蓄力悬空，还是没下得去手，“这事你爸要是知道了，今年你就别想回家了。”
“周局，您要是不信，您自己问问许榭，根本不是这样的！”
陆霄把求助的目光投向高材生。
许榭脸上难得泛起红晕。
“……我想说，案发四个小时，横出黄谣，岂不是在阻碍我们结案？”许榭眨着眼睛，蓝宝石在眼眶中闪闪发光，“官方要是出来辟谣，反倒会激起他们的兴趣，这种事过几天自然散去。相比这个，我觉得第一时间确定凶手应该更加重要。您觉得呢，周局？”
陆霄：“这人怼上司还挺给力的。”
周局被怼懵了，一时半会儿想不出回答的话。这位饱经时代风霜磨砺的局长确实没料到初生牛犊会胆大到硬刚顶头上司：“……希望是吧。省厅和社会各界对这次案件高度重视，压力山大，二支队任务很重啊……我去趟海门，回来就召开集体会议，为接下来的工作尽早安排。”
海门集团，黎河市最大的人工智能技术企业，与陆霄家江北集团相匹敌，支起黎河AI半边天。
“你去海门干啥？”由于陆父时常提到这家超强独角兽企业，陆霄自然对这家公司非常敏感，加之当下案情紧急，周老爷子还有心思到处乱窜，抓住这一把柄说不定可以获得免费的晚餐。
“上个月，市民举报海门集团恶意处理个人隐私，刚处理完，今天又来！我得先去一趟……许榭，和我走一趟。”
“我可以不去么？”一向服从除陆支队长以外上级领导的许榭居然回绝这一安排，“……我不想在办理刑事案件插手民事案件扰乱思维。周局，您换个人吧……”
许榭半张侧脸透出杀人的寒气，现场气氛瞬间降至零点。
排斥感。陆霄从许榭语气中听出了浓厚的排斥感。
周正鹰似乎有些许后悔刚刚嘴贱问这么一下，这件事儿确实不占理：“你们忙。我自己去……陆霄，你笑个屁！时间很充裕是吧？”
陆霄已经压不住比上海姨娘还歪的嘴角，直到周局转身后，他才全身抽搐浑身发抖。第一次看见周正鹰被怼地大脑宕机，内心说不出的爽快！
“怎么不去？案件太小，入不了您高材生的法眼？”
许榭半倚在办公厅门上，几乎快要嵌进门框：“你不是喜欢怼领导么？我没兴趣插手什么侵权，商业上的事，水太深，我怕被淹死。”说罢凭惯性推开玻璃门。
水太深。这句话陆队非常非常赞同。陆父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近几年一直受到海门集团对位压制，加之黎河市局挂牌监督，红头文件为海门创造太多市场便利，现在霸占全黎河科技市场可谓易如反掌。
放在平时，陆支队长进门连苍蝇都不鸟他一下，如今事态紧急，二支队每位民警均神经紧绷，案发现场尸体再放半天可能就发霉了。以庄涛为首的助理科一马当先，一个箭步贴脸陆霄：“报告陆哥！技侦对传回来的视频监控进行严密鉴定，最终发现……”
鉴定报告单正整整齐齐订成一本——AI大厦十四楼电梯监控、楼道监控系人工智能高度伪造，也就是说，监控录像中出现疑似邱南的身影在现实中根本不存在。
“可以放人了吗？”
“暂时不行。”陆霄否定了庄涛的疑问，“在无法断定视频伪造来源的前提条件下，邱南依旧有可能是幕后黑手。”
“你的意思是，邱南可能自己伪造视频，故意让自己暴露在警方视野之中？这是什么心理？”
许榭对于这位可疑的PTSD患者始终持保守态度：“你我都把持不了凶手的心理，如果偏要认定邱南就是凶手，那么只能用自恋型人格障碍和表演型人格解释。这种人格通常希望利用警方与自己的‘猫鼠游戏’寻求刺激，其中在挑衅欲望完成后有百分之八十的罪犯会因为自负而被捕，相当于自己把自己玩死了。”
陆霄端起也不知道是谁给倒的茶水一口闷掉：“邱南自己怎么说？”
“他就趴着，一句话不说。”庄涛觉得想从邱南口中撬点事出来根本不可能，“刚刚稍微揍了一顿，我说真的那能叫揍？我自己都不好意思说，用爱感化后还是一如既往。”
“实锤的表演型人格。”可能是与周局呆久的原因，茉莉花被陆队很暴力地吐向垃圾桶，“他的话没有一句能信，我就不应该回来。邱南家里什么情况？”
庄涛闭着一只眼，陆队话音未落就争着抢答：“查了查了，技侦对邱南的电脑手机都进行了排查，不过因为Thinkpad加密，现在还在现场处理。至于吴萧，我亲自走访邻居三四，都说他女朋友是个在夜店上班的不正经的女的，但是不清楚是哪个夜店。”
“嗯。让他们搜集完毕传回来，吴萧的事儿先暂时放放，我先把邱南处理干净再说。”说罢，陆队揣起另一把车钥匙，将盛世的钥匙腾空扔向一位实习警察，“老位置。”
许榭：“不开豪车了？”
陆霄：“今天星期二，黎河北一环限号，开不了。”
许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