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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梧桐叶 ...

  •   男孩看着面前如白玉般温和的男人,呆在了原地。
      脏污的手局促的在破布衣服上拧着,他有些惊慌的想逃,却被南卿桂攥住了手心。
      “跑什么啊。”南卿桂轻轻的笑着,另一只手伸出揽住了他的腿,微微用力将他抱在了怀里。男孩惊恐的抬眼看着他,却被南卿桂笑着摸了摸头。
      “别怕啊,我不会吃了你的。”南卿桂将他掂了掂,却皱起了眉。
      他抱过许多孩子,但这个男孩却轻的不得了,让他几乎不用用力便能轻松抱起。他低头看着怀里人的头顶,开口:“愿意跟我回神殿吗?”
      男孩看自己没办法挣脱,索性也就不再挣扎,睁着双眼看着头顶的男子。男子凤眸微垂,含着温暖的笑意。
      鬼使神差的,男孩偏过头,几乎是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南卿桂脸上的笑容扩大,颇有几分得意的将他抱紧,快步往神殿走去。
      “哎,所以你叫什么名字啊。”
      “……叶子。”
      “叶子?是小名?我能这么叫你吗?”
      男孩低垂着头没有回答,南卿桂看他不回自己,莫名感觉有些可爱,笑着将他托举起来与自己平视:“到底可不可以啊?”
      男孩被突如起来的失重感吓了一跳,瞪大了眼看着面前的人。很窘迫的,他避开男人的目光,几不可闻的从嗓子间挤出一个字:“嗯。”
      蓦地,温暖的怀抱将他包裹。他的眼睛睁大了,怔愣间,南卿桂大笑着将他的名字叫了出来:“叶子?”
      瞳孔微微震颤了一下,他低下头,轻轻应了一声:“嗯。”
      “那你想姓什么?”南卿桂抱着他慢慢的走,思索着环顾四周,“跟我姓?南叶?”
      男孩没说话,只是在犹豫几秒后将衣角上的一个字捏起来给他看。南卿桂低下头,细细辨认了一番那个模糊不清的字:“……顾?”
      男孩放下衣角,点点头。
      “顾叶?”
      “……嗯。”
      “小叶子?”
      “……嗯。”
      “真的会应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男孩窘迫的低着脑袋,任南卿桂笑了个够。
      等南卿桂笑完了,他将顾叶带进神殿。
      神殿恢宏,白玉神像低垂着眼眸,指尖执一柄桂枝,嘴角勾勒出深沉的笑。南卿桂看着男孩微微有些发怔,轻笑着:“好看吗?”
      “……嗯。”
      “怎么只会说“嗯”啊。”南卿桂笑着,抱着顾叶进了后殿,“多说点呗小叶子?”
      脏污的小孩被他轻轻放在床上,他半蹲下身,轻柔的按了按他的手:“来,站起来给我看看有多高。”
      顾叶乖乖的站了起来,挺直了背。
      “呦,看不出来啊,挺高的啊。”南卿桂诧异的啧了一声,起身在柜子里翻找片刻,随即抽出一件清洗干净的衣物,虚虚地放在顾叶身上比划了一下,随即抬眼:“这个应该挺适合你的,带你去梳洗?”
      顾叶的神情瞬间就变了,警惕的往后缩了缩。南卿桂看他一惊一乍的样子,又一次忍不住笑出了声,将衣服放在一边,转身坐在床上:“行了,你自己拿着去洗吧,穿好衣服记得给我看看。”
      顾叶坐在床上犹豫了片刻,伸出被包扎好的洁净手掌小心翼翼的将衣物拖在手中,笨拙地跳下了床,却一时间不知道该去哪里,只能转头看着南卿桂。
      南卿桂懒懒的倚在床边,笑着给他指了个方向。顾叶没有再多说,迈开腿往正确的方向跑去。
      看着他离开时一颠一颠地跑走,南卿桂忍不住又笑了出来。
      他向来喜欢小孩。平日里,也只有孩子才会毫无顾虑地称呼自己为南先生。
      他们没有被世俗所浸染,也就没有任何包袱压在肩头。
      杏仁糖很甜,他们不拘束,却也明白感恩。
      空旷的房间里,南卿桂半眯起眼,深吸了一口气。
      “顾……叶。”他喃喃着,勾起一抹笑。
      瘦削的身子上带着伤疤,但那双眼睛却黑的吓人,坚韧的像是冬日的枯木。
      好,我会养着枯木,直到他重获春天。

      等到门边湿漉漉的脑袋探出时,南卿桂正忙着打扫卫生。
      刚刚把顾叶抱上床的时候让床单上粘了不少灰尘,若不快些换洗,今天晚上就别睡了。
      “……大人。”
      南卿桂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回身看着他。
      男孩脸上的脏污洗去后,有一些刮擦露出。他放下手中的活,走近蹲下,凑近看了看:“怎么这么多伤?”
      “……”顾叶没说话,只是直直地盯着他看。南卿桂被他的目光莫名盯出了几分尴尬,忙起身拿了药膏给他轻轻抹上。
      玉白的指尖仔细地抹过伤口,南卿桂絮絮叨叨着:“还有,不用叫我大人,我本名叫南卿桂,你想怎么叫都好,不用拘着。”
      顾叶的眼睛眨了眨,盯着面前的男子。男子还在不断的说着话:“以后想吃糖的话跟我说,想出去玩的话就自己去,但一定要回家,不要呆太久,如果……”
      “你……”艰涩的,顾叶梗在喉间的话被吐出一个字。南卿桂抬头,凤眸里带着疑惑:“啊?”
      “你……”顾叶直直的看着那双如水般沉寂的眼,终于问出了想问已久的问题:“为什么要带我回来?”
      南卿桂听着他的话,像是没有反应过来般愣了愣。但看到顾叶认真的目光,他的心情一瞬间有些复杂。
      他明白顾叶在想什么。
      你会抛弃我吗?
      你是真情还是假意?
      你会不会拽我离开地狱后,又再把我无情丢往死亡?
      敏感的小孩总是会有许多顾虑,也会恐惧与甜味过后的苦涩。
      没有一丝犹豫的,他半跪下身,仰视着不安的男孩。
      “我不会抛弃你,我带你回来,是想好好照顾你。”
      “我明白你受过很多苦,也不能保证以后会不会随时出现在你面前保护你,但我会尽力。”
      “这是我的承诺,我从不食言。”
      顾叶的瞳轻轻震颤起来。面前的男人目色真挚,每一句话都击中了自己的不安。
      最后,他轻轻点点头。南卿桂如释重负的呼出一口气,抱着他去了床上,仔细地替他掖好被角。
      “我出去给你买饭吃,你先休息一会啊,别瞎跑。”南卿桂嘱咐了一句,似是还有些不放心,从怀里抽出一根翎羽放到顾叶手中:“有事的话吹吹他,记得要用力吹,不然我感受不到。”
      顾叶点点头,看着南卿桂快步离开,慢慢握紧了手中的翎羽。
      其实今天他是故意的。
      他很喜欢这个哥哥。每次他出行,总会悄悄跟在他身后,远远的注视着他。
      哥哥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桂香,莫名其妙的,就能让他安定下来。
      被窝里,小小的人蜷缩起来,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欣喜。
      我想叫你哥哥,好吗,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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